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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突然調整作息其實根本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游星海還是困倦得耷拉着眼皮——沒辦法，雖然他現在過了嗜睡期，但仍然是個幼崽，充足的睡眠仍然很重要。

只是晚上的計劃需要等到塞缪爾睡着後才能進行。

但這麽晚了，塞缪爾卻還在光腦上不知道與誰聊天，絲毫沒有要睡的跡象。

游星海等得哈欠連天，眯着眼睛盯着塞缪爾，懷疑他是不是在和誰談戀愛。說來奇怪，他從未在皇宮見過其他皇室成員，不說父母，連兄弟姐妹也沒有，每日見到最多的就是各種各樣的機器人和駐守皇宮的近衛隊。

最後實在撐不住了，就讓系統在2個小時後叫醒他。

系統有些遲疑：【……爸爸，我們真的要這麽做嗎？】

游星海堅定道：【當然！你要是再掉鏈子，我就關你小黑屋！】

系統不得不屈服某人淫威之下：【……好吧。】

另一邊，塞缪爾光腦聊天框的最上端，顯示的正是一張小人魚白天時的照片，他将小人魚今日的反常行為完整描述了一遍，随後咨詢光腦另一端的左丘醫生，這種情況是不是意味着小人魚可能生病了？

左丘醫生看了塞缪爾的描述後，很快給出了答複：

「不排除生病的可能，但從照片上看問題不嚴重，建議先觀察一晚。」

「我猜測有兩個原因：一是營養液的營養成分不夠，無法滿足小人魚快速生長的需求；二是，陛下早上抱過小人魚？雖然有些人魚性格很黏人，但出于健康的考慮，主人不能抱太久的時間。」

「人體的正常體溫是35°，但人魚的正常體溫是28°，它們對熱很敏感，在人類懷抱中呆10分鐘以上就容易得熱感冒。」

「如果明天嗜睡症狀還是沒緩解的話，我再過來一趟。」

……

聊完這些之後，左丘醫生又忍不住向塞缪爾這個新晉人魚鏟屎官灌輸了很多飼養人魚的小知識。

鑒于左丘醫生聊的東西都很實用，塞缪爾為了避免飼養過程中再犯錯，就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但鏟屎官在聊起寵物時總是非常容易變成話痨，不知不覺中，兩人就聊了很久。

結束聊天後，左丘醫生突然想到什麽，将聊天界面拉到最上端的小人魚照片上，手指輕點打算儲存到自己的光腦中，結果下一秒，光腦彈出了刺耳的消息提醒：【對不起，您的好友未開放該照片的下載權。】

左丘醫生：“……”

塞缪爾關掉光腦的消息界面後，就去浴室洗了個澡準備休息，臨睡前他站在水缸前，看着小人魚恬靜的睡顏，在心中道了一聲“晚安”。

*

游星海被系統叫醒時，大腦一片混沌，整條魚都是懵的，他半眯着眼睛，灰藍色眼眸中似是蒙了一層霧氣，滿是困倦。

現在是深夜，塞缪爾已經睡下，寝宮裏一片漆黑沒有任何光源，但人魚本是生活在深海裏的生物，為了适應深海中昏暗的光線，它們的眼睛夜視能力非常好。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游星海依然能看清屋內的大概情況，以及那躺在中央大床上熟睡的身影。

游星海揉了揉眼睛，打哈欠時還吐了個水泡，可他越覺得難受，就覺得自己的計劃越能行得通！

試問，誰能忍受在大半夜熟睡之後有人不停制造噪音，攪得你無法安睡呢？！

沒有人！

噪音本就令人煩躁，加上缺乏睡眠的疲乏，能産生的效果完全是1+1＞2！

這麽一來，被吵醒的人絕對會瞬間火冒三丈！

想到這裏，游星海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微笑，随即擡起手，用尖銳的指甲劃拉着玻璃壁，制造出非常刺耳的“吱啦——”“吱啦——”聲。

為了讓發出的噪音更大，游星海使足了力氣，根本沒去管這麽做是不是廢指甲。

“吱啦——”

“吱啦——”

“吱啦——”

……

果然，這種刺耳的聲音發出沒多久後，床上的人就有了動靜，他先是翻了個身，似乎在辨別聲音的由來，不一會兒，就從床上坐了起來，看向了噪音來源的水缸的方向。

游星海為了讓他當場确認罪魁禍首，劃拉玻璃的動作一直沒停。

——沒錯！

——就是我幹的！

——我就是這麽壞心眼！

——不把我扔出去我以後還敢！

塞缪爾臉色有些蒼白，若仔細看就能發現他額上細密的冷汗。

他剛剛做了個噩夢，這些年他已經很少做噩夢了，或者說，因為精神力增長過□□速，精神力溢出帶來的頭疼越來越頻繁，讓塞缪爾很久都沒辦法好好睡一覺了。在無法入睡的情況下自然無法做夢。

今晚的噩夢出現的是一個塞缪爾非常熟悉的場景。

那是一個暴雨雷霆的夏夜，窗外閃爍着明明滅滅的雷光，瓢潑般的大雨傾盆而下，肆虐的狂風将庭院中的樹木吹得簌簌作響……雷聲、風聲、雨聲交織在一起，吵鬧得令人無法聽清屋外的人所說的話……

可即便聽不見聲音，黑暗中，說話的人面容模糊，但塞缪爾還是能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麽事……

他想離開那熟悉的場景，可走來走去，這場景就像是迷宮一般，無論如何走都會繞回原點。

即便他在夢中閉上眼睛，不去聽，不去看，可鼻尖仍然充斥着雨水都沖刷不走的屍臭及血腥味……

整個人都像是被無窮無盡的雨水包裹着……

冰冷、陰暗、無力。

……

正在這時，一聲聲尖銳的“吱啦——”聲，将他從夢境拉回了現實。

塞缪爾雖然是人類，但S級的身體素質意味着他各項身體機能同樣遠超常人，包括夜視能力，他一眼就看到了水缸裏的小人魚沒有睡，此刻正立在水中，用指甲劃拉着玻璃制造出噪音，圓滾滾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着熠熠眸光，猶如星辰般漂亮。

塞缪爾與小人魚對視了幾秒，然後起身下床走到水缸旁。

游星海心中一喜，以為他終于受不了要把自己扔出房間。

但塞缪爾只是走到水缸前打開了一旁的壁燈，橙黃的燈光映照的水面，似是在水面染上了一層溫度。有了光線後，他能清晰地看到小人魚因為用力撓玻璃而泛紅的指尖，那雙灰藍色的眼眸中氤氲着霧氣，正努力瞪大眼睛不讓自己睡着。

這充滿活力的畫面似是驅散了夢中的雷雲。

将他徹底從十年前的那個雨夜中喚醒……

塞缪爾難以形容現在的感覺，就像是在一個漆黑無光的夜裏，忽然間有了星辰的點綴；或者像是在雨水即将淹沒一切的時候，忽然間風雨驟停。雖然黑暗、冰冷仍未離去，但卻讓人有了它終将會消散的希望。

……

游星海見塞缪爾站在面前久久沒有動彈，懷疑他是被氣瘋了，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麽教訓自己。見到塞缪爾忽然擡起手伸向自己時，游星海下意識覺得他要打打自己，立即雙手舉過頭頂做出一個防禦的姿勢。

不料下一秒，想象中的疼痛沒有來，他的手就被另一只溫熱的手心包裹住了。

塞缪爾：“謝謝你，小白。”

游星海：“？？？”

這是在說什麽傻話？

難道缺乏睡眠還會令人失智？

塞缪爾捏了捏小人魚的手心後，就仔細觀察起小人魚的指尖，人魚的指甲是白色的，成年人魚的指甲質地堅硬猶如貝殼一般，但幼崽的指甲還沒有那麽堅固。塞缪爾發現小人魚在用力之撓玻璃後有兩個指甲有些劈叉。

小人魚以前從未做出過用指甲撓玻璃的舉動，偏偏在自己做噩夢的時候通過用力撓玻璃制造噪音喚醒自己。塞缪爾雖然不知道小人魚是怎麽判斷出他在做噩夢的，但顯然它為了自己不惜受傷……

塞缪爾心裏一片酸軟，暗自決定自己今後一定要好好保護小白。

他看着小白劈叉的指甲，忽然想到什麽，從抽屜裏拿出一把小號剪刀，打算替小人魚修剪下指甲。

剪刀的尺寸對人類而言已經是最小號，但對小人魚而言還是非常巨大。

游星海見塞缪爾拿着一把巨型剪刀靠近自己時，眼皮子一跳：完了！原來剛剛的反常只是在醞釀情緒！現在考慮好後就準備把自己手指剪斷，徹底沒收作案工具，以絕後患！

為什麽會想到這麽可怕的懲罰？

把自己扔出去不行嗎？

真是好歹毒的心！

游星海認準了塞缪爾意圖不軌，看到剪刀離自己越來越近時拼命掙紮，揮着手左躲右閃：絕不能讓他得逞！手指被剪斷要有多疼！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塞缪爾見小人魚掙紮得厲害，不禁有些疑惑：小白害怕剪刀？難道是剪刀看起來比較尖銳讓它産生了恐懼感？但劈叉的指甲不能不處理，否則不小心拉扯到，只會越來越疼。

塞缪爾試圖安慰道：“別怕，小白，很快就好。”

游星海：“！！！”

他已經腦補出了咔嚓一剪刀，五根手指齊齊掉落，血流如注的恐怖畫面！

嗚嗚嗚，這裏有變态啊，虐待寵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