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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第十六章  麥琪禮物

元澤被葛根牽出門口的時候，見到初然和元毓生兩個人并站在一起，心情很好。之前元澤那點小小的擔心頓時煙消雲散，他還以為他們會吵架，畢竟元毓生表情嚴肅地說“希望你聽到了不要生氣”。

元毓生是因為背着初然和莊老爺子學廚和聯系而擔心初然會生氣，而初然則是擔心自己背着毓生，和他妹妹私下聯系而擔心元毓生會生氣。

可就像是《麥琪的禮物》那樣，或者比《麥琪的禮物》要好一點，他們在沒有遭遇任何損失的時候，就和對方互通了心意。

元澤覺得挺開心的。

但是比起他們的和樂融融，身後的元鐘歆卻表情僵硬，連笑容都是擠出來的，眼底沒有多少溫度。在沒有人注意到的時候，她的表情很灰暗。

莊林晖和葛根基本都比元毓生他們多活了幾十年，眼裏看着元鐘歆，就覺得這個女孩可能比外表上還要陰暗。但是他們也不是會随意置喙的人，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領着他們就坐，先不動聲色地觀察。

餐桌上，莊林晖和元澤一塊坐，而他的右手邊則是初然，再接着是元毓生。元澤的右手邊是葛根，接着才是元鐘歆。

元鐘歆看着滿桌的菜肴，心裏面頗為不平。到底是發生了什麽錯誤？為什麽元毓生和初然提前相遇了？還讓他們搶占了那麽多先機？元毓生居然和莊林晖學下廚了？

難道元毓生和初然兩個人中有人重生了嗎？

但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他們都對自己的态度不應該是這樣的，尤其是元毓生，重生前巴不得元鐘歆下地獄一樣，把她的名聲全給毀了，還逼她差點進了監獄。

元鐘歆其實在坐車過來的時候，腦袋裏面已經想了特別多的東西。

她想要的手牌裏面，莊林晖也沒有想象中那麽重要，只是少了一個有檔次的聚餐地點而已，而且元鐘歆已經掌握了大部分的莊家菜的做法。那麽莊林晖，就沒有任何作用了。

元鐘歆做好最壞的打算，如果饒通南，江成夏和莊林晖都已經不是自己的手牌，但梁明嶼絕對不能失去。

她的影後之路還需要梁明嶼鋪就。

就算再有錢，再有演技實力，沒有遇到好的劇本，也要付出很多的時間和努力。越在演藝圈待下去，元鐘歆越發現一件事——那就是努力、金錢、相貌與天賦，有時真的比不上一個有運氣的人。

別人偶然脫口而出一句名言，一個偶然的回眸，一個有趣的互動就可以變成一時間火遍全網的人。

見元鐘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面，而元毓生也沒有太開口，作為東道主，莊林晖主動跟他們說道：“元小姐既然還是跟着過來了，總覺得有什麽話想要和毓生講吧？”

如果一開始相處會感到尴尬的話，那麽在提出吃飯的時候，元鐘歆應該回絕，而不是跟着過來。

突然被點名的元鐘歆顯得有些尴尬，努力發揮出自己評為影後級別的演技，說道：“抱歉，我剛才心不在焉的。因為我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見到我的哥哥。”

元鐘歆主動對視上元毓生，琥珀色的眼瞳閃着愉快的光，說道：“能在這裏和你見面，我想應該是有緣吧？”

元毓生聽說元鐘歆是個演員，之前有個不錯的網劇，她當女一號，但是他手下的兩個學生都不喜歡那部劇，所以元毓生也不知道那劇情到底講的是什麽。

現在看着元鐘歆露出愉快的表情，元毓生覺得剛起來挺真實的，但是這個反射弧太長了，所以元毓生覺得元鐘歆根本沒有想到應該對自己做出什麽表情，最後選擇拉近好感的笑容。

元毓生和元鐘歆其實只相差兩歲。而元毓生離開家的時候，他已經有七歲了。雖然兩個人沒有什麽交集，但是其實對彼此都應該有印象，又或者，知道有那麽個既成事實，忘記了與對方曾經見過面的事情。

元毓生的母親和元宗柳是商業政治聯姻，但是元宗柳結婚之前，就有與頂級明星，也就是元鐘歆的母親交往過的緋聞。長輩間發生了很多不想告訴小輩的事情，大概在母親結婚後九年的時間裏，也就是元毓生七歲時。母親那邊宣告破産不久，政治聯姻失去了價值。元宗柳便告訴了有毓生母子，有鐘歆母女的存在。

他想要接鐘歆母女在屋子住。

話很簡單，透出來的意思也更簡單。就是給毓生母親兩個選擇：要麽一起住，元毓生母子繼續享受榮華富貴；要麽元毓生母親可以選擇離婚。

元毓生母親選擇了後者。

此後，兩方恩斷義絕。

……

也許只是不想在別人面前擺冷臉，又或者她真的挺喜歡初然的，于是猶豫了很多之後，元鐘歆選擇了和善相處。

“是啊，過去很久了。”

差不多二十年了。

元毓生也開始寒暄，然而這句話結束時，全場的氛圍陷入了一種難言的尴尬和沉默。除了元澤還在吃淋着魚湯的飯，吃得特別開心。

莊林晖見這種氣氛越來越尴尬，于是開口說道：“最近元先生身體怎麽樣？以前也常常來我們餐館吃飯。”

元鐘歆擡頭說道：“病情控制住了，最近也找到适配的骨髓，爸爸他平時也有鍛煉，手術若是成功的話，其實并沒有危險。”

她之所以清楚這件事，是因為元宗柳是在兩年後，也就是手術後病症反複，才去世的。也是這兩年間，元毓生進入了元家。

元宗柳以為自己會死在今年，擔心自己的家産無以為繼，所以才積極地招元毓生回去。一開始元毓生拒絕很堅決，但是元鐘歆不知道為什麽，元毓生會選擇回來跟自己争家産。

要是他不回來，也沒有後來那麽多的事情。

“那還是有希望的。”莊林晖說道，“快吃吧，菜都要涼掉了。”

這一頓比想象中還要漫長，也并非是莊林晖想象中的溫馨之夜。元鐘歆離開之後，莊林晖留他們吃最後一道甜點。

好不容易有機會那麽聚會，被一個不懂氣氛的外來人打擾了，真的很難受。

雖然莊林晖一句話也沒有說，但是他心裏就想着她快點離開，跳過一道甜點後，用水果結束了會餐。生怕元鐘歆還會回來，莊林晖還把正門的挂牌「結束營業」和鎖全部挂上了。

老人越活越像小孩，看起來倒不像是假的。

桌子已經由毓生和葛根收拾好了。

甜品準備的是糖酥蒸酪。在《紅樓夢》中，元春曾經打賞過給賈寶玉的，便是這道甜品，口感上像是豆花布丁之類的，有清爽的口感，冰鎮後會更好吃。

莊林晖并不是喜歡挑撥人的性格，再加上他自己沒有家庭，更沒有什麽經驗去教導元毓生和初然。

但是，莊林晖還是對心眼比較少的初然，說：“元鐘歆的性格不适合你，初然你還是少和她來往比較好，也是為毓生考慮。有什麽想法可以跟毓生考慮後，再做決定。現在你們是一家人，不是嗎？”

“對于元家有什麽好奇的地方，也可以随時來問我的。”莊林晖頓了頓，微笑道，“我還是有認識的人的。”

國內的酒桌文化到現在還是很流行。不少上流階層的人也會在莊林晖名下的各個餐館吃飯聊天談事。有些事情，只要讓人稍微留意一下，他還是能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信息。

當初莊林晖退伍之後，原本想要當一個饒家的小廚子的，後來發現開餐館能夠收集情報信息幫饒通南。莊林晖自己開始不顯山不顯水弄了情報網。這份能力要比廚藝更為重要，所以想着以後找一個能幫初然的人繼承這份能力。

初然和元毓生怎麽相遇相識和結婚的事情，他全程都掌握在手裏，也自然是覺得元毓生不錯，所以才暗地裏會幫毓生，教毓生下廚。

“所以，要多多來看望我啊！”

初然內心感到觸動，正想向莊林晖道謝，然後莊林晖下一秒就說：“或者，把小澤留在我這裏學廚也可以哦！”

“……他還那麽小？”

莊林晖握拳說道：“功夫就是得從三歲抓起的。你看他今天吃魚肉那麽香，這資質絕對是了不起的。”

可以理解為“為了讓小澤跟着學廚，莊林晖什麽話都說的出口嗎？”

初然表示拒絕。

然而旁邊正在吃糖酥蒸酪的元澤聽到“吃魚肉”，自己手裏面的湯匙就停了下來。

他、他吃大黃魚了？

什麽時候？

莊林晖以為元澤害怕看到魚，所以這次的灌湯黃魚是直接去掉頭尾的，元澤根本不知道自己吃了魚肉。

注意到元澤表情不對，莊林晖把自己的聲音降低，問道：“小澤怕吃魚嗎？”

“小澤怕見到動物形狀的東西，比如說雞爪，魚頭什麽的，只要去掉——”初然已經用這種方法哄元澤吃過很多東西了，說道：“然後，不要告訴他真相就好了。”

莊林晖點了點頭。

這個不要太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