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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第十七章

因為丞戰的制止，午休大課間的時候，班裏已經沒人再說“騙子”這個話題，雖然主動跟謝山白搭話的人還是不太多。

大課間的時候，謝山白的指尖涼下來，跟同學們一起打掃教室。

丞戰和幾個高高大大的男生一起去搬書了，班裏同學掃地的掃地，擦地的擦地，謝山白将自己負責這組清理幹淨之後，回過神，就看見李卉卉把拖布放進桶裏清洗。

他們的教室之前可能已經有人打掃過，不算太髒，但是拖布仍然變得很黑，剛紮進桶裏，水就變得灰突突的。

他們的手套還沒到位，從水房裏打出的水又冰涼刺骨。

女生們平時在家裏都沒幹過什麽活，需要做一點心理建設，才願意伸手擰拖布。

謝山白便走了過去，沉默着将拖布接過來，将手伸進水裏，麻利地将拖布擰幹遞給她，又拎着水桶去換水。

李卉卉立刻不太好意思，在謝山白換水回來的時候，小聲對他說：“謝謝你啊……”

“沒事的。”謝山白甩甩手上的水，對她笑笑。

中午的時候，謝山白因為心情不是太好，又吃了半個煎餅，有點頂到的，本來也不太想吃飯的。但是蕭成雲卻說讓他陪自己去食堂吃飯，謝山白便跟着一起去了。

“一會自習有數學考試的，你還有沒有不會的？”排隊的時候，蕭成雲對着謝山白問道。

“應該還好吧，我昨天回家又做了好幾道類似的題，感覺都會了。”謝山白笑着說。

他們學校的夥食非常好，右邊檔口板面排隊的人一直列到五米開外，這頭套餐也有豐富的菜色。謝山白本來覺得沒什麽胃口的，但是一聞見孜然炒肉的味道，就有點忍不住了，肚子叫了一聲。

謝山白突然轉頭對蕭成雲問：“你今天心情是不是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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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成雲愣了一下，一次呼吸之後，他看了看謝山白清澄的眼睛，開口道：“你為什麽這麽問？”

“就是感覺呀。”謝山白轉過頭，輕聲對他說道：“感覺你早上來的時候，就有一點不開心。”

“有一點吧，”蕭成雲露出些許類似于……難過的表情，“是我家裏的事情，亂糟糟的，我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謝山白見他不太想說，便也沒有再刨根問底，對他露出了一個安慰性的笑容。

蕭成雲真的很白，嘴唇近乎沒有血色，在排隊的學生裏就像一個亮亮的小燈泡似的閃閃發亮。

“蕭美人”這個名字從九班裏傳出去，一天的時間，就已經像風暴一般席卷到整個高一年級，外班好信的同學基本一看見蕭成雲的人，就能和他的外號對應上。

排隊的時候也很無聊，謝山白百無聊賴地到處看，想要瞧瞧丞戰有沒有過來——

在他回頭的時候，謝山白突然在他們兩個身後不遠處，看見了一個長相可愛的齊劉海女孩探着頭往這邊看，眼神一抖一抖地偷看蕭成雲。

在被謝山白抓包之後，她的臉頰一紅，直接把脖子縮回去了，抿着嘴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

“你去啦！沒關系的！”她身邊的好朋友鼓勵她：“喜歡就上！”

“欸呀不行！好奇怪啊。”齊劉海女孩害羞地說，“人家都不認識我呢！”

——啊應該是有小女孩喜歡蕭成雲吧，謝山白想。我同桌可真招人喜歡呀。

然而就在謝山白想要跟蕭成雲說話的時候，卻發現有一個人正陰沉着臉，站在女孩的身後。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蕭成雲，有些嫉妒似的。

在跟謝山白對視上的時候，他扯動了一下唇角，做出了不屑的表情。

赫然是慷慨地給謝山白提供了一千烏雲值的陳殷！

他鼻孔出氣，大聲“哧”了一下，随手就掏出手機，大聲對話筒講：我今天好倒黴哦！“

謝山白：“？？？”

他屏幕黑着啊，電話那頭有人麽？

“對啊，我在食堂看見我初中同學了。”陳殷啧啧兩聲，繼續道。

“是啊是啊，就是沒事去翻垃圾那個——”陳殷眉毛往上調，顯然有點入戲：“你說那個傻子怎麽考上的我們高中？抄的呗！要不然就他那個智商，能跟我做同學，他們班同學不嫌棄他身上有味道的麽？都臭死了。”

“老子今天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你等我有空的，非得給這個小人得志的人點顏色看看，媽的！”陳殷說完就挂斷了電話，手指耀武揚威地點點謝山白，意思是你給我等着。

謝山白，“……”

“要兩份八塊錢的，肉菜都要孜然炒肉。”謝山白稍沒注意，蕭成雲就已經劃了飯卡，兩份肉菜被打在盤子裏面。

“小白，你想吃什麽素菜啊？”蕭成雲低聲對謝山白問。

啊——

謝山白猛然回頭，有些茫然地接過餐盤，對着蕭成雲抿了一下嘴唇。

身後還有很多人在排隊，謝山白思索了一下，便道：“我、我要跟你一樣的……”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将外面車鳴笛的聲音吞沒進去，食堂便顯得昏暗，點了幾管燈照明，雨撲在窗戶上，剛剛被謝山白看了好幾眼的孜然炒肉裏放了一點醬油，能看見些許油花，肉片顯得飽滿入味。

“謝謝同桌。”謝山白認真地對蕭成雲說道，“明天我也請你吃飯。”

他心裏像裝着一杯暖乎乎的蜂蜜水，幸福地冒泡泡，蕭成雲真的又善良又柔軟。

“這是煎餅果子的謝禮啊。”蕭成雲說：“你把早餐分給我，自己都沒吃飽吧。”

蕭成雲十指修長，指甲剪得整齊，手背上的血管微微隆起，指腹上帶着一點不明顯的繭。

“同學……”那女孩戳了戳蕭成雲的肩膀，在蕭成雲轉身看着她的時候，臉直接紅成了一個番茄，似乎面對着蕭成雲的臉有些失神——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手顫巍巍地，從兜裏掏出來一個粉紅色的信封，扔到蕭成雲的懷裏。

……陳殷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籲——”女孩親友團立刻開始起哄！

“小馨加油！”

蕭成雲将它認真接過來，剛要說話，女孩卻轉身風一樣地跑走了，很害羞地在牆角偷偷看蕭成雲。

蕭成雲卻沒看那封信，只将它對折，好好放在口袋裏。

“有人喜歡你，”謝山白眼睛一亮。

蕭成雲只無奈地搖搖頭。

食堂裏亂哄哄的，謝山白和蕭成雲吃完飯，就要去送餐盤去，結果一出門，就見到陳殷抱着膀等在外面。

他好像是因為剛才那事失戀了，眼睛有點紅，黑着臉死死地瞪着穿一身名牌的蕭成雲，咬了下牙。

——還是挑個軟柿子捏吧！

“謝山白，你夥食不錯啊，”陳殷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家這個月低保下來了？”

謝山白翻了個白眼，根本不想理他，拽了一下蕭成雲的衣服，就要往另外一邊走。

“我跟你說話呢，你他媽聾啊！”陳殷的聲音一下子尖銳起來。

謝山白本來心情就很不好，忍耐了一下，聽見陳殷說話立刻煩躁得不行。

“

……同桌，你聽沒聽說過咱們學校有七大未解之謎啊！”謝山白突然輕描淡寫地開口，“我聽他們說，咱們學校食堂是建在二戰時期亂葬崗上的呢！”

蕭成雲瞄了一眼陳殷，做出了思索的表情：“那應該是真的吧！”

“對吧！要不然怎麽總有烏鴉纏着我們，嘎嘎嘎叫個不停。”謝山白仰起頭，唏噓道：“公鴨嗓子就是這麽來的吧。”

“來自陳殷的烏雲值加500。”

“你他媽！”陳殷指着寫到謝山白就要罵。

“咦，你在這裏啊，”聽見聲音謝山白才恍然大悟，他彎下腰鞠躬：“對不起，真對不起，您這臉實在黑到不成相了！我才發現這站了一個人，不好意思啊，我沒看見。”

“來自陳殷的烏雲值加500。”

“來自陳殷的烏雲值加500。”

謝山白心裏一陣暗爽。

他越說越來勁，又靈機一動，對着蕭成雲道：“我剛剛吃孜然洋蔥炒肉的時候還在想，學校可真摳門啊！就那麽一點點孜然和肉，不知道以為是醬油炒洋蔥呢。”

蕭成雲在謝山白嘴裏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忽然笑了一下，捧哏似的搭腔：“那是為什麽啊？”

“因為食堂阿姨一定看了我們這屆學生的檔、案、照、片！”

“她一看，哇——他臉上竟然自帶這麽多孜然粒，還放啥放？看一眼就有孜然味了！”

“謝山白！我x你媽！”陳殷已經快要氣到變形了，他怒氣沖沖地走上去，直接擡起一只手，就要抽謝山白。

謝山白剛要躲，蕭成雲竟然敏捷地擡起手，死死地抓住了陳殷的手腕。

他的手非常有力，抓在陳殷腕上，就像鉗子一樣，陳殷掙也掙不脫。

蕭成雲的聲音罕見地出現了一點冷，臉上卻還帶着一點笑，禮貌地問陳殷，“怎麽了麽？”

謝山白立刻對蕭成雲肅然起敬！

“啊，有些人惱羞成怒了啊，”謝山白仰起臉，兩只手插進褲兜裏，欠欠地說，“來來來，打呀打呀，不打你是小狗。”

陳殷氣到翻白眼，只會對着謝山白放狠話：“你給我等着！有種你別回家！”

食堂裏的人差不多都吃完了，見門口快打起來了，趕緊都過來看熱鬧，一下子吵得像開了鍋。

丞戰和李燦來的晚，被人堵在門外進不去食堂，也不知道裏面發生了為什麽。

“唉，戰哥，我有點愧疚……他眼睛還是我砸的，騙子這事還是我起的頭，現在聽說他們班的人都有點排擠他，你說我要不要道個歉啊。”李燦糾結地長嘆一口氣，眉頭皺在一起，“我有點心虛。”

丞戰不知道為什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電光藍球鞋，俨然有點心不在焉，他剛要回話，就聽見那道熟悉的聲音。

謝山白揚着聲音，帶點煞有介事，語氣跟諷刺他的時候如出一轍。

——“哇，我好怕怕哦。”

帶着鴨舌帽的丞戰，“……”

裏面有人出來，擠在一起的人群自行分開一條路，就見謝山白拉着蕭成雲，一陣風似的跑出來。

“同桌，你真是……真是太厲害了！哈哈哈哈，”謝山白上氣不接下氣，“他臉都綠了。”

蕭成雲真誠地誇贊：“沒有沒有，你諷刺人真是太有天分了。”

謝山白笑得肚子疼，連忙擺手，“就是、就是看見有些人的時候特別有靈感！”

他彎下腰，扶着蕭成雲的肩膀緩了好一陣子，笑聲才平息下來，慢慢站起身——

結果就看見靈感來源霧霾制造機丞戰面無表情地站在他身邊，冷酷地看着他。

謝山白臉上的笑戛然而止。

丞戰做了一次深呼吸，轉身就要走，卻就聽見謝山白因為憋到氣，發出了一個響亮的聲音。

“丞、丞……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