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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1】

可能是對鄉村生活太熟悉，也可能單純就是心情好，葉初芽第一部電影拍得非常順，比《赤凰》還要得心應手，每天都能提前下班。

她在劇組也沒什麽事，下班後就回自己家看看。這邊在搞裝修，雖然淩霜白安排得很妥帖，但葉初芽有時間也會經常過來。畢竟是要拿來養老的地方，當然不能随意，一定要裝好了。

淩霜白每周末也會過來，既為了房子，也是跟葉初芽可以短暫地聚聚。

“芽芽，你又回來了？今天新鮮摘的香椿芽，拿點去炒雞蛋吧。”

“芽芽，剛挖的山筍，給你們劇組分一點。”

“芽芽，我家今天蒸了榆錢飯，你來吃一點？”

葉初芽一走進村子，鄉親們就熱情地打招呼，各種投喂。

即便她極力推拒，到家的時候，手裏還是快抱不下了。

“淩霜白！”葉初芽還沒到院子就開始喊。

淩霜白果然從屋裏快步出來，接下她手裏的東西。

“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又來了。”葉初芽有點酸。

春天鄉下各種野菜很多，都是城裏吃不到的，吃得到也沒有那麽新鮮。老鄉們這些東西，明着是給她，其實是給淩霜白的。

她以前經常吃，大家都覺得她不稀罕。

但淩霜白不一樣，他沒在鄉下生活過，他們總覺得他特別愛吃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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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了你不開心？”淩霜白雙手都沒空，卻還是硬湊上前，在她臉上親了下。

葉初芽不理他這種幼稚的舉動，好奇地問：“你到底是怎麽征服這些老鄉的？”

她以前在這裏住了很久，跟這些鄰居說不上關系不好，他們偶爾也會投喂，但絕對沒有現在這麽熱情。

淩霜白明明是個臉盲，到現在也分不清那些村民誰是誰，但他偏偏在這裏混得如魚得水，實在讓她好奇。

“因為淩總在這裏只用兩種稱呼。”江河剛好在市裏出差，順道過來看看他們的養老房，聽到這話便忍不住吐槽，“看到年紀大的，就叫哥哥姐姐，年紀小的，就喊弟弟妹妹。那叫一個親切，還說城裏人都這麽叫，再送點禮物，誰能不被他哄得服服帖帖？”

葉初芽微微恍了下神，她記得在去年，她還沒有離開村子的時候，打聽到的關于淩霜白的消息，都說這個男人清冷孤傲、鐵血手腕，可是跟親切、熱情完全不沾邊的。

短短一年，他就變了這麽多。

葉初芽剛要說話，又有人來送東西，葉初芽看清楚來人，急忙打招呼：“六嬸。”

淩霜白恰好也在這時候喊了聲：“姐。”

所有人：“……”

【2】

結婚紀念日這天，不是周末。

淩霜白上次來就說他這周要去國外出差，周末肯定趕不回來，已經送了一枚新定制的戒指，提前把紀念日過了。

雖然有一點遺憾，但葉初芽也不是很在意。

比起這些所謂的紀念日過得浪不浪漫，她反而更在乎平時的日常生活。他倆的日常過得足夠幸福，這就夠了。

今天的戲份也有點多，拍完天已經快黑了。

“芽芽，你今天要回家嗎？”茜姐收拾好東西問道。

葉初芽想了想，還是打算回家看看。

雖然淩霜白不在，但看看他們共同的家，也挺好的。

她以前住的老房子沒拆，淩霜白每次過來都會帶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來二去已經越來越有家樣了。

平時淩霜白不在，葉初芽就住劇組，他來了她就回家住。

今天畢竟日子特殊，葉初芽還是打算回去。

她跟寧笛打了聲招呼，也不讓茜姐他們跟着，慢悠悠走回去。

這條路雖然走過無數遍，但每一次看，還是會被驚豔。

夕陽下的小山村，寧靜美好，讓人也跟着靜下心來。

葉初芽拍了幾張照片，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這個時間，剛好是大家收工回家的時候，村子裏應該是炊煙袅袅、路上很多行人才對，今天怎麽會如此安靜？

一個人都看不到……

“芽芽。”葉初芽剛覺得奇怪，就聽到有人在喊她。

擡頭一看，是個熟人，急忙打招呼：“王叔，你爬樓頂上幹嘛？”

“漏雨，我翻修一下。”王叔聲音特別大，幾乎是靠吼的，“你回來了？”

“你慢一點。”葉初芽都不自覺提高聲音，“看着腳下，注意安全。”

她怕王叔跟她說話分心，沒敢多說。

也不是完全沒人，但還是有點少。

葉初芽心裏疑惑着，繼續往前走，在暮色四合的時候，終于到了自家院子前面，倏地頓住腳步。

她家房前本來就種了一排果樹，正是春暖花開的時候，粉的白的紅的……那些果樹本就開得夠熱鬧了，這會兒卻更加熱鬧。

有人在樹上裝飾了彩帶、燈籠、燈帶、氣球……甚至還有人又綁了一些玫瑰花上去。

葉初芽：“……”

淩霜白的審美，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不過，本來完全沒抱希望，突然發現他回來了，葉初芽還是很驚喜的，大喊了一聲：“淩霜白！”

往常她一喊，淩霜白就會從屋裏出來，今天回應她的，是一陣……亂七八糟的音樂。

不是她挑剔，是真的亂七八糟——一堆村民以及劇組的人從她家裏湧出來，劇組那些人拿的好歹還是正經樂器，雖然各自演奏自己的，但鄉親們手裏……竟然還有拿個不鏽鋼盆在敲的？

不過，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最真實最美好的笑容：“芽芽，結婚紀念日快樂！”

葉初芽是真的傻了。

淩霜白最後才走出來，推着一個巨大的蛋糕，上面放着他倆的小人偶，嘴對嘴在親嘴。

“老婆。”淩霜白安置好蛋糕，看葉初芽在原地不動，走過來牽她的手，“結婚紀念日快樂。”

圍觀的人群忽然起哄：“親一個！親一個！”

淩霜白特別配合，低頭在葉初芽唇上親了下。

起哄聲頓時更大，有人點燃了禮炮，還有人灑了花瓣下來……

葉初芽回過神來，一一掃過衆人笑盈盈的臉，拉着淩霜白，沖大家鞠了一躬：“謝謝。”

“不用謝。”有人笑道，“你不嫌棄我們添亂就行了。”

“對啊，布置得不好看。”

“我們也不懂那麽多。”

“就是想湊個熱鬧，祝福你們。”

“不會嫌棄，怎麽可能嫌棄？”葉初芽眼眶泛紅，“真的很謝謝你們。”

這些村民裏，至少有超過一半的人，可能結婚幾十年了，都沒有過過所謂的結婚紀念日。有不少人或許都沒想過還有這種紀念日，甚至有人的另一半可能都已經不在了……但他們願意來送上一份真心實意的祝福，葉初芽真的很感動。

“不嫌棄就好。”有人大聲喊道，“快來切蛋糕吧，我還想吃蛋糕呢！”

這話頓時引來一陣笑罵，葉初芽的眼淚也被逼了回去。

她無奈地笑出聲，跟淩霜白一起切了蛋糕。

不止蛋糕，淩霜白還準備了豐盛的燒烤晚宴，專門請了幾個大廚過來為大家服務。

有吃有喝有熱鬧瞧，所有人都很開心，一直鬧到快十點才散。

村裏人還維持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作息，春天的夜裏，基本八九點鐘村子就陷入沉睡了。今天大家陪着熬夜，葉初芽很不好意思，挨個送上小禮品。

等将所有人都送走，她直接就地坐了下來。

她家旁邊有條小河，今天的晚宴，就是在河邊草地上舉辦的。

“本來沒想麻煩村裏的人。”淩霜白也挨着她坐下來，解釋說，“他們聽說後，主動過來的，他們……都希望你能幸福。”

“我明白。”葉初芽歪頭靠在他肩上。

她來村子裏的時候，臉上的傷還沒好，整天戴着個黑色面罩，白天幾乎不出門。

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沒有家長，還是這副樣子……村民們雖然淳樸，但又不傻，多少能猜到幾分。

他們一直都挺心疼她的，只是不好直接問。

以前她心裏裝着的事太多，沒辦法打開自己的心，但不代表跟村民之間沒有感情。

“鄉下的夜空真的好美。”淩霜白也不多說，“每次在這裏，心都會特別靜。”

因為沒什麽污染，這裏的天空高遠澄澈，星星也顯得更亮，一下一下眨着眼。

葉初芽幹脆往下滑，直接躺在他懷裏，說：“我小時候，經常躺在這裏看星星。”

她那時候受傷了，白天不方便出門活動，夜裏要好很多。可惜夜裏也沒什麽活動，聽說死去的親人會化成星星，在天上守護着活着的人，她就總在天上找媽媽和爺爺。

“以後我都陪你看。”淩霜白摟着她的手臂緊了緊。

她不用說得很清楚，他也大概能猜到。

“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去很多地方，去看火山、看極光、看雪山、看大草原……”淩霜白的聲音在夜色中聽來格外溫柔，“這世間的美景，不是只有星空。”

葉初芽被他蠱惑，擡頭想要去親他，卻看到天空剛好劃過一顆流星，急忙推了他一把：“流星！快許願！”

淩霜白并沒有許願，他看着葉初芽，發現她也沒有要許願的意思。

“你叫我許願，你自己怎麽不許？”淩霜白問。

葉初芽眨眨眼：“那你為什麽不許？”

淩霜白忽然笑了：“我們的想法，可能是一樣的。”

“我小時候很喜歡許願……”葉初芽也笑了，“後來某一天忽然意識到，人們之所以要許願，是因為有心願沒有達成，而自己又做不到，所以才祈求于虛無缥缈的神力。”

“可是，求神不如求己。”淩霜白接上她的話。

兩人對視一眼，忽然異口同聲道：“我現在已經沒有願望了。”

如果非要說願望，便是餘生每一天都跟現在一樣。

可那不是靠神力能解決的，那只能靠自己努力。

所以，那不叫願望，那是他們餘生努力的目标。

還有一個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