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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幸福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轉眼就到了《赤凰》殺青的日子。
這劇總體來說拍得很順暢,韓一馳特別滿意。
殺青這天,他難得大方,自掏腰包,辦了盛大的殺青宴。
淩霜白今天有事,回北城去了,不在長遙。葉初芽不着急回酒店,也盛裝打扮出席,想着痛快玩一玩。
一起工作好幾個月,大家都熟悉了,很放得開,現場氣氛特別好。
宴會進行到一半,有點醉意的韓一馳上臺,将主創都叫上臺,一一深情表白。
葉初芽自然也在,并且獲得了韓一馳最多的表白。
“韓導差不多得了。”葉初芽開玩笑道,“你再這麽說下去,我老公該吃醋了。”
“說到你老公……”韓一馳不滿道,“明明存在感那麽強,卻竟然一次班都沒來探過,有點過分啊。”
葉初芽只是抿着唇笑,心道他來過好多次,你們沒看出來而已。
今天大家都喝了酒,暫時還沒人醉,但也都有點興奮,見狀跟着起哄,要讓葉初芽現場給老公打視頻電話。
“不是我不願意打,實在是為你們好……”葉初芽推脫道。
有人起哄,說不打視頻也行,讓她表演一個節目。
葉初芽沒辦法,說:“行,我給大家表演一個節目,就當賠罪,怎麽樣?”
她還沒表演過才藝,大家都好奇她除了演戲,還會幹什麽,紛紛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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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初芽往前裏兩步,站在水晶吊燈下,說:“你們也別有太大的期待,我只會……”
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燈光搖晃起來。
她從小練武,警惕性強,馬上察覺到不對勁。
與此同時,有人從旁邊沖過來,大力推了她一把,葉初芽朝旁邊栽倒,眼角餘光瞥到那巨大的水晶吊燈正墜落下來。
她反應也快,又反手拉了那推她的人一把。
她們都已經很快了,但還是來不及,就在葉初芽摔倒的時候,
那吊燈已經墜落下來,“嘩啦”一聲巨響,摔得粉碎。
變故發生得太突然,臺上臺下都吓傻了。
“丁老師?”葉初芽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她被推開了,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回頭一看發現救她的人竟然是丁卉,雖然她也拉了她一把,但還是躲不及,她的腿被吊燈碎塊砸中,鮮血已經浸濕了她漂亮的裙擺。
丁卉痛得臉色慘白,卻是還轉頭看了她一眼:“你沒事吧?”
“我沒事。”葉初芽爬過去看她的傷。
其餘人這才紛紛圍上來,手忙腳亂要幫忙。
“先別亂動,可能傷到骨頭了。”葉初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聲道,“都讓開一點,去找幾塊板子或者棍子過來……”
她有經驗,安排得有條不紊,慌亂的人群這才冷靜下來。
有人準備打120,葉初芽掏出手機道:“我來吧。”
她給淩霜白打了個電話,他有投資一家很厲害的私人醫院,直接派救護車過來會更快一點。
淩霜白一聽殺青宴出事,也很擔心,又安排了醫院最好的醫生等着。
葉初芽跟着救護車來到醫院,丁卉直接被推進手術室。
韓一馳跟制片人随後也開車趕到。
“怎麽樣?”韓一馳一進來就忍不住問,實在是着急。
拍戲幾個月都沒出過這種意外,誰能想到會在殺青宴上出事。
受傷的還是丁卉,她身體本來就不好。
其實丁卉本來一周前就殺青了,是韓一馳再三邀請,她才回來參加殺青宴的,他現在心裏就特別難受。
“還在手術。”葉初芽比韓一馳還難受。
丁卉在劇組表現很不友好,老實講,大家雖然佩服她的演技,對她本人卻難免疏離。
葉初芽跟她也沒有太多私交,她是真沒想到,危急關頭,她會來救她。
丁卉要是因為救她出事,她這輩子都過不去。
韓一馳跟制片人一起來的,制片人安慰道:“這不是你們的錯,是個意外,是酒店方面的問題……”
“是意外嗎?”葉初芽擡頭問道。
制片人和韓一馳都愣了下:“你覺得不是意外?”
“我覺得不是。”葉初芽混亂的腦子這才開始思考,趕緊給茜姐發了好幾條消息,讓她務必要調查清楚。
在劇組拍戲的時候,每一次的道具、威亞、可能出危險的地方,方遲和苗朵都會反複檢查,确保安全無虞。她吃的東西,也都是他們親手買的,從不假手他人,其他人根本沒機會對她做什麽。
但殺青宴不一樣,殺青宴是韓一馳準備的,茜姐他們不可能跑去檢查。
如果有人想害她,這就是最好的機會。
百密一疏,假如真是因為她連累丁卉,她就更愧疚了。
制片人聽她這樣一說,也有點擔心,轉身給現場的人打電話去了。
好在沒過多久,手術室的燈就滅了。
幾人急忙上前,忐忑不安地等着。
淩霜白安排的那位醫生走出來,先安撫衆人:“患者已經沒有大礙,幸好躲避及時,只傷到皮肉,沒傷到骨頭。”
葉初芽一顆懸着的心這才重重落地,震得心口發疼:“謝謝秦醫生。”
“不用客氣。”秦醫生看看葉初芽,“您也受傷了?”
葉初芽這才注意到胳膊上有一點血漬,是摔倒時擦傷的。
“沒事。”葉初芽搖搖頭,“一點小擦傷,清洗一下就行。”
“還是檢查一下吧。”秦醫生不放心,“老板很擔心。”
丁卉這會兒還在等麻醉的藥效過去,葉初芽也見不到她,猶豫一下,還是跟秦醫生去做了簡單處理。
她确實傷得不嚴重,秦醫生放心去跟淩霜白報告了。
葉初芽則回到手術室前,發現韓一馳和制片人看她的眼神都有微妙,但她現在也沒心情解釋。
沒過多久,丁卉被送出來,狀态還不錯。
淩霜白給她安排了VIP病房,丁卉左右看看,對葉初芽道:“你安排的?”
葉初芽點點頭,韓一馳和制片人對視一眼,找借口先出去了。
“謝謝丁老師。”葉初芽在丁卉床邊蹲下來,看着她瘦削的臉頰,心裏很不是滋味,“我……”
“不用客氣,也別有什麽心理負擔。”丁卉搖搖頭,“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我得了絕症,沒多少日子了。今天不管是誰,我都會救,我救的不是你,是一個年輕的生命。只有快死的人,才知道生命有多珍貴。”
葉初芽心裏更難受了:“丁老師,我問過您的病情,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這種話你信嗎?”丁卉打斷她,“老實說,這種話我聽太多,已經有點反感了。”
葉初芽想了想,問她:“丁老師,您看我漂亮嗎?”
丁卉沒想到她會這樣問,倒是有了點興趣,笑着道:“你這是在凡爾賽嗎?”
葉初芽也笑了下,說:“可是我小時候毀過容。”
丁卉表情微微一僵。
“不是一道疤一個口子那種,而是整張臉全毀了。”葉初芽說。
丁卉擡起手,葉初芽低頭給她摸。
“不是整容。”丁卉确定道。
“當然不是。”葉初芽對自己容貌還是很有自信的,“天生麗質,整容哪裏能整得這麽自然?”
“這才是你嘛。”丁卉拍拍床邊示意她坐下來,“說說你的故事?”
“其實很簡單,我算是一個孤兒,從小父母就去世了。大伯一家不喜歡我,想要爺爺留給我的遺産,可爺爺說了,我要是死了,遺産就要捐出去……”葉初芽第一次跟人說起這件事情,本來以為會很難啓齒,沒想到真說出來後,才發現其實并沒有那麽痛苦,“有一天,家裏的保姆燒開水的時候,叫我過去,然後‘一不小心’,一大碗開水,就全澆在我臉上了……謝謝他們,沒有想要我的命,只是想讓我毀容或者殘疾。因為那樣一來,我就只能依靠他們才能活下來,遺産自然要交給他們。”
丁卉一把抓住葉初芽的手,向來最後怼人的人,這一瞬間卻不知道說什麽好,半晌才憋出來一句:“禽獸!”
“丁老師別生氣。”葉初芽反手握住她的手,“我跟您講這個,是想告訴你,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當時我的情況也不好,全世界都覺得我毀容了,醫生也只是安慰性地說,小孩子再生能力強,或許還有機會。誰都知道,醫生不會把話說死,說白了就是沒什麽希望了。”
丁卉緊緊皺眉:“那你是怎麽……”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葉初芽搖搖頭,“全世界都聽出了醫生的弦外之音,可我當時只有六七歲,根本聽不出來。所以,醫生說不能見光,我就一直戴着面罩生活;醫生說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我就不吃;醫生說不能哭,我就再難過也不哭……說起來,您還記得您出道那部《神仙江湖》吧?喜劇片,我每次難過,就會去看這部劇,眼淚就忍住了。這樣看來,丁老師您救過我兩次了。”
丁卉看着葉初芽,也覺得人生太奇妙。
“在劇組看到您的時候,我真的好高興。”葉初芽又道,“但是……”
“我太兇了,所以你不敢來打招呼?”丁卉自己接話,倒也并不生氣。
“也不是,我趁着拍戲的機會,可是抱過您好多回。”葉初芽笑道,“您自己沒察覺。”
“原來你是故意在占我便宜。”丁卉恍然大悟。
葉初芽笑得更歡快:“偶像在眼前,哪個粉絲能忍得住啊?”
“那你演技也是很厲害了……”丁卉說到一半,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你演技确實厲害。其實,我也要跟你道謝。”
“跟我道謝?”葉初芽不明白,“可我什麽都沒做。”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瞞你。自從得病,我情緒一直很低落。”丁卉說,“韓一馳跟我關系不錯,絞盡腦汁将我拉來拍戲,其實就是希望我出來散散心。可是我自己心裏有刺,看誰都不順眼,韓一馳其實都後悔了,私底下問過我要不要解約。你知道我為什麽沒解約嗎?是因為你,你的演技讓我驚喜,也讓我起了好勝心。在劇組拍戲這段日子,是我生病以後,最心無雜念、最平靜的日子。每天都在琢磨演技,沒空去想生病的事。”
葉初芽倒是沒想到她心裏會是這樣想的,脫口道:“那以後我們每部戲都合作。”
“我真沒想到,你會是這麽天真的人。”丁卉笑道。
“天真有天真的好處,當年就是因為我足夠天真,才能堅持好幾年不能見光的日子,為自己保住了這張臉。”葉初芽說,“其實仔細想想,很多人生病以後,好像都不能做到完全遵醫囑。”
丁卉若沒有說話,表情若有所思。
“丁老師,這個世界上意外太多。就像今天,假如沒有您救我,我可能就死了。您覺得我擁有更多的生命時長,但說不定我會比您更先死。”葉初芽還是勸道,“如果您怕死,難道不該好好聽醫生的話,去争取那一線生機?如果您連死都不怕了,還怕好好活着嗎?”
丁卉張了張嘴,愣是沒能說出反駁的話來。
葉初芽還想說什麽,忽然聽到有人在敲門,順口問了句:“誰呀?”
“芽芽,淩總過來探望丁老師了。”韓一馳打了個招呼才推開門。
淩總?淩霜白嗎?
可是他今天不是在北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葉初芽吓了一跳,急忙站起來,還沒來得及整理一下,就被快步走過來的淩霜白拉住胳膊。
“傷到哪裏了?”淩霜白小心翼翼地上下查看。
“我沒事。”葉初芽輕輕推了他一下,“是丁……”
話還沒說完,就被淩霜白一把擁進懷裏,他下巴緊緊壓在她肩窩,聲音微微顫抖:“你吓死我了。”
葉初芽其實也後怕,淩霜白不在,她還能強撐。現在聽到他的聲音,碰到他的人,她也有點忍不住。一時間顧不得什麽禮儀,回抱住他,閉着眼睛去感受他的氣息,确定他的存在,她那顆搖搖欲墜的心才算真的安定下來。
不知道抱了多久,或許只有一瞬,也或許是很久。
葉初芽聽到開門聲,睜開眼才看到韓一馳跟制片人正墊着腳尖,偷偷摸摸準備離開。
她急忙推了淩霜白一把,淩霜白扭頭一看,說了句:“等一下。”
制片人急忙道:“淩總您放心,我們什麽都沒看到。”
葉初芽:“……”
淩霜白松開手,大步上前将兩人拉回來:“看到了又怎樣?”
韓一馳跟制片人不敢說話。
淩霜白松開他們,又摟過葉初芽,在她臉上親了下:“葉初芽是我老婆,有問題嗎?”
韓一馳知道葉初芽是孤女,在他們的認知裏,淩霜白絕對不可能娶一個孤女,更不可能讓自己老婆跑出來拍戲,所以壓根沒往那方面想過。
即便現在,他也還沒轉過彎來:“你們這是……”
“我們是領過證的夫妻。”淩霜白挫敗地嘆了口氣,“明白了?”
韓一馳&制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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