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冠名

冠名

如果放在以前,粉絲們大抵還要關心朝念的錢包和能力,夠不夠支撐這麽龐大的活動,但如今有陸錦知的招牌在那兒,在幾個大城市設個信箱,送個文具而已,根本是小意思。

信箱活動開展以後飽受關注,畢竟有樂知光明正大的參與,就連直播以外的社會人士也廣泛關注到了。

童真可愛的小怪獸信箱一時間成為了城市中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引來無數人打卡拍照。

信也收到了很多,朝念承諾過每封都會看,為了盡快完成分享,他每天都在熬夜讀信。陸錦知擔心他這樣的會病倒,但心知他做事認真負責,一定勸不住,就只盡力幫他而不勸。

可是一來二去,朝念果然還是病倒了。

晚上他發起高燒,燒得厲害,飯也沒什麽胃口,陸錦知給他一量體溫,39°,趕緊叫來家庭醫生給開了藥,挂了水。

陸謙端來水盆和毛巾幫朝念敷額頭降溫,陸錦知遣他下去,自己坐在床邊照顧。敷一會兒就去換一次水。

朝念迷糊間睜開眼,記憶回到上輩子生病的時候,他動了動手臂,發現自己挂着吊瓶。

在醫院?

誰把他送來的醫院呢……同學嗎,不行,醫藥費他可負擔不起。朝念用力坐起身,拔掉了手上的針管,迷迷糊糊往外走。

陸錦知換了水出來就看見卧室床上空了,水盆打翻在地,慌張出門:“陸謙!”

陸謙在廚房裏盯着廚子熬湯,聞聲連忙跑出來,卻從窗戶影子裏看見了似乎是朝念:“先生,那兒——”

陸錦知已經跑下了樓,順着陸謙手指的方向,迅速追了出去。

朝念實在病糊塗了,盲目的走着,怎麽也走不到回家的路,覺得周圍又熟悉又陌生,直到背後有人喊住了他的名字,他回過頭,那人炙熱的氣息貼了過來,将他擁入懷中:“生病了還亂跑,你又要離家出走麽!”

“陸錦知?”朝念認出了他,慢慢的,終于搞明白自己身處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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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錦知拉起朝念的手往回家的方向走:“你別再吓我,我可經不起幾次了。”

朝念忽然吃吃笑了出來:“我還沒離家出走過呢。”

陸錦知瞪他一眼,伸手探了探額頭。燒好像有點退了,就是看着腦子還不清醒。

朝念:“這下人生必做清單又完成了一樣!”

陸錦知咬牙:“早晚找到你這什麽鬼清單撕了它。”

朝念拽住了陸錦知的胳膊:“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嗯,你是誰呢?”陸錦知的語氣好像在哄小朋友。

朝念氣鼓鼓的:“你不知道?你不是說你知道嗎!”

陸錦知從善如流:“哦,是啊,我知道。”

朝念忽然一頭砸在他肩上,眼淚奪眶而出。陸錦知吓了一跳,一邊哄一邊拍他的背:“怎麽了這是?是我說錯話了,你別哭,別哭。”

朝念:“你說我是誰,說我是誰。”

“是朝念,是我的念念。”陸錦知手足無措,焦頭爛額。他似乎從微末的靈感中捕捉到了朝念焦慮的來源,于是哄得更耐心了,“你就是你,無關身份背景來頭長相,大家喜歡的愛的那個人都是你,我愛的人也是你,聽到了嗎?”

朝念的眼淚有如斷線的珠子,不值錢的往下砸,幾乎哭斷了氣,伏在陸錦知肩上一點一點的把自己真實的身家背景交代了清楚。

他不是淩念,不僅如此,他從一開始也不是什麽“朝念”。

朝念沒有把自己穿越來這個身體的事情說得很明白,只是隐晦的暗示了一下,但陸錦知全程沒有提出任何質疑,無比耐心地聽他一字一句的說,時不時點頭應和。

積壓在心頭的秘密如同一顆巨石,朝念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像另一個人和盤托出,可是,他只是認真的相信,陸錦知不會把他當成瘋子,當成精神病。

就趁着現在他當自己犯傻,一口氣全說了。

如今重擔一下子卸下,朝念感到一陣陣輕松,與此同時困意也席卷而來。

他聽見陸錦知和另一道重合的聲音在他耳邊說:“從今往後,你都可以做你自己。”

朝念扶在他肩上哭累了,啜泣漸漸低了下去,好久以後,他似乎要睡着了。陸錦知無可奈何的抱起他回了屋子。

第二天醒來,朝念的燒完全退了。他想起昨晚自己那撒潑被人從馬路邊撿回來的樣子十分羞恥,把頭埋在被子裏不願意出來。

直到陸錦知來檢查他的體溫,硬把他從床上摳出來。

“好了好了,昨晚的事我都忘了。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對吧?”

如果陸錦知說這話時不要帶着揶揄的笑,那會更有說服力一點。

朝念索性把被子一掀,問他:“你昨晚說不管怎麽樣喜歡的就是我,讓我做自己,是真的嗎?”

陸錦知一怔,沒想到朝念願意提這個話題,馬上欣喜地點頭:“當然了。”

朝念板着手指頭開始算:“那我想染頭燙頭抽煙紋身喝酒還有……”

陸錦知:“……還真有清單啊。”

“什麽?”

“就你那點酒量還是別喝了,抽煙也傷身,紋身和很痛的,染發……也不是不行。”

陸錦知試探地問:“不過你的意思是,如果我願意陪你做這些事,你就再也不會走了,是嗎?”

“也不是。”朝念說。

陸錦知情緒立馬低落下來。可緊接着朝念又小聲說:“這些跟走不走的沒關系……我沒說要走。”

陸錦知眼睛又亮了,那個高僧加持的姻緣結果然還是有用的,下次去還個願。

朝念肯把藏的這麽深的秘密都告訴他,一下子打消了他太多的不安。

其實不論如何,現在的生活他也已經很知足了。

朝念在賬號上分享了第一批信箱故事,才發出不到一個小時就被推送上了熱門。第一站就在虹城,于是還上了本地新聞。

虹城市文化委覺得這個活動很有紀念意義,眼看活動結束信箱就要搬走了,他們開始策劃着,幹脆修建一個同款固定信箱作為路标,就建在文華路上,那兒分布着不少旅游景點,同時也是城市文化象征,建成以後,說不定能成為新的城市一角、打卡聖地。

這次又有電視臺記者想要登門采訪朝念,打電話打來了樂知,電話轉接到陸錦知的辦公室,朝念正在他面前展示自己新染的一頭藍發和無痛打的耳洞。

聽說記者想采訪,朝念在鏡子裏端詳着自己現在的形象陷入了沉思。

陸錦知熟練的幫他推掉了采訪。

挂掉記者的電話,朝念笑吟吟問他:“你之前見過我背後那個紋身吧?那個其實不是我紋的……”

經過那天的剖白以後,兩個人已經有了默契。陸錦知對如此玄之又玄的事情竟然從未質疑,朝念說不感動是假的。

“我想把那個俗不拉幾的紋身洗了,紋個好看點的,嗯……紋在鎖骨怎麽樣?”朝念笑着問。

陸錦知朝他伸出手,朝念竟然下意識遞上了掌心,被他拉近了。陸錦知輕聲問:“那不知道我這個榜一,能不能給紋身冠個名?”

朝念耳朵紅紅的,也不知道是打完耳洞過敏沒消還是什麽。

他揚起腦袋,嘴巴一翹:“容我考慮一下吧。”

朝念染了一頭藍發,公司裏的認識他的人看到都誇一句好看,回到家時倒是把陸謙吓了一跳。

老管家在陸家傳統的氛圍裏熏陶久了,沒見過多少“出格”的事,不過陸謙看到陸錦知對少夫人的“叛逆”行為十分縱容,很快就也接受了。

朝念緊跟着又說想要去酒吧。

陸錦知立刻哄着他說:“可以是可以,但酒吧裏魚龍混雜的,你沒有去過,萬一被人坑了,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吧。”

朝念被他唬的也擔心自己在陌生地界出糗,當即答應了。

陸錦知帶朝念去了一家知根知底的清吧。

一進去,就在卡座裏看到了一些熟人,當中還有老朋友淩宿雨。

淩宿雨正在被人勸酒,雖然笑着,但朝念一眼看出他不是出自真心,朝念和陸錦知示意了一下,過去和淩宿雨打了招呼。

他一時沒改過口來:“哥哥,你還好嗎?別喝這麽多酒呀。”

淩宿雨看見朝念一怔,聽到他還叫自己哥哥,眼底漫出了笑意。

陸錦知撇了下嘴,神情不虞。他随手拾起桌上的一只飛镖,淩宿雨看到,笑着問:“怎麽,手癢了?要不來比一把,輸的人買單。”

怎麽又要比?上次比賽車還歷歷在目呢,朝念插到兩人中間想阻攔,可陸錦知卻一口答應:“好。”

兩人移步到卡座旁邊的靶子前,彩虹色圓盤不大,挂在這裏是個僅供消遣的玩具。可陸錦知卻投擲的無比認真,第一支就正中紅心。

酒保都朝他們這邊吹了聲口哨。

淩宿雨:“哎呀哎呀,來真的呀?那我可也要認真起來了。”

他緊接着扔出飛镖,9.8分。

陸錦知話不多,連帶着淩宿雨也沉默下來,所有人都看出來兩人不是随便玩玩,真像在暗中較勁。

他們算是明白了,此前有人覺得陸錦知是為了和淩家斷絕合作,才故意拂淩煙面子,可如今看他那較真的樣子,他對朝念是真愛無疑。

朝念趁着淩宿雨投的時候把陸錦知拉過來和他講悄悄話:“你讓着點哥哥啊,給他點面子,等下我們就走了,他還要面對這麽多人呢。而且你剛剛也看到,他明顯不開心嘛,淩家最近挺慘的……哥哥以前幫我不少。”

陸錦知繃着臉聽完:“哦。”

然後不情不願的輸掉了。

陸錦知從票據叉上取下他們的賬單揚了下:“你們繼續吧,我和夫人先走了。”

替他們買了單後,陸錦知又給朝念點了一杯果汁,等朝念嘗了個新鮮,心滿意足後,兩人才離開酒吧。

走在路上,朝念看他悶頭往前,就拽住他問:“你幹嘛老這麽針對哥哥呀?你們不是朋友嗎。”

“你還叫他哥哥?”

“叫習慣了嘛。”朝念說,“我不也叫過你哥,你說是吧,知哥?”

陸錦知轉開眼睛:“……你真的不知道為什麽嗎?”

朝念眯着眼睛盯着他,陸錦知被他看的臉紅,幹脆坦白:“我吃醋。他以前就對你……那些親密舉動,他沒分寸就算了,你總該知道他不是你親哥哥吧。”

朝念眼睛睜大了:“那個時候,你就有吃過醋?”

陸錦知:“不可以嗎?”

朝念胡亂抓抓頭發,目光游離在路旁的一個小樹坑上:“那,我給你看一個不吃醋的東西吧。”

“什麽。”

朝念勾了勾手指,陸錦知上前一步,看見他拉開領口露出了鎖骨。

鎖骨上有一串新紋身,應該是才紋不久,皮膚還很通紅,一串藍黑色的花體紋路烙印在那裏,陸錦知一眼就認出來,那五個字母組合起來是一個英文名字:Arivn。

陸錦知呼吸變重了許多,伸出手:“現在可以……可以摸嗎?”

“可以的,輕一點。”

陸錦知的食指很輕很輕的拂過他的鎖骨,像一根羽毛,掃的朝念癢癢的。

陸錦知盯着那串紋身看了很久,兩個人的距離呼吸可聞,對視時,像有什麽酥酥麻麻的電流從他指尖湧入,流淌進全身。或許朝念的眼神是會放電的。

陸錦知緩緩湊近他,垂下了頭。

朝念沒有躲開,而是閉住了眼睛。

陸錦知的唇停在他唇瓣前,然後,用力印了上來。

完結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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