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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過敏性鼻炎患者體內的黑氣無法祛除。”

“組成黑氣的特殊物質只能在體內累加, 無法清除。”

“患者體內血液對于健康人群是一大威脅。”

“建議必要時，把健康人群跟患病人群隔離開來。”

“必須盡快做出決定。不然，過敏性鼻炎患者的數量會越來也多。”

……

一場全國範圍內的視頻會議正在進行中。全國所有黑氣研究所在努力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确定人類無法解析出黑氣的具體成分。就連這種物質的由來, 國內外都沒有專家能夠提出任何有建設性的意見。

專家們唯一能夠知道的, 就是當初出現的黑螞蟻，之所以主要攻擊過敏性鼻炎患者，是受到患者體內的黑氣所吸引。換言之，這種患者, 已經具備吸引黑氣生物的條件。健康人群跟他們在一起，會增加受到攻擊的危險。

這樣一場會議持續了三天的時間，三天後, 一條條建議被傳達了出去。很快, 國家有關部門就行動了起來。

而在這個時候, 夏至依然不知道之後将要面臨怎樣的狀況。她在收拾了家裏的種植房後, 帶領全家開始了努力鍛煉的模式。上到五十歲老莫，下到家裏不會說話的狗子, 都有各自需要鍛煉的任務。

這天一早，他們一家人吃完飯後，剛準備今天的鍛煉任務，門鈴就響了起來。

夏至走過去一看, 罕見地, 來人居然是社區工作人員。

“夏小姐, 這一份是你們家的體檢報告。”

接過體檢報告後, 夏至并沒有直接打開來看。她知道社區的人上門, 肯定還有其他事情。果然, 社區工作人員接着再次确認并登記了她家的人口數量, 包括家裏的狗子KK。登記完後，他們才離開。

而就在社區登記的時候，在夏至家門外走廊紮根的那些陌生人，一直朝着她家打開的大鋼門，往裏面探頭探腦。當他們發現大鋼門之後還有大鐵門阻擋他們的視線時，臉上的表情顯得是那麽得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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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送走了社區的工作人員後，對着那幾個探頭探腦的中年男女，直接問道：“看什麽看？”

那幾個人顯然沒料到夏至會是這樣的反應。

要知道他們從自己的小區搬過來後，就在這裏住了下來。這幾天夏至一直沒有吭聲，像是怕了他們一般。沒想到這會兒倒是勇敢了起來。

幾個中年男女對視一眼，然後看向自家所占的鋪蓋處，對着趴在鋪蓋那裏玩手機的兒女叫喊了起來。接着看向夏至，一副想要搞事情的樣子。

夏至冷笑一聲：“你們不怕被趕走，就作吧！”

關于這些人的到來，當然受到了整個小區人的抵觸。即使這些人有些是小區人的同事或者親戚朋友。但這些人顯然是過來跟他們搶奪生存空間跟資源的。能夠受到歡迎才奇怪。

夏至這話讓這些人很不爽。但她說的又是大實話。這讓這些人很是難受，卻又只能憋着。

夏至看到他們那憋氣的樣子，一把把大鋼門給關上。

“怎麽火氣這麽大？”

老莫見夏至進來，好笑地問了句。

“外頭那些人太不省心了。”

不止夏至不待見這些人，小區中大部分人對于這些外來者都很不待見。這不，小區業主群就有不少人抱怨這些人擋住了他們出門的道路。要是發生什麽意外，逃生路線被人給堵住了，那就糟糕了。

幾乎整個小區，除了樓下劉小姐，就沒有人把這些人迎進家門。就連劉小姐，夏至後來聽說那一家五口人都是她的親戚，這才得以進門。

當然，小區群裏除了讨論這一夥人之外，就是在說社區上門送體檢報告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有了一些敏感意識，沒有人在群裏說自己的體檢結果。夏至也是從這些業主遮遮掩掩的語氣中，猜到有些人可能已經成為新的過敏性鼻炎患者。

夏至打開自家的體檢報告，一一查看過後，确定沒有任何問題後，松了口氣。

黑氣入侵人體，從目前出現的情況來看，并不是一件好事。

而小區中，确實有不少收到體檢報告的人，臉色變得很難看。雖然報告上顯示他們的身體狀況良好，但是光是一條血液對于黑氣反應陽性這個結論，就讓很多人臉色都變了。

他們不會忘記，當初黑螞蟻襲擊人類，目标幾乎都是過敏性鼻炎患者。而就是這一類型的患者，體內都是蘊含黑氣的。

無論體檢結果如何，人們的日子只能繼續照常過下去。

但是網絡上開始流傳出一條流言，那就是體內蘊含黑氣的過敏性鼻炎患者，已經更改了名稱。他們不再被官方認證為過敏性鼻炎患者。而是改稱作黑氣病患者。

就像當初的植物黑根病那般，人類也被黑氣感染了。

從這個流言出來後不久，官方就宣布将會對黑氣病患者進行集中隔離治療。而這個決定一出，标志着人類正式邁入了黑氣時代。

——

“确定一定要搬到7棟？”

夏至從業主群裏看到了社區公布的消息，臉上的表情一直都不怎麽好。

自從前天網絡上流出黑氣病這個名詞開始，一切都顯得有點不受控制了。居民們被健康體檢劃分為兩類。一種是有病，一種是沒病。

官方現在宣布要将所有病人進行統一的隔離治療。這就意味着健康人群将會被集中起來一起管理。

而對于夏至來說比較倒黴的是，他們小區健康人群将會被安排在6棟、7棟。這就意味着，她家所在的樓棟，被征用為黑氣病人隔離場所。

“搬，不搬也不行。”

早在劉主任那裏得到些細枝末節的消息時，夏至就做好撤離的準備。只是沒想到這一撤離，不是撤離小區，而是撤離樓棟。這個消息讓人十分無奈，但又不得不執行。

其他人的感想夏至不清楚。但是這兩天，她已經能夠感受到樓下那些黑氣裏面，有什麽東西即将破殼而出。而在這些東西出現前，遠離黑氣病人是一個比較明智的選擇。這些黑氣病人，依然是黑氣生物的主要目标。

是的，夏至覺得黑氣裏面隐藏了無數黑氣生物。而這些生物應該會在不久的将來卷土重來。這一次，不知道又會有多少生命被收割。而在那之前，她必須給家裏人尋找到一個合适躲藏的地點。

相較于夏至這種順從收拾家當準備撤離的人家，有些人家則是顯得十分激動。

31樓劉小姐迎進家門的一家五口人，是她的表姑一家。這會兒這一家子正在家裏大吵了起來。

“我不可能是黑氣病人，我又不會打噴嚏，我也要跟着你們一起搬走。”

一個看着大概18上下的小年輕，申請激動地看向正在收拾行李的家人。他們好不容易從家裏搬到這個小區。還沒住上幾天安樂日子，自己就被确診為黑氣病人。然後，家裏人都要搬走，把自己留在這個到處是黑氣病人的樓棟。他覺得很害怕。

“官方體檢檢查出你體內有黑氣物質。你就乖乖在這裏居住，爸媽都在隔壁樓棟等着你了。”

一個特別胖的中年婦女一邊安慰兒子，一邊催促剩下的一兒一女，讓他們加快腳步。雖然社區并沒有具體說明安排哪一天搬家。但是早點搬，還能早點占到好位置。

劉芬看着這一大家子吵架的樣子，心裏很是爽快。但面上則是笑意盈盈地開解：“大鐘，你別怕。我們小區有不少黑氣病人。大家還不是該怎麽過就怎麽過。反正現在又不用上班，國家天天給發救濟物資。網絡又沒斷，每天在家裏躺着玩手機就可以了。”

大鐘本來就情緒激動，聽到劉芬這種不痛不癢地開解後，不知道怎麽的，情緒一個激動，直接推了她一下：“表姐，你就別說風涼話了。你自己家裏就有兩個人死在黑螞蟻的嘴下。聽說屍體都不全，你怎麽還好意思勸我。”

大鐘不是怕什麽黑氣病，這病又不會死人。但是他怕黑螞蟻再次來襲啊！前段時間他們小區就有不少人直接被黑螞蟻給融了。他們家那個時候沒有人感染黑氣，躲過一劫。誰知道自己怎麽那麽倒黴，搬到這個小區，反而感染了黑氣。

劉芬被推得一個趔趄，眼裏的怨毒一閃而過。面上笑笑後不再吭聲。

一場紛争好像就這樣過去了。

而28樓吳大媽家，發生的争吵就更為猛烈了。

自從吳大媽在黑螞蟻來襲的時候直接被咬死。這剩下的一家三口就過上了有上頓沒有下頓的日子。一家子都是好手好腳的，但已經習慣被吳大媽侍候。現在冷不丁吳大媽人沒了，他們只能自己動手。

而平時看着恩愛異常，數次在吳大媽面前維護自家媳婦的吳才，早已經換了一張臉。

“你就別發脾氣了。這工作我媽都幹了那麽多年。你現在才開始幹就好偷笑了。都要搬家了，就趕緊收拾家當。別到了那裏之後，啥東西都不湊手。”

吳才躺在沙發上抽着煙，對着正在彎腰收拾行李的老婆指點江山。而他的兒子則是躲在房間收拾自己那些寶貝游戲機。

“吳才你還好意思說。你那廢柴媽就這樣沒了，家裏那麽多活都要我幹。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嫁到你們吳家。”

吳才瞪了一眼老婆，但又不敢上手。只能躺在沙發那罵罵咧咧。都怪他媽，好端端的感染黑氣。不然，現在家裏就不會吵架了。

吳大媽絕對不會想到，自己都已經被黑螞蟻弄死了，沒得到家裏人一點眼淚就算了。現在還會被兒子兒媳婦埋怨。

同類型的争吵在不同單元樓棟之間上演。

很多家庭出現一兩個黑氣病人，他們都不願意跟家裏人分開。但顯然見識過黑螞蟻威力的家人，卻迫不及待地準備搬走。

真是應了那一句，大難臨頭各自飛。

而在人人收拾家當的當頭，一則流言在網絡上悄然散發開來。

最先看到流言的是暫時居住在31樓的大鐘。

全家人都在收拾行李，他這個注定要被抛棄的人，只能躲在房間裏面，偷偷在網絡上求助。

這一求助，大鐘就發現有很多跟自己情況類似的人。大家都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忽然就感染了黑氣，成為黑氣病人。在這一次全民體檢之後，被迫要被官方隔離起來集中治療。

本來就不想被隔離的大鐘，當看到流言上寫的內容後，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那則流言說得不是其他，正是關于這一次黑氣病人隔離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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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氣病根本無藥可治。官方要把我們隔離起來，其實是想要讓我們自生自滅。”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透露出的陰謀論意味，讓很多人不假思索，就完全認同了這樣一個觀點。

是啊！

如果黑氣病能治，也不會在黑氣爆發一個多月，還沒有聽說任何一例黑氣病治療成功的例子。之前那麽多過敏性鼻炎的人，最終只是吃過敏藥度過了那一個個打噴嚏的症狀而已。

這樣一則流言，在一個晚上的功夫，就鬧得沸沸揚揚。

夏至昨天收到了準備搬家的通知後，就一直在忙碌，根本沒有關注到網絡上的消息。結果今天一早起來，業主群就因為這個消息爆-炸了。

很多家庭都有黑氣病人，大家之前答應搬家，是為了安全。也是相信官方會把感染黑氣的家人給治好。哪裏能想到流言說的那種情況。

假如搬走後，留下家人自生自滅。他們又是否願意呢？

這種來自道德上的拷問，讓很多人下意識把鍋扣在了官方身上。很多人在群裏罵罵咧咧，還要聯合起來，一起上天臺找社區算賬去。

事情的走向變成這樣，實在出乎夏至的預料。

“夏至，這樣一鬧，到時候這些人還會搬家嗎？”

搬家的日子是定在明天一早九點開始。現在忽然這樣鬧騰，老莫很懷疑這些人到時候是否同意搬走。

夏至看着業主群裏那些群情激奮的發言，卻搖搖頭：“肯定會搬走的。”

不是夏至看不起人性，實在是人性是自私的。當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很多人都會先顧全自己。只要官方不松口，明天的搬家行動一定會照常進行。

夏至下了這麽一個結論後，就不再看業主群。而業主群的人一直在叫嚣，但直到下午，依然沒有人組成成規模的抗議人群，去找社區算賬。夏至偶爾把注意力放在樓梯間跟天臺，并沒有發現有人鬧事。

這樣的結果讓她覺得挺可笑的。

不過，健康人群不敢真的鬧出事情來，但是那些已經被确診為黑氣病人的人，卻不會那麽簡單就妥協。

當健康人群都在收拾東西準備第二天的搬家時，小區中的那些黑氣病人通過小區群聊，開始慢慢地加到同一個聊天群裏。

這種走向是夏至沒有想到的。

——

傍晚時分，夏至已經準備好了晚餐。吃完這一餐後，她就需要把家裏能收的東西收到空間裏面。到時候只留下大件的東西擺在明面上忽悠人就可以了。花重金打造的家，住了一個多月就被迫搬離，饒是夏至空間已經存了一大堆物資，依然覺得很是心疼。

“吃個雞腿。等搬家後吃東西就要小心了。”

社區通知搬家的時候，就已經就住房的問題進行了再分配。像夏至家裏一家三口，加上一條大狗，到時候估計只能分到兩個房間，需要跟人一起拼住處。這還是因為他們小區的人口比較少的緣故。如果是那種一層樓就有三四個單元的小區，估計這種人口隔離，會造成人擠人居住的局面。

何菲菲小朋友經過媽媽跟莫伯伯一段時間的教導，已經知道了吃的重要性。現在聽到媽媽說以後可能不能吃雞腿了，趕緊拿起媽媽夾在碗裏的雞腿，就咬了起來。可惜，小盆友的小奶牙沒什麽力氣，咬了半天就啃了點肉出來。

夏至笑眯眯看着女兒跟大雞腿戰鬥。當然，不忘給身邊的狗子添上一碗炖牛肉。

這算是狗子最後的一餐好肉。在這之後，家裏的狗子也需要小心吃食了。誰知道外頭那些人看到這麽一條大狗，會做出什麽事情來。按照夏至的觀察，整個小區現在還養着寵物的，不超過三家。大部分寵物都在前段時間被他們的主人吃掉，或者是被人偷走吃掉了。

一家人正是吃飯吃得高高興興的時候，夏至的眼睛忽然捕捉到對面大樓飄出一絲煙氣。

因為是傍晚時分，夕陽西下，她還以為自己眼花。

只是低頭再吃了一塊雞肉的時候，忽然聽到了樓裏消防警鈴那刺耳的聲音響了起來。她立刻跟老莫對視一眼，兩人都看到對方眼中的“糟了”兩個字。

天知道！

和平時代要是消防警鈴大響，住在居民樓的居民第一個要做的是用濕毛巾捂住口鼻。然後尋找逃生的道路。

但現在樓下都是黑氣的情況下，沒有人敢跑到樓下逃生。但是往天臺跑，顯然也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兩難的局面下，夏至只能跟老莫先執行第一個動作。那就是把毛巾打濕，然後捂住了女兒的口鼻。當然，夏至也給自己準備了一條。

而老莫則是負責照顧狗子跟他自己。

夏至一邊讓女兒按住毛巾，一邊拿出背帶把女兒背在身上。然後不忘拿出手機看看到底是哪裏出了火災。

業主群裏有不少人在喊着救命，根本看不出到底是哪裏發生火災。

夏至忍不住罵了句粗口，擡頭看向四周其他樓棟。然後驚訝地發現所有樓棟都有火光跟煙柱飄散。而看火勢，應該是向上蔓延的。這意味着風向是往上的。

“糟了……”

這是夏至腦袋中出現的第一個念頭。接着她走到玄關大門處，伸手一摸，果然開門的手柄處，開始帶上了燙手的溫度。

這樣的溫度顯然十分不正常。

從可視門鈴往外看，門外的走廊并沒有發生火災。鏡頭裏面只能看到本應該居住在走廊的人，已經跑得不見了蹤影，徒留一地的鋪蓋跟物資。而鏡頭正對着的安全樓梯，時不時有灰色的煙飄出來。

這意味着着火點可能在樓道裏面。

夏至看到這裏，馬上退回了自家。把客廳的幾扇大門牢牢關緊。

“外面樓道有煙，老莫要不要賭上一把？”

現在的情況，一是夏至一家人躲在家裏，把家裏用膠帶密封起來。這樣可以為他們争取不少時間，等待救援。但是否會有救援，夏至表示很懷疑。

二就是沖出家裏，跑到天臺。雖然火勢整體是向上蔓延的。但顯然天臺有着響亮的腳步聲。這意味着那上面已經有不少人。人多就有了其他逃生的機會。而且，再有一個，要是真出現了無處下腳的時候，天臺可以提供其他逃生的空間。

老莫咬咬牙，直接說道：“我們上天臺去。”

他們家跟天臺就隔了一層，比其他人具備更加便利的地理條件。

夏至見老莫同意上天臺，就拿出幾個防毒面具。給了一個老莫，然後幫着自己跟女兒分別帶上。至于家裏的狗子，因為沒有動物用的防毒面具，夏至只能給對方帶上打濕的棉布口罩。接着把狗子綁在老莫背後。

最後，夏至從空間掏出了兩張防火毯子。給老莫分了一張後，兩人披上防火毯就沖出家門。

門外的走廊一片寂靜。

反而是其他樓層以及其他樓棟時不時響起了大聲喊救命的聲音。

夏至安撫着被防火毯包裹的女兒，跟老莫對視一眼，直接沖到了一邊常走的安全樓梯。

樓梯間充滿了濃煙，但因為防毒面具的幫忙，兩人都沒有受到濃煙的影響，反而快速踏上了前往天臺的道路。在樓梯上奔跑的時候，兩人都能聽到樓下時不時有人奔跑的聲音。顯然這些人也跟夏至的想法一致。那就是前往天臺求救。

一分鐘過後，夏至跟老莫到達了天臺。

但是天臺的大門該死的不知道被誰從外面給堵住了。兩人試圖推了推門，發現推不動。

天臺的大門從設計上來說就不具備從外面上鎖的功能。一般情況下只能合上。要上鎖只能從裏面上鎖。

眼前的大門推不開，肯定是因為有人把門給堵住了。

夏至想也不想，直接說道：“老莫，一起用力。”

說着，夏至大聲喊一二三。然後跟老莫一人一腳踢向鐵門。

随着兩人的動作，鐵門應聲而開。

夏至這才看清楚果然是有幾個人背靠在鐵門上，不讓人進入天臺。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夏至上到天臺，面對那幾個堵門的人，直接質問了起來。同時她把目光投向不遠處的社區工作站。果然沒有看到社區工作人員跟軍人的身影。

看樣子，這些人應該跑去救火了。不然，眼前這幾個人不會膽子那麽大，直接把天臺的門給堵住。

“我們幹什麽你沒看到嗎？樓道裏面有濃煙。我們把門堵住是為了防止濃煙飄上來。”

這樣的鬼話，就連說話的人自己都不相信。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他自己都說得吞吞吐吐。

夏至這才注意到這幾個堵門的人，是剛剛到了他們小區不久的外來災民。

“呸，你們這些外來人，就是想要害我們小區的人。”

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幾個小區的原居民，直接站到夏至身邊，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這幾個人指責完對面的人後，轉頭幹笑着問道：“鄰居，你這防火毯、防毒面具還有嗎？”

夏至一上來，那滿身的裝備早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樓下的火勢熊熊，有個防毒面罩跟防火毯，顯然比什麽都要有用。

夏至看向問問題的人，直接搖頭：“這幾個外來人這樣做，簡直是想害人。你們還是注意點吧！”

夏至說完後，叫上老莫，想要找個人少一點的地方等着。

天臺這裏現在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随便目測大概有六七十個人。這麽多人裏面，一大半都是住在小區走廊的外來災民。這些人沒有住在單元房裏，發現火災的時間比較早。跑路也比小區的原居民動作要快上不少。

就在他們說話的當頭，那扇被夏至踢開的大門再次打開。這一次上來的人是夏至的老熟人，劉小姐跟她的女兒錢朵朵。

而在這兩人從門裏出來後，夏至注意到跟在劉小姐身後的人，看起來有點眼熟。

之前發生火災的時候就已經快要到六點。現在已經六點多了，太陽下山。但天臺有幾盞太陽能燈。

靠着明亮的太陽能燈光，夏至看清楚了跟在劉小姐身後的四個人。

然後，她的拳頭攥得死緊。

老莫注意到夏至的不對勁，直接把人拉到人員比較稀少的角落。

“夏至，怎麽呢？”

老莫這壓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夏至回過神來。

夏至搖搖頭，再次看向劉小姐以及她身邊的那幾個人。她的心裏有點難以置信。四處張望之後，夏至看到了幾個臉熟的鄰居。她直接走到鄰居身邊，打聽道：“何姐，那幾個跟在劉小姐身後的人是誰啊！”

何姐是25樓的住戶，在家裏搞家庭式烘焙作坊，跟小區的人都比較熟悉。聽到夏至的問題後，看向不遠處正在抱着孩子，滿臉倉皇的劉小姐，以及她身後的人。

“那不就是她的親戚嗎？聽說是從隔壁小區救過來的災民。那中年女人是她的親表姑。中年男人應該就是她的表姑父。剩下兩個年輕的是她的表弟表妹。”

“謝謝……”

聽完何姐的介紹後，夏至有點機械化地走回了剛剛呆着的角落。

老莫被夏至這種表情吓了一跳，趕緊小聲問道：“夏至，夏至。究竟發生什麽事情？”

整個天臺現在鬧哄哄的，根本沒有人去注意夏至跟老莫的對話。

夏至看向焦急的老莫，扯了扯嘴角：“老莫，我發現自己可能真是個眼瞎的。”

老莫滿臉不解地看向夏至。夏至卻對着他微微搖頭。

現在最重要的是度過火災，一切等到火災結束再說。

這樣想着，卻不耽誤夏至看向劉小姐那邊的眼神，如同淬了毒一般。

夏至想，自己從來沒有過這樣劇烈的怨恨情緒。這劉小姐顯然打破了自己的底線。

就在夏至陷入十分憤怒的情緒中時，樓下忽然響起了玻璃接連爆烈的聲音。

夏至回過神來，立刻看向周圍。接着她驚訝的發現。整個小區一共8棟樓，全部都陷入了火災中。但是顯然火災最為嚴重的，是現在身處的8棟。隔壁幾棟樓的天臺都聚集了不少人。不過這些人臉上的表情并沒有自己身邊的居民那麽得驚慌。

就在玻璃爆烈聲音之後不久，天臺的們再次被暴力推開。

這一次上來的人是軍人跟社區工作人員。

“請大家注意，請大家注意。”

劉主任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個大喇叭，對着鬧哄哄的天臺就大聲喊了起來。

“3樓、4樓到7樓，過火面積已經過半。這棟樓不能呆了，請大家趕緊排好隊，我們去隔壁樓避難。”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嘩的一聲。

自從前段時間黑氣上湧一米，到達了三米的高度後，連接幾棟樓的空中花園，已經正式被黑氣所入侵。從那天之後，樓棟跟樓棟之間的交流，就差不多完全斷絕。

而現在，劉主任讓他們去隔壁樓棟避難，這顯然不太可能。

劉主任并沒有在意這些人的不滿。現在已經是十萬火急的情況。按照火災蔓延的速度，很快大火就會燒上來。

她直接走到了一根用水泥以及鋼筋澆築出來的大鐵柱邊上，大聲喊道：“從這裏開始，所有人立刻排隊，所有人立刻排隊。”

伴随着她的話音，則是十幾個軍人站到人群中，開始維持秩序。

吵吵鬧鬧的人群，在看到荷木倉實彈的軍人過來後，立刻安靜了下來。

夏至在這個時候早就已經走在隊伍的前頭。

劉主任見有人開始排隊，立刻讓社區的一位工作人員先打頭，做個樣板。

只見那位穿着紅色馬甲的社區工作人員，直接甩了甩雙手。然後走在固定在大鐵柱邊上的鐵索。

夏至站在不遠處，認真看着對方過鐵索的動作。

這個鐵索橋自從黑氣爆發後就已經拉了起來。但是平時夏至只看到過軍人跟社區的人爬過。簡簡單單的兩根粗壯大鐵鏈，就形成了這個鐵索橋。

平時看那些軍人過的時候，其實就是用攀爬的方式通過的。要在高空33樓走過兩根鐵鏈做成的鐵索橋，顯然不太可能。

只見那個社區工作人員爬上去後，剛好一陣大風吹過。簡陋的鐵索橋發出哐哐的聲響。這吓得安靜的人群再次喧鬧了起來。

“不行的，不行的，我爬不過去的。”

“太吓人了，我沒被大火燒死，就要被這鐵索吓死了。”

“我寧願被大火燒，也不想從高空墜落死。”

……

不少人看到那在大風中搖搖晃晃的社區工作人員，打起了退堂鼓。

本來應該非常着急的劉主任，卻對于這些退縮的語言充耳不聞。

剛剛他們在樓下救火的時候，已經看清楚這一次的火災是有預謀的縱火。火裏面應該加了不少助燃劑。按照目前小區內部的消防栓，根本不足以滅那麽大的火。

跟隔壁幾棟樓的人聯系過，發現他們那邊的火災在可控的範圍內。

基于這個原因，她才做出了去隔壁避難的決定。

至于請求飛機過來救助，那更加不可能。

火災造成的熱浪，很容易讓救援直升飛機出現故障。再有一個，就是太多人需要救援了，直升飛機根本就過不來。

鐵索橋上，社區工作人員在大風中已經攀爬了一半的距離。她的目标是隔壁的7棟。而7棟天臺處，已經有穿着同樣紅馬甲的社區工作人員在那邊接應。

夏至站在隊伍中，默默數了數對方爬這幾十米的路程需要耗費多長的時間。她的胸前綁着女兒，而老莫身後背着狗子。這些都是不能放棄的家人。夏至跟老莫只能選擇背着他們過鐵索。

劉主任注意到夏至懷中鼓囊囊的。她知道對方有一個三歲的女兒，想了想，直接低聲問道需不需要找個軍人幫忙，把孩子背過去。不過這個提議被夏至拒絕了。

軍人也是人。她自己有把握把孩子背過去，就不要麻煩軍人了。雖然軍人按照規定，會走在最後，但夏至希望這些人能夠以自身的安危為重。

鐵索上的社區工作人員已經爬了過去，整個過程一共耗費了大概五分鐘。而這個速度，還是因為對方不止一次爬過這個鐵索橋。

因此，在對方成功爬到對面7棟後，整個天臺雖然響起了掌聲，但卻沒有人敢當第二個。

夏至看向老莫，直接說道：“老莫，你去當第二個。”

老莫聽到夏至的話後，伸展了一下手腳。接着把蓋在身上的消防毯取了下來。

衆人這才發現他的背後背着一條大金毛。

“哇，這個時候還管狗幹嘛？把那狗丢掉吧！”

有人自認為好心地大聲建議到。不過，完全被老莫無視了。

收起消防毯的老莫，看向在夜風中搖晃不止的鐵索，甩了甩手腳，然後就爬了上去。

他剛爬上去不久，樓下再次響起了玻璃爆烈聲音。而且濃煙開始從樓下爆烈的窗戶往上蔓延。整個天臺一瞬間到處灰蒙蒙的。

夏至見狀，就知道要不好了。

果然，人群再次騷動了起來。

剛剛叫喊着不敢排隊的人，開始往前面擠。

夏至見狀，想也不想，立刻跟劉主任說道：“主任，時間來不及了。”

說着，她自己也把身上的消防毯收起來，然後立刻上了鐵索橋。

随着夏至的動作剛完成，滞留在天臺的衆人已經拼命往前面擠。看那個樣子，好像想要搶着上鐵索橋了。

負責維持秩序的軍人見狀，直接拿起木倉，對着天空鳴木倉示警。

木倉聲很大，讓鼓噪的人群再次安靜了下來。劉主任趁着這個機會，再次拿起大喇叭開始喊了起來。

而這個時候，夏至跟老莫已經爬到鐵索橋的中央。

摸着冰冷的鐵索，夏至對着懷中老老實實的女兒說道：“菲菲，乖乖別動。媽媽帶你過了這裏就好了。”

何菲菲小盆友十分乖覺，連點頭都不敢點，而是小聲說道：“媽媽，我知道了。”

夏至因為低頭跟女兒說兩句話的功夫，從視覺中注意到了樓棟8樓跟9樓開始着火了。熊熊烈焰通過爆烈的門窗，直接從外牆往上燃燒。這個燃燒速度實在太快了。

夏至不由地擔心了起來。

偏偏這個時候，一陣大風吹過。再次把鐵索吹得哐哐作響。也讓她跟老莫只能抱緊鐵索，無法繼續前行。就在這當頭，夏至注意到地下那黑漆漆的黑氣，好像再次動蕩了起來。

但因為黑夜降臨的關系，她無法完全看清楚黑氣的全貌。只覺得在動蕩的黑氣中，好像有什麽東西即将噴薄而出。

強風吹過後，鐵索漸漸穩定了下來。

夏至趁着這個功夫，跟在老莫身後，手腳用力快速攀爬了起來。很快，就順利到達了7棟的天臺。

而這個時候，8棟樓下的火勢已經愈發大了。整個8棟的天臺幾乎被濃煙所覆蓋，什麽都看不見。只能看到鐵索再次動了起來。然後再次有人陸陸續續攀爬了起來。

只不過，這一次攀爬的人缺少了那麽點運氣。在爬到鐵索中央的時候，忽然一個失手，直接尖叫着摔落。雖然沒有落地的那一身砰砰聲，但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知道，這個掉下去的人是活不成了。

掉落一個人的悲劇顯然讓很多居民束手束腳起來。但是大火卻不會給予人們太多的時間。

當大火繼續向上蔓延的時候，夏至就看到劉主任把所有社區的人都推上了鐵索。很顯然，居民不動，劉主任就讓社區的人先走了。

其他居民見狀，大聲罵道：“公家的人只能走在最後，憑什麽讓他們先走。”

“憑他們也是人……”

劉主任拿着大喇叭咆哮起來，滿臉怒容。

夏至站在7棟的天臺，聽着身邊的其他居民在那竊竊私語。有人覺得劉主任的做法是對的。居民不動，浪費時間，只能讓社區的人先走。有人則是覺得社區的人是公家的人，只能舍己為人，走在最後。

而夏至看着依然站在8棟天臺的那幾個人，眼神微微閃爍了起來。火光中，她覺得那幾個人的面目顯得是那麽得可恨。如果可以，她希望當這幾個人攀爬鐵索的時候，可以失手墜落。這樣的人沒有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

于此同時，一直被衆人忽視的黑氣，好像在剛剛有人掉落後，顯得更加得動蕩。在黑夜的掩護下，黑氣中有什麽東西終于孕育成功。一聲又一聲細微的咔嚓聲開始在8棟樓下的黑氣蔓延開來。黑氣開始翻滾，黑氣中有什麽東西在一閃一閃散發出噬人的寒光。

而這個時候，8棟跟7棟之間的鐵索上，幾個社區工作人員正在快速努力攀爬中。而8棟天臺的居民，在濃煙彌漫的天臺，一邊互相推搡一邊準備咬牙上鐵索。

作者有話說：

更新啦！上了個夾子，結果收藏還沒破2000。肯定是文名太普通了(嘴硬安慰自己，笑哭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