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章

第 80 章

鐘顏現在心思已經完全不在這裏了，她只想趕緊回去告訴莫浸溪這個好消息，他們要做爹娘了。

鐘顏甚至可以想象到莫浸溪聽到這個消息後會有多麽開心，他這幾日太多傷心事了，這件事一定可以讓他開心，想到這裏，鐘顏都恨不得立刻飛回王府去。

魏明喆将鐘顏這毫不掩飾的高興看在眼裏，想了又想，最後只有一句：“我送你回去。”

張揚跋扈的小少爺仿佛被雨淋了一樣，無精打采了。

聽到魏明喆的話，鐘顏終于從歡喜甜蜜中回過神來，勉強拉回一點兒要辦正事的理智，“我先不回王府，我要去趟三門。”

反正阿溪還沒回來，等她去完三門回去剛剛好。鐘顏如是想到。

鐘顏是千言閣主的事情在大婚的時候就已經是人盡皆知了，一直關注鐘顏事情的魏明喆又怎會不知，也自然知道她現在所說的三門是指什麽。

“就你現在這樣，還去什麽三門，先回王府吧，走，我送你。”說着就要過來抱鐘顏，但被鐘顏躲開了。

魏明喆愣在那裏，發覺自己逾矩了，一時之間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鐘顏自覺與魏明喆只是幾面之緣的普通朋友，也不想和莫浸溪之外的男子有親密接觸，下意識就躲開了，現在看到魏明喆愣在那裏，也有些尴尬，“那我不去三門了，可以麻煩魏少爺幫我去趟添香客棧嗎？”

“行吧。”魏明喆看出鐘顏是在給他臺階，就順着下了，但畢竟還是個養尊處優的小少爺，還又不滿地加了一句，“哼，居然讓本少爺幫你跑腿！”

魏明喆離開後，鐘顏自己在醫館休息，大夫也告訴鐘顏許多的注意事項，鐘顏一一記下，“謝謝大夫了。”

看着大夫離開，鐘顏一個人靜靜地品嘗着即将成為娘親的喜悅，內心的欣喜雀躍怎麽也壓不住。

而此時的皇宮禦書房內，卻完全是另一番情形。

莫浸溪一大早就進了宮見沈煜，已經把該說的、想說的全部說完了，只當最後的結束。

“你确定要這麽做？”但在最後，沈煜還是想再确認一遍。

“确定。”莫浸溪的回答看似平靜無波，實則在看不到的角落裏，他的指尖都在發着顫，這輕飄飄的三個字仿佛一寸寸将他的骨血挖去，他卻開不了口呼救，因為這是他自己選的。

沈煜無奈嘆息，“既然你執意要走這一步，朕無話可說。但是你要清楚，當你邁出這一步的時候，你就永遠失去鐘顏了。”

莫浸溪猛然擡頭看沈煜，目光中有怒氣，将一切原因遷怒到沈煜身上，“我當然知道，不需要你提醒！若不是因為你們，我又何至于如此，我本該……本該……”

本該有個好結局的……

沈煜任莫浸溪發洩，他壓抑了太久，早就該發洩一下了。

沒想到只是一會兒，莫浸溪就收好情緒，又是那副無悲無喜的樣子，“我走了。”

莫浸溪知道自己有些失控，但這是自己選擇的路，怪不了任何人。

只希望鐘顏不要恨他太久吧。

莫浸溪知道自己平江王之子的身份一旦公布，自己就只有兩條路可選，要麽反，要麽死。縱然他不想反，也會有無數人逼着他反，所以他只能選擇第二條路。

而這第二條路裏，最受傷害的不是莫浸溪自己，而是鐘顏，在他費盡千辛萬苦抓住自己渴求的光後，卻又親手放棄了。

比起鐘顏要承受失去他的痛苦，莫浸溪寧願讓鐘顏恨他。所以莫浸溪和沈煜約好了，在解決完十殺樓的事情之後，再不會對他的皇位産生本分威脅。

一切已成定局，莫浸溪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對這皇宮毫無留戀。

“既然如此，朕便不能留你了。”

身後飄來沈煜意料之中的回答，莫浸溪腳步都沒停頓一下，離開了這座牢籠。

讓我幫顏顏解決完最後一件事情——十殺樓的事情。從此天高海闊，他的顏顏，永遠自由。

只是，沒有他了。

***

“閣主，你沒事吧？”柳毅不明白為何鐘顏約他在醫館見面。

“沒事，東西都帶來了嗎？”

柳毅看鐘顏确實沒有不舒服的樣子，把帶來的包裹鋪開，裏面全是之前從雲海山莊搜查來的東西。

鐘顏一一仔細查看，都是一些雲海山莊莊主的随身之物，好像并沒有什麽線索，“這幾幅畫是什麽？”

“是在賀闵午書房發現的，看起來他極為喜愛這些畫。”

鐘顏明白柳毅的意思，一共有三幅畫，上面寫着是一年前所作，但作畫的紙張已經非常褶皺了，看起來像是主人經常翻看所致。

鐘顏拿起這三幅畫翻來覆去地看，還去沒看出哪裏有問題，從未聽說賀闵午喜歡字畫啊？

“不對？”鐘顏忽然靈光一閃，“給我倒杯涼水過來。”

鐘顏接過柳毅手裏的杯子，潑在了這三幅畫的落款處，果不其然，有些字顯現了出來。

第一幅上是：千言閣意欲與朝廷結盟，可以此為由招攬勢力。

第二幅上是：千言閣主嫁于翕王，以此可奪得千言閣勢力。

第三幅上是：武林大會就是千言閣主埋骨之地。

鐘顏和柳毅看到這三幅畫上的內容，心裏已經明了：看來十殺樓與賀闵午就是通過這字畫聯系的。

只是不知，給這賀闵午傳達信息的到底是何人？

鐘顏拿出“色”和“芙”兩塊令牌交給柳毅，“你拿着它們去問問之前咱們抓到的那些十殺樓的人，看看能不能問出些線索。”

“是。”

這邊鐘顏和柳毅還沒說完，那邊在門外的魏少爺已經不耐煩了，“你們說完了沒？讓本少爺等這麽久。”

看着不打一聲招呼破門而入的魏明喆，柳毅只得趕緊将令牌收起來，鐘顏也趕緊将字畫收起。

“你們偷偷摸摸幹什麽呢？”魏明喆已經湊了過來，伸出一只手到柳毅面前，“你剛剛藏起來的什麽，本少爺看着怎麽有些眼熟，拿出來看看！”

眼熟？鐘顏示意柳毅拿出一個給魏明喆看。

魏明喆接過，先是嫌棄了一把，“好醜的牌子，怎麽全是黑的？”

鐘顏無語，“孫大少爺，你到底認不認識？”

“好像是小時候見過……”魏明喆回憶了好久，對着鐘顏搖頭，“還是不記得。”

鐘顏：“……”行吧，或許他小時候見過何求玄那塊，所以眼熟吧。

“唉，不過這字我見過。”魏明喆将令牌還給柳毅，又拿起桌上的畫，“不過，怎麽濕了？”

鐘顏忍無可忍，“又是不記得的見過？”

魏明喆聽到鐘顏怼他，看了鐘顏一眼居然沒生氣，“才不是，這不是我爹的字嗎？”

“你爹？”鐘顏掩飾住內心的吃驚，和柳毅對視了一眼。

魏明喆還在自顧自的欣賞畫，“是啊，我畫也是我爹畫的，我爹最喜歡寫寫畫畫了，還一直逼我學呢。對了，你們怎麽會有我爹的字畫？”

“偶然間得到的。”

鐘顏随口胡謅，但魏明喆并不在意，只催促鐘顏，“走吧，我送你回王府，省的你再暈倒！”

并不是魏明喆急着要鐘顏回去，而是他想親自送她回去，告訴那位翕王好好對鐘顏，今天居然差點兒讓她暈倒在路邊。

“不用了，我已經完全沒事了。”鐘顏都休息了有半日了，早就沒有一點兒不舒服了。

柳毅聽到魏明喆的話，也看向鐘顏，“閣主，你怎麽了？”

鐘顏不欲回答，柳毅又看向魏明喆，“她……她……算了！沒事，只是一點兒風寒。”

柳毅也是個好騙的，“哦哦，那就好，那麻煩……”

“魏明喆。”

“麻煩孫公子把我們閣主送到翕王府，多謝。”柳毅向魏明喆抱拳表示謝意。

“喂，你們有沒有人聽到我的話，我說不用了——”鐘顏看着眼前兩人一見如故的樣子，一個頭兩個大。

“不必客氣，兄臺怎麽稱呼？”

“柳毅。”

“柳兄。”

“孫兄。”

***

最後還是魏明喆陪着鐘顏回了王府。

鐘顏确實已經完全沒事了，只是身後跟着她的魏明喆在親眼見過她暈倒的樣子後免不了擔心，“你慢點兒！”

鐘顏已經離魏明喆有幾步遠了，又倒了回來，“魏少爺，這次多謝你救我了。要是以後你有什麽事需要我們千言閣幫忙，盡管開口！”

鐘顏說得認真且真誠，倒是魏明喆不好意思了，“本少爺舉手之勞罷了。之前不是說過叫我名字就好嗎？”

“好，魏明喆。”

二人相視一笑，算是真正的朋友了。

在鐘顏心中。

在魏明喆心中，亦做此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