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章

第 83 章

狂風卷起飛揚的雪花，直往人的臉上撲去，裸露在外面的肌膚被這寒風夾大雪拍打得生疼，但一行人都似沒有感覺一般，停在了翕王府門前。

翕王府門前的地面上也已經積了一層雪，房檐上是看不到的，但料想也是落了一層雪吧，畢竟這雪從早上下到現在，絲毫沒有停下了的意思。

除此之外，翕王府門前一如往昔，絲毫未變。

鐘顏本沒想停下的，再回到這個地方，心中不可控制地泛起的那點兒波瀾只是一瞬就被她壓了下去，但是她還是停住了，因為他們一大群人氣勢洶洶地要進去，門口自然是要有人攔着的。

都是熟悉的面容。

鐘顏全當沒有看見，吩咐人動手，于是但是在門口，便進行了一場争鬥，最後，留下五六人與他們打着，其餘人全都進了去。

這便是千言閣公開與翕王府為敵了。

“大膽！你們要做什麽？”

不過剛一進到前院，迎上來的就是鐘顏最讨厭的那張臉。雖然她只見過一面，但永不會忘——陳鸾。

陳鸾匆匆趕來的身後，還跟着鐘顏熟悉的兩個人——驚鵲和鳴蟬。

鐘顏鄙夷，這真是都聚到一起了啊。

“柳毅和晴柔在哪兒？”

鐘顏問的是陳鸾，但陳鸾還沒開口，身後的驚鵲就趕忙上前來回答，“你已經不是翕王妃了，陳小姐才是，你有什麽資格來我們王府找人？”

鐘顏看出驚鵲那點兒昭然若揭的小心思了，無非是背後的靠山周景臣倒臺了，現在急急需要另一個靠山，所以想要攀上陳鸾這個高枝，此刻才表現得刻意讨好。

“是啊，我确實不是翕王妃了，”鐘顏撥開擋在她前面攔住陳鸾的人，說着最輕柔的語氣，慢慢走近了驚鵲，“啪”地給了她一巴掌，“那不知你又是什麽身份跟本閣主說話？”

陳鸾被鐘顏的一番舉動吓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但還是強裝鎮定，“我……我的人輪不到你來管！”

鐘顏本也沒想管，對這種唯唯諾諾的人并不放在眼裏，“陳小姐，我再問一遍，柳毅和晴柔在哪兒？”

不遠處跑來越來越多的翕王府侍衛，陳鸾也跟着氣勢足了起來，“我不知你在說誰？”

“既然你不願說，那我們便自己找了，”鐘顏的語氣瞬間變得狠厲，“若是讓我發現你們翕王府确實敢對我們千言閣的人做什麽，那就別怪我了。”

“去找人，一寸一寸找！”鐘顏轉身吩咐三門衆人。

“是。”

看着三門人準備散開，要把翕王府翻個天翻地覆，翕王府的侍衛怎麽可能容許，紛紛拔出刀來，将鐘顏等人圍在其中。

“誰敢阻止，我殺了她！”不知何時，鐘顏的劍已經架在了陳鸾的脖子上，霧隐劍在這白雪皚皚的天氣裏，更顯得白光耀眼。

鐘顏的右手腕間還帶着之前莫浸溪送給她的珠串，瑩潤剔透間仿佛有水珠流動，在這白雪飛落間與霧隐劍相得益彰，但是它的主人卻無知無覺它的存在。

侍衛們見到未來王妃被前王妃用劍抵着脖子，一時都不敢再動，面面相觑間任由三門的人四散開來。

寒風依舊無情地肆虐着，雪花被卷得紛亂，但前院聚集着的人群似乎都沒有感覺到，所有人都保持着一個姿勢不敢動彈，時間好像在此刻停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是三門的趙坤打破了這片沉靜，只見他急急跑來，“閣主，人找到了。”

鐘顏收劍順着趙坤的方向看去，霎時怒上心頭。

柳毅和晴柔不是走過來的，是被人擡過來的，他們兩個都已經暈了過去，但手還緊緊握在一起。他們身上的衣服早就殘破不堪，不少的血污遮住了本來清秀與俊朗的面容，額頭的傷口更是觸目驚心。那破爛的衣衫根本遮不住二人身上被鞭打虐待的痕跡。尤其是晴柔，纖細柔弱的身體上明顯有……

有被侮辱的痕跡。

鐘顏不忍再看，立刻脫下身上的披風蓋在二人身上，讓人先把他們帶回三門。

“不能帶走，晴柔是我們翕王府的丫鬟。”不知誰居然還敢開口。

但這話顯然沒有任何作用，鐘顏等千言閣的人毫不理會，便把人帶走了。

鐘顏再次轉過身面對陳鸾的時候，無論的臉上，還是語氣，都比這寒風霜雪還要冰冷了，“誰幹的？”

看到鐘顏的樣子，陳鸾感到害怕，連連退了好幾步，剛剛鐘顏把劍放到她脖子上的時候，她就知道鐘顏什麽都幹得出來了。

“不是我，不是我，是她們找人欺負那個晴柔的……不是我……”陳鸾指着驚鵲和鳴蟬二人，語氣裏全是驚懼。

鐘顏的目光移向她們二人，驚鵲看到鐘顏眼神裏迸發出的冷意，一邊害怕一邊還在堅持，“你已經不是王妃了，你不能對我做什麽……”

但看到鐘顏對她的話毫不在意，還在步步緊逼過來，手裏提着的劍上還挂着一縷陳鸾的血，驚鵲知道自己完了，瘋了似的大喊，“我恨她！憑什麽你一來我們就不能欺負她了，任我們欺淩的最低賤的下人憑什麽成為王妃的貼身丫鬟……沒錯，就是我……就是我找人侮辱了她，哈哈哈……”

鐘顏已經走到跟前，竭力遏制住了取她性命的沖動，“我再問一遍，誰幹的？”

“我說，我說，求你放過驚鵲姐姐……”鳴蟬連滾帶爬地跌倒在驚鵲身邊，拉着鐘顏的衣擺求情，鐘顏只覺得惡心，甩開了她的手。

“說！”

“是采花大盜嚴九，我們花了二百兩找來的江湖人，他兩天前就走了……不知道去哪兒了，你們找不到的……”

鐘顏沒有轉身，還是面對着這面目可憎的二人，因為晴柔不願再被她們欺淩，她們就要報複晴柔，甚至不惜找人來奪走晴柔的純潔。

鐘顏的聲音從這寒風中傳來，帶着許久不顯的千言閣主威勢，“發布江湖追殺令，嚴九其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江湖追殺令一經發布，以千言閣的威望，江湖各大門派都不敢再收留他，他将逃無可逃，避無可避，鐘顏勢要為晴柔報仇。

接下來就該是指使嚴九的這二人了。

“本閣主可從沒答應，要放過她。”霧隐劍一起一落，滾燙鮮血噴灑而下，給這片潔白雪地染上了豔紅血色。

“啊——”鳴蟬離得極近，驚鵲的鮮血不無避免卻又像故意地落在她臉上，頃刻間便瘋了。

陳鸾早已被眼前的一切吓得跌倒在地，渾身發抖着不敢說一句話，只看到那把還帶着鮮血餘溫的劍離自己越來越近。

“不要……不要……”

“不知陳小姐是如何知道她們二人做的這件事的？”鐘顏語氣變得極快，“你是否參與其中？”

“沒有，我沒有……是她們昨日才告訴我的……她們說晴柔是你的人，應該除掉……我什麽都沒做，放過我，放過我……”

看她此刻樣子，也不能是說謊了，鐘顏并不打算要她性命，畢竟她與陳鸾，實際上無冤無仇，這一切不過是莫浸溪導致的罷了。

鐘顏不知從哪拿出一塊絲帕，慢慢地将霧隐劍上的血跡擦拭幹淨，轉過身掃過侍衛衆人，“先前不是有人說我們千言閣不能帶走晴柔嗎，既然如此，把晴柔的賣身契拿出來，從今日起，晴柔就是我千言閣的人！”

先前說話的人早就害怕地不敢動了，此刻聽到鐘顏的話，侍衛們還是鴉雀無聲。

“還不快去拿？”

聽到這一句，才一個比一個快地跑走了。

“不用了，都站住！”

身後傳來鐘顏再熟不過的聲音，不過在此刻聽來，只覺得厭惡，鐘顏緩緩轉身，竟是漾出一個笑來，“好久不見啊翕王殿下。”

為了這個翕王的名號，放棄了自己的翕王殿下。鐘顏現在想來，仍覺得可笑與可恨，先前的痛苦與悲傷早就不在了，是的，早就不在了。

莫浸溪踏着雪緩緩走來，仍如以往般風度翩翩，但是鐘顏知道，此人骨子裏是如何的自私自利，那陳鸾，怕也只是被他利用罷了。

“本王既然已經與言閣主和離，言閣主卻在我府裏大開殺戒，是否需要給本王一個說法？”莫浸溪說話的時候，還是那麽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說着要鐘顏給一個說法，卻絲毫沒有真的在意死掉的兩個人的意思。

鐘顏看到他，只覺得鋪天蓋地的恨，以往的愛有多深，此刻的恨就有多深，“說法？呵呵，本閣主做便做了，翕王殿下想如何便如何吧。翕王殿下既然有膽量欺騙我，那不知是否可以承受住往後的後果呢？”

鐘顏看了莫浸溪一眼，是從未對他露出過的眼神，“想來翕王殿下是不在意的，但本閣主還是要給殿下提個醒，從此以後，千言閣與翕王府勢不兩立！但今日，晴柔的賣身契必須給我。”

“若是本王不給呢？”

“你試試！”頃刻間，霧隐劍已經指向莫浸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