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端午番外

端午節一大早，花夫人便親自提着兩大串粽子上陸府來了，身邊竟是一個随從也沒帶。

“姐姐，你怎麽自己拿着粽子？花檀呢？”

陸夫人問着話忙接過花夫人手上的粽子，一面還向着花夫人背後瞧了瞧。

花夫人：“老爺傳信，端午節趕不回家中，我想着你這邊陸将軍也不在府中，七童昨夜歇在陸府，倒不如我也來你這兒過節，叫府中下人們也歇一歇，便放他們自己過節去了”

陸夫人笑着道：“姐姐一向體恤家人”

陸府正在大掃除，四處門頭上都插上了青艾懸着菖蒲，幾個小厮正在四處撒着雄黃酒，蒼術也燃了好幾處，藥香滿園。

花夫人：“幾個小的還睡着？”

陸夫人：“是啊，七童可真随了姐姐不服輸的性子，昨日江統領教鳳兒和七童‘鹞子翻身’，原本七童年歲小，江統領也只是想讓他見識下，沒想過到他愣是憋了一股勁兒，一直練到二更天，終于掌握了精髓”

花夫人聞言笑了，跟着陸夫人一同往陸小鳳的卧房走去。

陸夫人：“昨日七童累着了，今日過節，便也不擾幾個小的睡覺了，他們現在本就是睡不夠的”

陸夫人一面說着，一面輕輕推開了房門，兩位娘親，蹑手蹑腳地去瞧還在熟睡的兩個孩子。

因着七童常常宿在陸府，陸夫人特別将陸小鳳的小床換成了一張楠木垂花拔步床，幾個大人也是睡得的。此刻，兩個孩子規規矩矩地蓋在一張八尺薄錦被裏，安安靜靜，絲毫沒有平日裏的鬧騰，乖巧的惹人忍不住想要去捏捏那粉嫩嫩的小臉。

花夫人和陸夫人輕笑着，準備退出去，可是花夫人突然覺得這被子的起伏有些異常，忍不住輕輕掀開了被子瞧一瞧，這一掀，兩位娘親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花滿樓側着身，抱着陸小鳳的胳膊，睡得還算規矩，陸小鳳卻是一副嫦娥奔月狀，那肉嘟嘟的小腳，都舉得和肩膀一齊了，只是方才蓋着被子看不出來。

花夫人忍着笑輕聲道：“咱們小鳳凰這身段，真真是極好的”

陸夫人無奈笑着搖頭，給兩個孩子掖好被子，便和花夫人一起悄悄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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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陸小犀已經叫兩位娘親梳洗打扮得跟小仙童似的，兩位哥哥卻還睡着，陸小犀邁着兩條小短腿就沖進了陸小鳳的房間。

“哥哥！七哥哥！起床了！”

兩位兄長卻都是眉毛一皺，也不睜眼，默契地一齊将被子一拉，都縮進被窩裏去了。

陸小犀見喊不醒他們，索性脫了鞋，上了踏板，将薄紗帳一掀，蹬着兩條蘿蔔似的小腿就爬上了床。

陸小犀一個飛撲，隔着被子壓在了兩位兄長身上，三個孩子隔着被子就打鬧了起來。

對面主屋中的兩位夫人，聽着房間裏的嬉鬧聲，笑着繼續整理幾個孩子的衣服和香囊。

陸小鳳拉着花滿樓笑着從房間裏跑了出來，兩個男孩兒都只穿着中衣，那邊只聽到陸小犀在房裏大叫。原來兩位兄長竟是一起用被子将小妹妹裹了個結結實實，現在陸小犀在被子裏撐不開手腳，只能一面亂滾一面喊着。

“陸小雞！壞哥哥！我再也不理你了！”

等到兩位娘親将小姑娘從被子裏解救出來，陸小犀簡直就像是剛從雞窩裏爬出來，那頭發亂得好像随時都能掉出個雞蛋，兩位娘親無奈，只能重新幫她梳洗打扮。

另一邊，家人已經準備好了一大桶艾湯，陸小鳳将自己剝了個精光就跳進了浴桶裏，花滿樓卻是有些窘迫，只有母親見過他洗澡的樣子。

陸小鳳：“七童，你怎麽不進來？我娘說端午都要用艾水沐浴的，可以祛毒蟲避濕邪”

花滿樓沒說話，只是臉有些紅，陸小鳳站在浴桶裏，那浴桶正好到陸小鳳胸口以下的位置，他伸出手就将花滿樓拉到了浴桶旁，開始幫他脫衣服。

陸小鳳一面動手一面說道：“咱們都是男子漢，有什麽好害羞的，從前我在京城時，暑天裏總和他們去河裏游泳，大家都不穿衣服的”

花滿樓小小的臉上有些震驚了，但顯然已經被說服了，雖說還有些不自然，但總算也進了浴桶。

霧氣缭繞裏，艾香四溢，陸小鳳今日洗澡倒沒鬧騰，拿着半只葫蘆做得小浴瓢仔細地往花滿樓和自己身上澆水。

陸小鳳：“咱們抓緊洗完澡，我帶你去偷酒喝”

花滿樓有些疑惑地看着陸小鳳道：“酒？”

陸小鳳笑得狡黠，故作神秘道：“昨日我看到了，娘從酒窖裏起了兩大壇杏花酒，都用油皮紙封着，放在西廂裏了”

花滿樓聞言詫異地看了陸小鳳一眼，只見陸小鳳得意地揚了揚眉毛。

沐浴完，兩個男孩穿好娘親們準備的衣服，胸口挂着五色絲編織的小香囊，歡歡喜喜就往房門外跑，剛一出房門就看到氣呼呼的陸小犀正掐着腰瞪着他二人。

畢竟方才是他們兄弟倆欺負了犀兒，現在這小丫頭跟來了，他們想去偷酒喝，只能先叫妹妹高興了。

陸小鳳笑嘻嘻地去抱犀兒，犀兒撅着小嘴閃開了，颠颠兒地跑去拉着花滿樓的手，糯糯道：“七哥哥，你可不能學哥哥，哥哥是個大壞蛋，就會欺負犀兒！”

花滿樓笑着反握着犀兒的小手道：“你哥哥最疼你了，怎麽會欺負你呢？”

犀兒聞言本想學着大人想給陸小鳳一記眼刀，圓圓的大眼睛瞪過去，反倒将陸小鳳逗笑了。

陸小鳳：“我的好妹妹，是哥哥錯了，我和七童正準備去做一件有意思的事，我現在就邀請這江南八府裏最可愛的小犀兒與我們一起，不知我們犀兒肯不肯賞臉？”

陸小犀聞言眼睛亮了亮，差點就要笑出來，卻又忍住了，兩只小短胳膊氣沖沖地一抱胸，轉身背對着陸小鳳，糯糯道：“哥哥肯定是要做壞事！犀兒才不與你一起！”

陸小犀想了想，又轉身拉了花滿樓，沖着陸小鳳小臉一揚，道：“七哥哥也不會與你一起！”

陸小鳳和花滿樓都被逗笑了，陸小鳳故意揚着聲調，一面慢慢轉身一面慢慢道：“哎呀，真是太可惜了，我可是聽說這杏花酒甘甜可口、益腎養顏，就算是小孩子也是可以喝得的，你們都不去，那我只能一人獨享了”

陸小犀看陸小鳳真的背着小手要走了，頓時急了，求救般地晃着花滿樓的手，花滿樓低頭看着陸小犀有些焦急的樣子，忍俊不禁，笑着對陸小鳳喊道：“如此美事，若是一人獨享，不是太寂寞了嗎？”

陸小鳳悠悠轉身，故作惋惜之色道：“我也是覺得會很寂寞啊，可是我們小犀兒不肯陪我這個壞蛋哥哥，我又能怎麽辦呢？”

陸小犀嚴肅着小臉，奶聲奶氣道：“如此，我，我就勉為其難好了！”

陸小犀說着話，學着陸小鳳的樣子，背着小手，一步一步走到了最前面，陸小鳳和花滿樓笑着跟在了後面。

午膳時，陸府上上下下哪裏都找不到這三個孩子，将兩位夫人給急壞了，就在大家都慌了神的時候看，陸夫人突然一拍腦袋，恍然道：“我知道在哪了！”

衆人連忙跟着兩位夫人到了西廂房，将酒壇子挪開，果然在裏面看見了三只小醉貓兒，全都昏睡的不省人事，也不知到底是偷喝了多少酒。

……

黃昏時分，花家小樓裏，陸小鳳悠悠睜開了雙眼，看着金黃色的夕陽映照進房間裏，陸小鳳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臉。

女屍案解決後，他就常常夢到兒時的事。

明日就是端午了。

隔壁花滿樓的房裏傳來水聲，陸小鳳突然想起，今天花滿樓叫他挑了好幾缸的水，這個時間花滿樓大概是在用艾水沐浴，他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便從窗戶竄了出去。

花滿樓的窗戶是從來不栓的，陸小鳳悄悄推開了窗戶就鑽進了花滿樓的房間，雖然他知道肯定瞞不過花滿樓的耳朵呢，但陸小鳳仍舊樂此不疲。

水氣氤氲裏，艾香飄逸，花滿樓披散着長發，笑着搖了搖頭，道：“沒想到陸大俠還有偷看人洗澡的癖好”

陸小鳳笑着攤了攤手道：“你，我有什麽好偷看的，我們連澡都一起洗過”

花滿樓笑道：“那現在，陸大俠是要來和花七共浴嗎？”

陸小鳳聞言一怔，滾了滾喉結，半晌沒說話。

花滿樓知道陸小鳳吃癟，笑出了聲。

陸小鳳故意長嘆一口氣道：“七童真是越來越不君子了，也不知是誰帶壞的”

撓了撓自己的小胡子，陸小鳳笑着走過去，拿起了一旁的浴瓢，就像兒時一樣幫花滿樓往身上澆艾水。

花滿樓：“明日香坊就要開張了，你說你來題名字，卻不知道，你到底起了什麽名字？”

陸小鳳笑着道：“自然是你的名字”

花滿樓：“花滿樓？會不會有些奇怪了”

陸小鳳搖着頭道：“自然不是花滿樓”

花滿樓：“花七童？”

陸小鳳：“不是”

花滿樓：“那是什麽？”

陸小鳳：“你還記不記得，我曾說要把你換到我陸家來，還說要給你起新名字？”

花滿樓笑道：“自然記得，你還說都不好聽來着”

陸小鳳：“我現在想到了一個比花滿樓還要好聽的名字”

花滿樓：“什麽名字？”

陸小鳳俯下身，輕輕附耳道：“鳳，滿，樓”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鳳滿樓”……求輕拍，我先頂着鍋蓋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