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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葉初芽和韓一馳的交流還算愉快,主要韓一馳對她太滿意了。
當初第一次見面,他簡直驚為天人,認定了葉初芽就是從小說中走出來的女主。原本他還想,實在找不到合心意的女主就在娛樂圈挑個演技好的湊合一下,但是見過葉初芽以後,他就不想湊合了。
之前葉初芽對娛樂圈興趣不大,他一直很忐忑,現在葉初芽改變态度,他也不敢拿喬。為防夜長夢多,直接将合同都帶過來了。
韓一馳還算是有話語權的導演,所以雖然葉初芽是新人,開出的待遇也不差。
葉初芽對片酬其實沒什麽要求,但合同條款多,她還是謹慎:“我能找律師看看嗎?”
“當然可以。”韓一馳也沒料到她是一個人來的,“但是,合同不可以帶走,不可以拍照。”
“不用帶走。”葉初芽拿出手機,“我打個電話。”
她給淩霜白打了個電話,跟他借一個律師。
淩霜白辦事效率很高,半個小時不到,律師就到了。
韓一馳見到來人都驚了下,因為這位律師很有名,他之前認識的一個二線演員,因為債務糾紛,到處托關系出高價想請這位打官司,人家根本不接。
結果葉初芽一個新人,随便一個電話就将人招過來了?
看來她的背景也不簡單,韓一馳更不敢大意。
他本來就誠意滿滿,合同沒什麽問題,很快搞定。
“葉小姐晚上有空嗎?”韓一馳今天才從外地趕回來,這時候已經到了晚餐時間,他順勢邀請,“我請你吃飯?我們可以再讨論一下劇情人設。”
“抱歉,我今晚有約了。”葉初芽歉意地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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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韓一馳雖然遺憾,但也不會勉強,“那我們劇組再見。”
和韓一馳告別後,葉初芽給淩霜白發了條消息,說想請他吃晚飯。
過了一會兒淩霜白才回,發給她一個地址,居然是家火鍋店。
這家店的生意看起來很好,大廳裏人來人往,熱氣騰騰加上人聲喧嚣,熱鬧得有點過分。
淩霜白沒在大廳,他要了個小包間。
葉初芽推門進去,就看見他對着菜單在認真研究。
“原來霸總也會吃火鍋。”葉初芽打趣道,“我還以為你們只會進那種精致優雅的餐廳,不怕染上味道嗎?”
“平時确實不會來,但你不是愛吃火鍋嗎?你回來北城,還沒給你接風,第一頓飯,當然要以你的口味為先。”淩霜白将菜單推到她面前,“你來點菜,我對火鍋不熟。”
葉初芽也不客氣,接過來看了一眼,問他:“你能吃辣嗎?”
淩霜白點頭:“可以。”
“那要一個紅湯鍋底。”葉初芽也沒多想。
服務員先送了調味料碟過來,葉初芽發現只有辣椒醬,轉頭問服務員要小米辣。
大概是別人都不吃,服務員直接将一整碗端給葉初芽。
葉初芽放了一半進自己的料碟裏。
放完察覺到對面的視線好像格外灼熱,擡頭看了淩霜白一眼:“怎麽了?”
“我記得你以前不能吃辣。”淩霜白大概确實不習慣火鍋的油煙味,後背貼着椅子,坐得遠遠的,“小時候有一次給你吃了塊帶辣椒的小魚幹,你哭了整整一個下午。”
“那時候我好像還不到五歲,從來沒吃過辣椒。”小時候在北城的記憶不多,葉初芽記得他說的事情,“能不哭嗎?”
說着,她涮了片毛肚,在一眼看去全是辣椒的蘸料裏滾了一圈。淩霜白看着都覺得嗓子疼,她一口吞下去依然面不改色,只有唇色更豔了一點。
她大快朵頤的樣子,一瞬間跟淩霜白記憶中某個畫面重合了。
那時候葉初芽的爺爺還在,淩趙兩家關系也不錯,經常走動。
不過,淩霜白和葉初芽年齡差得多,倒是很少在一起玩。
那年春節,難得孩子們聚得比較齊。
葉初芽穿了身紅彤彤的小棉襖,紮着兩個丸子頭,頭飾上還墜着幾顆小珍珠,她一動珍珠就跟着擺動。粉雕玉琢一般的奶團子,可愛爆了。
淩霜白不喜歡比自己小的孩子,但也扛不住葉初芽奶聲奶氣跟在身後喊“哥哥”,只好帶着她一起玩。
堂弟從趙家搜刮來一堆零食,淩霜白挑了些軟綿香甜的給葉初芽。結果小丫頭都不吃,非要吃他手裏的小魚幹。
淩霜白一開始不想給她:“辣,你吃不了。”
“我不怕,我可能吃辣了!”可小丫頭信誓旦旦,非要吃。
淩霜白無奈,以為她真能吃,給了她一條。
小丫頭一把塞進嘴裏,咬第一下還美滋滋的。
淩霜白見她真不怕辣,剛松了口氣,就看到小丫頭忽然瞪圓了眼睛,皺着小鼻子,張大嘴巴,“哇”一聲哭了出來。
她是真辣着了,豆大的眼淚成串地往下掉,臉頰鼻頭眼睛全都通紅一片。
他怎麽都哄不好,家長們被吸引過來,圍着小團子打轉,哄的哄勸的勸,場面頗有點壯觀。他還被親媽拍了一巴掌,怪他沒照顧好妹妹。
當時淩霜白覺得自己好冤,這個妹妹好難纏,再也不想跟她玩了。
現在想起來,卻有點不是滋味。
那時候的葉初芽還是趙家嬌滴滴的小公主,所有人都讓着她寵着她,誰能想到她後來會過得那麽坎坷呢?
“這牛肉味道不錯……”葉初芽發現淩霜白在走神,停下來看他,“你怎麽不吃?不合胃口?”
“沒有。”淩霜白夾了一塊她推薦的牛肉,放進嘴裏。
葉初芽想聽聽他的評價,便盯着他看。
淩霜白咬了幾口,動作越來越慢,瞥她一眼,繼續嚼了兩下……
大概是因為長期待在辦公室,沒什麽機會曬太陽,淩霜白皮膚白得有點過分,所以這會兒葉初芽肉眼就看到他皮膚一點點滲出紅色,鼻尖和額頭甚至隐隐有微汗冒出來。
葉初芽到底沒忍住,笑出聲來。
淩霜白被她識破也不強撐了,将牛肉吐掉,一口氣灌下一整杯檸檬水。
葉初芽邊笑邊替他重新倒了一杯。
“很好笑?”淩霜白又喝下半杯水才緩過來,看葉初芽笑得東倒西歪,生不起氣,反而跟着笑了下。
“是我高估你了。”葉初芽再次将他的水杯倒滿,笑道,“因為小時候那次,我一直覺得你應該特能吃辣,看來是我小時候的濾鏡太厚。”
淩霜白:“……還是這麽伶牙俐齒,看來你也沒怎麽變。”
“都說江山易改禀性難移,骨子裏的東西哪那麽容易變?”葉初芽聽出他的意有所指,“不過,肯定還是有變化的,你看我現在多能吃辣。”
淩霜白看着她,覺得很開心。雖然小時候覺得小丫頭嬌滴滴的,不好哄,但他還是希望那個漂亮的小姑娘能夠一直受寵。
後來葉初芽身上發生那麽大的變故,他一度擔心她會性情大變,可惜他家也一團亂麻,實在自顧不暇。現在看到葉初芽還是那個葉初芽,也沒有消沉,他就徹底放心了。
不過,葉初芽吃辣的程度,确實叫他吃驚,反正這一鍋東西,他是不敢再碰。
“要不,我們換一家?”葉初芽也看出他是不能吃辣了,“或者,換個鴛鴦鍋?”
“不用,我晚上吃得不多。”淩霜白搖搖頭,拿過一旁的菜單,“我點兩個小吃就行。”
他是暫時不想碰辣了,火鍋店的小吃不多,點了幾個甜點,遠不如平時吃的精致,淩霜白嘗了兩口就沒再動。
倒是葉初芽胃口不錯,兩人份的菜品,被她吃掉一大半。
淩霜白很少見到這麽能吃的女孩子,随口問了句:“味道怎麽樣?”
“還行。”葉初芽說,“對我來說,這個辣……一般。”
淩霜白:“……早說可以換一家。”
“那也太浪費了。”葉初芽看着桌上的剩菜,“這些沒吃完,我都覺得可惜。”
淩霜白心底泛起一絲酸澀,雖說節約是美德,可他們這種家庭長大的孩子,吃慣了精致的東西,難免有些挑食忌口。
不過分鋪張浪費,就已經是節約。
葉初芽爺爺還在世的時候,非常寵愛她,家裏單獨為她做飯的廚師就有七八個。
老人家要是見到她今天這樣,不知道會有多難受。
那些變故,到底還是在她身上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淩霜白沉吟一瞬,斟酌着問:“李嬸還好嗎?”
當年葉初芽離開北城時才幾歲,自然需要大人陪同照顧,曾經趙爺爺在世時跟在她身邊的人全跑了。只有一個李嬸願意去,這麽多年也一直是李嬸在照顧她。
“挺好的。”葉初芽說,“她現在跟着我師父住在庵裏。”
“她出家了?”淩霜白微微擰眉,“那誰照顧你?”
“她照顧我到十八歲才搬走的。”葉初芽倒是無所謂,“成年人了,有手有腳,不需要別人照顧。”
“那……”淩霜白欲言又止。
葉初芽眨眨眼,追問:“你想說什麽?”
“我記得,當年給李嬸開的工資,是到你二十二歲?”淩霜白記得很清楚,“她既然沒有遵守協議……有沒有退錢給你?”
“哎呀,十多年前的工資,能有多少?”葉初芽大大咧咧地擺擺手,“周叔在世的時候一直生病,用了不少錢,他們對我挺好的,沒必要計較那一點點工資。”
“就是沒有給你?”淩霜白有點生氣,“她拿的可不是小數目,除了趙家給的工資,她老公生病的費用都是我……”
他說到這裏倏地閉嘴,一擡眸果然看到葉初芽眉眼彎彎,嘴角露出兩個小梨渦,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貍。
“你套路我。”淩霜白反應過來,心情更複雜了。
葉初芽歪了歪頭,笑道:“我就猜到是你。”
當年李嬸之所以願意跟着葉初芽到鄉下去照顧她,确實是喜歡小姑娘,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她老公得了罕見病,醫藥費貴得要命,是淩霜白承擔了這部分費用,所以李嬸才格外衷心。最初幾年淩霜白也會關注着葉初芽那邊的情況,知道李嬸照顧葉初芽一直很盡心。
後來葉初芽提出解除婚約,來往不再方便,他也确實沒時間,漸漸不再過問。怕葉初芽不自在,這事他也沒告訴她,但李嬸老公吃的藥,他一直沒停過。
所以剛才他還挺震驚,以為自己看錯了人,以為小姑娘這些年受了很多委屈。
其實稍微多想想也知道,李嬸都看破紅塵出家了,怎麽可能去貪葉初芽的錢?
怪他大意,被小狐貍套路了。
別人都說他狠,他看葉初芽才狠,為了套路他,故意吃下那麽多東西。
“你就不怕吃撐?”淩霜白無奈道。
“已經吃撐了。”葉初芽臉上得逞的笑一秒消失,小狐貍變小白兔,皺着秀氣的眉,可憐巴巴地看着他,“肚子疼,怎麽辦?”
淩霜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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