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5月5日(2)

“夕紀姐,我想我需要和你談談。”

仆人剛剛打開家門,夕紀還沒來得及換雙鞋就聽到了這句話。

‘我想跟你談談’這句話簡直就是魔咒,讓夕紀迅速回想起了自己最近做過哪些糟心事情。

她仍舊記得半個月前征十郎對她說這句話時,把她那之前一個多月做的所有壞事全部都翻了出來,并且對夕紀的成績充滿了憂慮,還讨論了一番進學的問題。

可是她最近确實沒有幹什麽壞事啊?今天在池袋差點動手殺人算嗎?啊這個絕對不能說,說了絕對又會被問東問西了。話說她能不能先去把盒子放好啊?抱着那個骷髅頭盒子好令人不安呀……

當夕紀一臉乖巧地坐到沙發上,征十郎有些奇怪地看了眼夕紀手上的盒子,從旁邊也掏了個紙盒子出來。

咋的,欣賞盒子大會?

“現在是不是要拆禮物了?大家多熟了還帶提早送生日禮物的嗎?”夕紀疑惑地拍拍自己手裏的盒子,想起自己身後可能還跟着一位大哥,不由得臉色一白。

沒有理會姐姐的耍寶,征十郎面色嚴肅地打開了他的盒子。

就在夕紀尋思要不要配合一下也打開盒子時,看到他拿出來的東西猛地一愣。随後立即起身跑回自己的屋子,把那礙事的盒子放下,跪在地上開始翻自己的垃圾桶。

空的,當然是空的。

夕紀走下樓時,眉頭同樣也皺了起來。她有預感接下來的談話可能不會有多麽開心。

“你知道這是什麽嗎?”見她回來,征十郎指着桌子上的東西問道。

“……知道,衛生紙團嘛,女孩子家家房間裏有也正常的。”夕紀扯着嘴角自嘲地笑着。

征十郎仍舊沒有接下這個話題,他直接打開了這個表面隐隐泛着紅色的紙團。那是一張被鮮血暈染了的紙巾,包裹時有小心将白色的一面包在外面。

随後,他又從盒子裏掏出一把水果刀,也放在了桌子上。

“你就沒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嗎?”

夕紀滴着冷汗閉上眼睛,仍舊掙紮着說:“我已經十四歲了,女孩子有這種情況很正常。阿征你這樣随便翻女孩子的垃圾桶不太好吧?”

“首先,這是在你卧室垃圾桶找到的。其次……”征十郎有些疑惑又有些震驚地看着夕紀:“你自己的身體狀況你自己最清楚,我有問過打掃的人,她們都說從來沒看見過你遇到那種情況。”

啊,阿征果然是那種很正人君子的呀,這種情況下也沒明說出來。

在心裏悄悄吹了一波自家弟弟,夕紀撓撓後腦勺,想着半年的時間确實會有些讓人在意,無奈地開口說:“好吧,我承認我确實連初潮還沒來。不過這種事情也強求不得不是嗎?”

“那這些紙團是怎麽回事?”說着,他從盒子裏倒出來了一大堆相同的白色紙團。

講真,要不是知道自家弟弟在很嚴肅地和自己說事,夕紀都覺得這行為有些變态了。

“……嗯,你怎麽想?”

察覺到夕紀一直在逃避問題,征十郎扶額嘆了口氣,他低着頭看着手心沒有看向夕紀,語氣緩慢地說:“我知道我們終究只是才做半年的家人,我也不知道在你離開赤司家的那六年裏具體經歷了什麽。可至少我們現在是家人,我希望你可以更相信我一點。”

夕紀嘆口氣,看來實在是躲不過了。

“去我屋裏談吧。”

“我最近情緒上好像出了點問題。”

以這句話為開端,夕紀簡單地提了一下組合那一戰後自己一路以來的心路歷程。

痛苦于自己的弱小,害怕着無法保護他人,卻對這樣無能的自己無能為力,連想要變得更強這種願望也覺得不切實際。随後便是兩個最重要的朋友忽然都失去了聯系,能夠依賴的人的消失,讓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還好她在那段時間重新遇到了夏目。她當時真的覺得自己什麽都沒有了,只想抓住那根曾經拯救過自己的救命稻草,結果就鬧了一個烏龍,自己給自己判了場戀愛死刑。

随後便是現在,好像應有盡有,實則一無所有。

“那這就是你選擇逃避,還仗着自己恢複力強就做這種事的原因嗎?”一路聽過來,征十郎的眉頭就沒松過,大腦一直在迅速運轉着。

夕紀看着那把水果刀無奈地嘆口氣,說:“很多時候負面情緒來了是擋不住的,冷靜下來我也很後悔,也覺得那樣不對。可真的只有那種痛感能提醒我有多弱小,警告着我別沉溺在這種和平的日常幸福中,我沒我想得那麽強,我只是芸芸衆生的其中一人罷了。”

疼嗎?疼啊,但是不那麽做就感覺不到真實感。正因有了這份痛楚,才能更加深刻地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傷口的出現很快,恢複得同樣也很快。反正也不會有人發現,只要穿上長袖衣裙,甚至可以在傷口還沒好時就能出門。實在不行就會在前一天刻意受傷,回家後一個人胡思亂想時又故意再增加傷口,再用繃帶老實纏好。

夕紀想過她後來越來越不爽太宰的原因可能就是這個了。

那家夥嘴上說着要尋死,卻從未真正實施過。夕紀自己從來都不想死,但卻每天都主動實行,現在還連自己的情緒都無法控制住。

她自殘的事情是事實,她自殺的事情也是事實。

知道這點的征十郎也有些不适地按按額角,又問:“大多心理疾病的問題是當事人憋着不說,那你呢?你說你以後想當醫生,你為什麽不願意說出來?”

“我将來想當法醫啦。而且我的問題比較特殊,我說了你可能不會相信。”提到這一點,夕紀咬着下唇,很不想再繼續。

“……我們是家人吧?”

“……行吧。”

為了更好的說明,順帶也不太想讓旁邊還有頭骨大哥聽着,夕紀站起身來從床底下拉出個保險櫃,從裏面取出幾根試管将盒子放進去關好,又布置了一個幻術謹防外人偷聽。順帶在內心悄悄感嘆下純血種的血液果然是不一樣,這都半年了還是液體狀态,看上去無比新鮮。

飲下一管試管中的血液,仔細感受着血液中的力量,夕紀吐吐舌頭惡心着血液的味道,說:“這個你上次在彭格列那邊應該見到過吧。是我從一個純血種吸血鬼那裏搞來的,就是血統最高貴的那種吸血鬼,我能夠從非人的生物或者有特殊力量的人的血液中提取到力量。”

他沒有說話,靜待着夕紀的解釋。

“在這之前我先和你解釋一下之前說的初潮的問題。”她也是沒想到有一天她會和青春期的弟弟探讨這種兩性的生理問題,“我不算是标準意義上的人類,外表和髒器結構和普通人類相同,但這只是基于我曾經是人類而已。”

征十郎有些許驚訝,又有些意料之內,點點頭示意繼續。

夕紀打了個響指,将自己的手臂部分用幻術演變成上次澀澤事件時的模樣,說:“現在的我從廣義上來說,是一具死去多年的屍體。一個死人的DNA怎麽可能會通過正常途徑傳播出去?所以我雖然跟着長大,但實際我并沒有生育能力。”

這也是她至今為止都不覺得可能會有人喜歡上自己的主要原因。

她對未來的期待只有自己的職業和守護赤司家,對于婚姻和子嗣的問題從未考慮過。她本以為她會就這樣孤老終生,向喜歡的人也只是表達善意,從來不敢奢求進一步,就是因為她不相信這樣的自己能夠和誰走下去。

所以黑子的事情真的給了夕紀非常大的精神沖擊。

這段話信息量有點大,征十郎躊躇又疑惑,憋了好一會兒才問:“那你是什麽時候……死的?”

夕紀把手臂上的幻術解除,雙眼緊閉稍許又睜開,一雙可怕的血紅色豎瞳赫然出現,她指着泛熱的眼睛說:“挺早以前的了。不過死的時候我獲得了特殊的能力,所以我才活了過來。也就是說一旦要是遇到什麽能提取能力或讓能力無效化的存在,我就會重新死去。”

嗯,太宰那種她碰過很多次了看來是不行。他的人間失格只能作用于需要生效的能力,像是夕紀和賢治這樣本身身體的能力他是無法消除的。

說到這裏又開始心痛上次澀澤鬧事時的傻蛇表現了。

算惹,傻蛇也是喜歡她才這麽幹的,這不争氣的小傻蛇……

“但這不是你得病的主要原因吧?”即便信息量很大而且明顯違背他的世界觀,征十郎還是冷靜理出一條思緒。

“呃,就是之前打輸了啦。”夕紀笑着說,有些不好意思回憶着上次的事,“我上次就是在有着吸血鬼的血液加持下,感覺自己可以日天日地,結果被人按在地上瘋狂摩擦,自尊太高就輸得越慘心裏越不能接受咯。”

征十郎沒有回答,只是注視着夕紀這時候也一如既往的笑容,感到一絲的不自然。

“不過沒想到阿征你這麽快就察覺到了,我還以為隐藏得挺不錯呢。”算算時間也就一個多月吧,有點可怕啊。想着有的沒的,夕紀仍是笑容盤腿坐着,一副說的根本不是自己般的灑脫模樣,“如何,聽了這些是不是對你可愛的姐姐更多了解了?還是說想帶我去治病嗎?”

可以的話還真是不希望啊……

就算過了将近一年的時間,夕紀也仍舊記得自己在并盛找心理醫生問詢的後果。徒手挖出雙眼流血到死,聽起來都覺得疼得打顫呀。

“我不強求你去看醫生,但該吃的藥還是要吃的。還有……”征十郎摸着下巴有些猶豫,他看了眼夕紀還是說出了口:“你別因為自身條件把所有人都一竿子打死了,世上喜歡你的人多的是。”

“咳咳、哈啊?”這話題過于突進,吓得夕紀連忙咳嗽兩聲,驚聲道:“我有家裏人和朋友喜歡不就好了?戀人這種東西又不是生活必需品,考慮得太早了吧?”

征十郎皺起眉頭,看着眼前這個頭頂問號的不省心姐姐,嘆了口氣。

“說真的,你對自己周圍人還是多長點心吧。”

夕紀:???

怎麽又讓她長點心?她是死人難道不該長蘑菇嗎?

介于有個骷髅頭,夕紀今天有點不太敢睡覺,總覺得那位她從未見過的澀澤龍彥說不定會帶着鐵馬冰河入夢來。

她在自個兒卧室裏踟蹰好一陣,有點後悔怎麽不問問名取周一有沒有看到鬼怪的竅門,現在一想到站着個看不見的人就起雞皮疙瘩。

這種感覺像是什麽呢……

啊,像是黑子在旁邊的時候!

實在是沒辦法,夕紀從保險櫃裏把盒子取出來,把剩下的其他試管放了進去。

拆開了花裏胡哨的裝飾打開了盒子,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個骷髅頭捧了出來,神色糾結,并嘗試往頭骨中放出精神力試探一二。

頭骨額頭上原本放着紅色異能結晶的凹槽似乎又閃爍着紅光,但眨眼間又消失不見了。

嗯,看來她真的不擅長精神類幻術。

放棄思考這個問題,夕紀把骷髅頭塞進盒子裏,丢到了廁所。這樣吧,明天去趟池袋把這骷髅頭交給賽爾提,她不是一直很想要回她的頭嗎?雖然這只是個頭骨而且還是個男人的,但對無頭騎士來說應該都無所謂吧?

因為突然興趣來了而在自家弟弟面前喝了血,現在的夕紀久違的迎來了不用死的一天。

躺在床上進入夢鄉,夢裏的她正踩着白色的沙石坐在那張對她有特殊意義的床上。

夕紀也說不清楚自己幹嘛不循環今天。

只要在去池袋前先到八原去救了夏目就不會發生後面她暴走的事,大家都會忘記她瘋狂不好的一面。

可是夕紀并不想要那麽做,如果那麽做不就和欺騙一樣了嗎?如果有誰真的死在了夕紀手上,她一定會返回把人救回來。只是這次……

書上的那些心靈雞湯不總是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請為自己活一次’嗎?

夕紀也希望自己只能活一次,不用擔心那麽多糟心事。

随着她來到東京生活發生了各種各樣的變化,身邊親近的人也越來越多,她也越來越不敢再随随便便循環了。要是不一小心,把重要的羁絆也給循環沒了要怎麽辦?要是和大家的記憶無法同步怎麽辦?

和人接觸越多,她的這個能力就越發施展不開,甚至有些許久不見的感受到了對循環的恐懼。那種大家都在時間內,她自己卻被隔絕在外的恐懼感。

不敢循環。哪怕自己把事情搞得又臭又糟,她都不敢再去循環。

将被子蓋好,聽着耳畔邊的海浪聲,夕紀摸摸旁邊擔憂地看着她的小黑蛇,示意不用過多操心,随後閉上雙眼,久違地在夢境中睡了過去。

這一次她沒有做夢,就像一般人睡着時經常遇到的那樣,什麽都沒有夢到,只是安撫着疲憊的精神。

在恍惚之中,她好像感覺到有誰在床邊。

那人急匆匆地跑了過來,有些驚訝地看着睡着的她,好像又問了小黑蛇什麽,轉身又離開了。

夕紀沒有睜開眼睛看,但她覺得她知道那是誰。

那肯定是一個,她無比信任的人吧……

作者有話要說: 由于下一天就确定進入未來,所以最後這一段仍舊是5月5日。再次提醒大家标題的日期是夕紀自己的日期,是有算上她循環的天數,比實際真正的日期多出将近四年,真正時間線現在是8月初。

判斷失誤,大概還有三章左右才正式到未來。

解釋了下夕紀那麽遲鈍的主要原因:她不覺得自己會和誰結為伴侶,所以很多好意她都不認為是對自己表達的,黑子的事是真的對她開竅了。

我感覺我寫的不是微笑抑郁症,有點偏題了。如果有心理疾患問題記得一定要去看醫生,夕紀這種絕對不能當參考哦!

-1,感謝小可愛“川給白”和“╰﹀莪嫃湜個碴宰~??”(再改個名字吧(沉痛)的地雷,目前剩7。

不确定明天中午能不能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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