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03
第3章 03
大概是蔣以聲這張臉比較招人稀罕,進教室後班裏女生明顯坐直了幾個。
趙老師讓他做個自我介紹,蔣以聲報了個名字,話也不多。
左右不過就走個形式,說完臨春便帶他往教室後排走去。
班裏不擠,兩邊靠牆分別是雙人座,中間四人坐在一起,餘出兩條走道。
全班一共三十三人,一排坐八個人,正好能做四排多出一個來。
蔣以聲過來正好把人數湊了個雙,讓那一個被迫孤立出來的可憐孩子有了同桌。
教室後排那一個單獨成排的雙人桌挨着牆,靠窗的那邊正攤着一本英語課本。
看其中夾着的水筆樣式,主人應該還是個女生。
蔣以聲把課本放在上面的同時,臨春坐在了那個座位上。
“……?”
蔣以聲個子高,坐哪兒都看得見。
再說這學于他可有可無的,聽不聽課其實也不重要。
就是臨春這小姑娘…還沒到他肩膀。
他心存疑惑,倒也沒問什麽。
彎腰拉開凳子坐下,把那一摞書塞進桌洞。
再擡頭時對方遞過來一張紙條,紙質粗糙,邊緣發毛。
字有點兒洇水,不過不妨礙上面的句子工整。
【下課我帶你去領練習冊。】
蔣以聲微一點頭。
“啞巴吃春/藥了?看見男的就往上貼。”
他突然聽見有人笑着說了一句。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他們這一小片能聽得見。
蔣以聲擡眸看去。
隔了倒數第二排,劉家豪正側着身子往後看。
男生駝着脊梁,坐沒坐相,大概是這樣調笑別人慣了,冷不丁對上一道冷峻銳利的目光,整個人都是一頓。
上課鈴在這時打響。
老師走進教室,第一節 是化學課。
蔣以聲拿出化學課本,按着老師的話翻到相應頁面。
身邊的人沒有動靜,掃一眼過去,臨春在看攤開的那本英語書。
上課前起立問好,臨春跟着人群也站起來。
蔣以聲稍微低頭意思了一下,餘光卻瞥見對方認真鞠了個大躬,腦袋都要貼桌子上了。
特別實誠。
蔣以聲想到那棵傍晚“猛回頭”的向日葵,唇角勾了抹笑。
化學老師開始講課,臨春頭也不擡。
馬尾從耳後繞過,微微枯黃的發梢搭在肩頭,露出一小截白皙的頸後皮膚,被窗外陽光照得雪白一片。
她太瘦了,薄薄的皮膚被脊骨撐成起伏的弧線。
蔣以聲收回目光,大概就明白這小啞巴的學習方式。
自學,還挺厲害。
一節化學課,臨春背下來一頁英語單詞。
她用草稿本蓋住中文意思,順着邊緣寫下對應的文。
錯了三個,還算可以。
從頭到尾又捋了一遍加深印象,書本上投下小片陰影。
桌椅碰撞發出輕微動靜,臨春擡頭看講臺上老師已經不在,這才擱了筆,偏頭看向蔣以聲。
對方應該正在看她,臨春猝不及防撞上蔣以聲的目光,先是一愣,随後反應過來,下課鈴怕是響了有一會兒。
她連忙起身,指指教室前門。
蔣以聲合上課本,跟她一起出了教室。
一中教學樓是十幾年前的老樓,走廊邊生鏽的欄杆外,又多焊了一層塑鋼窗。
像鐵籠子似的,把人都關在這個一米多寬的走廊上。
下課時間,女生成群結隊往廁所跑,男生則七八個聚在一起,靠着走廊擠成一排。
眼睛往樓下看看,再往左右看看,仿佛一群待業街溜子,沒什麽閑事能幹。
臨春和蔣以聲一前一走過他們面前,瞬間落過來好幾道視線。
“啞巴來了。”
有男生笑着說了一句。
“大哥,快上。”
蔣以聲掃了一眼身側,看幾個男生掩唇笑得猥瑣。
“滾你媽的,”另外一個高個男生推了那人一把,“老子對啞巴沒興趣。”
那人嘻嘻笑了幾聲:“前陣子你還說要搞到手呢,是不是被拒了?”
“操,是老子看不上她好嗎?”
兩人的打鬧聲落在身後,周圍時不時就會投來幾道異樣的目光。
臨春聽不見聲,也不怎麽在意。
她走路習慣靠邊,眼睛看前看後,馬尾左右亂甩。
忙得很。
上了三樓,她從口袋裏掏出草稿本交給負責管理練習冊的老師,上面事先寫好了過來的目的。
老師認識臨春,幾眼掃過內容就把他們放進房間。
放置練習冊的地方就是一個單獨出來的教室,門邊的桌子上零散地放着一些三角板、圓規之類的教具。
大摞大摞的練習冊堆在地上,初中高中六個年級的都有。
其中有的還用繩子綁着,有的已經倒成一片。
有點髒,地上落了一層擱置久了的灰。
蔣以聲一進門就打了個噴嚏。
臨春回頭看他一眼,目光似在詢問怎麽回事。
蔣以聲擺了擺手,偏頭捂住了口鼻。
臨春低頭掏掏口袋,給他揪了一小截衛生紙。
蔣以聲接過來,紙張很軟,湊近了能聞到淡淡的洗衣粉的香味。
臨春走到靠裏面的位置,從高二年級那片分類裏分別抽出三本練習冊出來。
她能看出來這個大少爺多少有點講究,也壓根沒準備讓蔣以聲動手。
自己悶頭找了半天,最後還缺英語生物這兩本。
這間教室窗子都關着,在裏面呆幾分鐘都熱得不行。
蔣以聲擰着眉頭,從隔壁高三那堆書裏找到了那本英語必修三練習冊。
他拿到臨春身邊晃了晃:“這個嗎?”
臨春還蹲在高二的那片書堆邊,仰着臉看懂了他的唇語,點了點頭。
上課鈴響,蔣以聲下意識看了眼窗外。
臨春按着膝蓋慢慢站起來,躬身緩了一會兒,然後擡手指了指外面。
看眼神,像在詢問。
蔣以聲大概猜測問的是上課鈴,于是點了點頭。
兩人又一起回了教室。
這回已經上課,走廊上沒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人,臨春走得比之前要快,蔣以聲發現她總在靠牆一邊,時不時就要用手去觸碰一下牆壁。
像是個人習慣。
到教室時,生物老師已經在講臺上了。
屋裏亂糟糟的,臨春扣了兩下門板,沒被聽見。
蔣以聲站在她身後,喊了聲報告,老師這才轉過臉,讓他們進來。
前門到最後一排不過幾步路的距離,臨春走到桌邊腳步一頓,蔣以聲在她身後,冷不丁地也停下來。
他的視線下移,看到了自己板凳上用粉筆畫了個王八殼。
旁邊甚至還有一句罵人的話。
臨春大步走去後窗,拿過上面晾着的抹布。
抹布還帶了點水,幾下就把粉筆的痕跡給擦掉了。
“上課了,都趕緊坐下。”生物老師在講臺上說。
臨春沒有聽見,正低頭用衛生紙給他擦幹板凳上的水漬。
完事兒後又撕了一頁草稿紙給他墊上。
蔣以聲把練習冊放在桌上,沒多說什麽。
只是目光掃過第二排劉家豪時,對上了對方的視線。
有點洋洋得意,帶着點不服的挑釁。
像個傻逼。
老師開始講題,蔣以聲把那疊練習冊翻了翻,突然想到剛才缺的好像就是生物。
指尖百無聊賴地點了兩下桌面,正準備直接擺爛時,桌邊遞過來一本練習冊。
上面還附了一張紙條:【別理他們。】
練習冊是臨春的,對方還在那死磕她的英語單詞,
蔣以聲沒跟她客氣,連着紙條一起收過來。
很快,臨春收到了回複。
上面兩點一彎,蔣以聲給她畫了個笑臉。
臨春盯着紙條看了會兒,視線上移,又去看蔣以聲。
對方打開了她的練習冊,指尖轉着根筆,正垂眸聽課。
少年人的鼻梁高挺,側臉輪廓非常優秀。
垂下來的睫毛又密又長,漆黑一扇,乖巧搭在下眼睑上。
那雙尾稍上揚的眼睛…
臨春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幾眼。
然而就在她第三次擡眸時,卻迎上蔣以聲的眼睛。
對方雙臂擱在桌上,毫不避諱、甚至堂而皇之地看回去。
臨春被打得措手不及,十分狼狽地收回目光,重新盯回她的單詞。
初秋溫度還沒降下來,從窗外吹進來的風都帶了一股子燥熱。
心跳在那一瞬間蹦錯了節奏,像是舒緩的音樂中突然插進來一個突兀的高音。
臨春擡手搓搓耳朵,那裏一片通紅。
臨春又背了一節課的單詞。
生物課下課後,她自己上樓去給蔣以聲找剩下的那本練習冊。
經過同層的幾個班級,總是忍不住加快些腳步。
雖然耳朵聽不見,但還是能感覺到一些并不友好的敵意。
而且隔壁三班前陣子竟然還有人攔了她告白,臨春想想身上都起雞皮疙瘩。
忙活了一會兒還是找不到,她便去找老師反映情況。
低頭剛寫完一段話,身後似乎有人接近。
臨春下意識地往一邊躲開,回頭看是班裏的團委梁闕。
對方應該找老師有事,也沒搭理她,徑直去了隔壁辦公桌。
臨春反應完情況就準備回教室,下樓梯時梁闕幾步追上她,也不說話,安靜地走在她的身邊。
他們倆是同學,也算是半個親戚。
臨春的姐姐和梁闕的堂哥結了婚,梁闕在學校也對臨春多照顧點。
臨春偏頭看去,對他打了個手勢。
{還好嗎?}
梁闕瞥了一眼:“就那樣。”
{姐夫呢?}
梁闕:“剛回來。”
有個人在身邊陪同,臨春明顯就放松許多。
她沒再左右來回地查看周圍,和梁闕對話時眼裏還帶了些許笑意。
{來我家裏吃飯。}
臨春伸着食指和中指,往嘴邊撥了幾下。
臨春姐姐在鎮裏經營着一家小飯館,姐夫則是一名警察。
兩人平時各忙各的,都不怎麽着家。
有時姐夫一個差能出十天半個月,姐姐就回家和兩個妹妹一起住。
臨春原本的意思是,如果姐夫有時間,可以一起來飯館裏吃飯。
只是手語能表達出來的東西非常有限,有時候只能演示出零碎的詞語,其中連貫的意思還需要對方連蒙帶猜。
不過梁闕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種表達方式,語氣淡淡的:“再說吧。”
晚上放學,臨春對蔣以聲說明了八點還有個晚自習,并且給對方寫了份時間表。
蔣以聲道了謝,正準備走時又被拉住書包遞過來一張紙條。
【他們欺負你,你告訴老師。】
蔣以聲接過紙條,有些無奈,但還是點了下頭。
下午放學到晚自習前有一個多小時留給學生吃晚飯。
雖然食堂飯菜比較便也方便,但臨春一般都會牽着邊牧回自己家店裏吃。
大姐開的飯館不大,十幾平的面積還得去了一半留給後廚。
店裏只能擺兩套桌椅,其他的都放在店外路邊上。
大姐只請了一個廚子,一個人兼職配菜和服務員,一到飯點就忙的昏天黑地。
不過今天店裏生意不怎麽樣,外面的桌椅都空着。
家裏最小的妹妹今年剛滿十一,臨冬蹦跶着出店門沒走幾步,見着臨春興奮地跑過去挽住她:“我剛要去迎你。”
大姐已經把飯菜給她們留好了,姐妹倆坐在外面悶頭吃飯。
臨春把大塊的雞肉挑給臨冬,臨冬又從自己碗裏重新倒給她。
“大姐說你高二學習壓力大,要吃好的。”
她嘴裏含着飯,臨春看口型看了個模模糊糊。
{瞎客氣。}
她笑着又夾了回去。
{明年我再吃。}
吃完飯臨春幫着收拾了幾桌碗筷。
平時生意忙的時候她就多留一些時間幫忙,老師們都知道她的家庭情況,晚自習去晚了也不會多說什麽。
“快走吧,”臨夏拍了一把臨春肩膀,“今天不忙,不用你幹。”
臨春側了側身子,對大姐比着手勢:{姐夫回來了。}
臨夏利索地收拾着碗筷,頭也不擡:“嗯,我知道。”
{周末姐夫帶妹妹去醫院嗎?}
“去。”
{我想陪她一起。}
“你在學校好好看書。”
臨夏拒絕得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臨春撅着嘴巴,怏怏不樂。
她把邊牧送回書店,本想和顧伯說一說蔣以聲的事。
但今天有點不巧,顧伯不在樓下。
可能是睡過頭忘了,店門還大開着。
臨春越來越懷疑顧伯是不是有老年癡呆。
藏獒的狗盆被舔個精光也沒有後續,臨春“嘩啦嘩啦”倒進去半盆狗糧,順便也給邊牧的滿上。
臨走前,她把書店大門關上。
走出幾步,再回頭看兩眼,确定沒出差錯才放心離開。
到了學校已經快八點了,臨春抓着扶手往上爬着樓梯。
出了樓梯間,她看見一班門口聚了不少人。雖然耳朵聽不見聲,但也能判斷出應該是出了事。
她下意識就想到蔣以聲,挨着牆大步走過去。
“沒人說話?”蔣以聲問。
一群男生擠在一起,在教室後排交頭接耳。
劉家豪亦在其中,臉上還帶着不屑的笑。
懶得問了。
蔣以聲幾步上前,從裏面精确地揪住劉家豪的衣領往邊上猛地一帶。
他的動作很快,力氣也很大,其他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劉家豪直接被甩了個踉跄。
像個小雞崽子似的被單獨拎出來,讓他在人群面前失盡了面子。
惱羞成怒下,劉家豪罵了句髒話,捏着拳頭直接揍人。
臨春從人群中擠進來,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她眼睛瞪得老大,恨不得手腳并用沖進去攔。
梁闕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蔣以聲側了個身,迎着力道握住劉家豪的手腕,反向輕擰,瞬間響起一聲慘叫。
左腿後移倒插進對方左腳前,蔣以聲面無表情,擰着劉家豪的手腕把人“哐”一聲絆進教室後那片糜子掃帚裏。
一個狗吃屎的姿勢順利進窩,教室一角瞬間灰塵飛揚。
蔣以聲從兜裏拿出一截衛生紙,遮住口鼻。
他幾乎站在原地沒動,皺着眉嫌棄地甩了甩手。
剛才還在叫嚣着的男生們瞬間老實下來。
連帶着周圍圍觀的群衆一起,都變得十分安靜。
蔣以聲彎腰拎起自己被畫的不堪入目的板凳,扔在劉家豪腿邊。
“給我弄幹淨。”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