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
第 13 章
第十三章
趙父出院的日子正趕上五一長假前夕。
今年五一放五天,節前最後一個工作日,趙新桐提早一個小時下班,來接爸爸出院回松山。
她趕到病房時,江敘已經到了一會,正有條不紊地同男護工一左一右,把連手指都動不了了的趙父架到輪椅上。
趙母圍在一旁疊聲感慨:“多虧有你照應,不然光靠我和桐桐,我們哪裏住得起這麽好的病房,還有護工照料。”
江敘謙和回:“媽,這是我應該做的。”
趙母被他這一聲“媽”喊得心都要化了,笑中帶淚地喃喃:“诶,真好真好……”
躬身幫趙父蓋毯子時,江敘隐約察覺門口站了個人,回頭一看,果真見到趙新桐立在那,也不知看了多久。
他若無其事地直起身,跟她打招呼:“來了。”
趙新桐回神,沖他點點頭,走進了病房。
想到些什麽,她又看向江敘,沒話找話:“昨晚不是說了我差不多四點半才能到醫院,你怎麽還這麽早過來?”
江敘回:“怕你忙不過來,就提前過來,把能做的事都先做完。”
趙母立馬在一旁搭腔:“江敘也是好心,想給你減輕負擔。桐桐,你要感恩的呀。”
趙新桐一噎。
她也就是随口說了一句,怎麽就說得好像她不知感恩了。
Advertisement
她真是服了媽媽的邏輯。
不過,到底怕江敘也跟着誤會,她忙擡頭看他,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江敘望着她的眼睛,笑意和煦:“我明白。”
趙新桐在他的笑容中閃了下神。
她忽然想起,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江敘這樣簡單又溫柔地笑了。
一瞬間,心髒好像被熱牛奶濺到,燙開一個淺淺的、帶着香氣的濕痕。許多她以為自己忘記了的,與他一起的曾經,在腦海中紛亂閃過。
趙新桐睫毛翕動,忙避開他視線,轉而去握爸爸輪椅的扶手:“我們出去吧。”
趙母忙過來擠開她,自己推輪椅,利索安排:“你們兩個小孩走前面,我和老韓推着你爸走後面。”
老韓就是那位護工。
趙新桐無從反駁,只好和江敘先并肩往病房外走。
趙母推着丈夫跟在兩人後頭,望着他們一高一矮的背影,欣慰地笑開了花。
到樓下,老韓把趙父背上江敘的車子後座,再幫忙将輪椅收進後備箱,他便徹底結束工作離去。
趙母上車時,江敘伸出胳膊攙了她一把,低聲:“小心腳下,媽。”
趙母連聲應着,嘴角的笑容怎麽都收不住。
趙新桐作為親女兒,竟一句話都插不上,只無聲在一旁看着,等江敘關上後座車門,才繞到副駕上了車。
車子平穩啓動,有很輕很緩的輕音樂從音響流淌而出,是江敘打開了音頻。
趙新桐原本支肘看着窗外,這時卻忍不住扭頭觑了江敘一眼。
男人明明目視前方,專注開車,可就是精準接收到了她的疑惑。
他平和解釋,不過,話卻是對後面的趙母說的:“媽,座位上有U形枕,你戴上眯一會會舒服點。我開了音樂,車裏不會太沉悶。”
趙母笑得合不攏嘴,滿口誇贊這個好女婿。
而趙新桐搓搓額頭,恍然想起以前和江敘在一起時,她有次得了腸胃炎,吃了藥仍止不住吐。半夜江敘扶她去洗手間,半道上她難忍嘔意,差點吐在自己身上,好在江敘直接伸手接住了。
在那之前,她一直當他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可這位大少爺照顧起人來,竟出奇地面面俱到。
待後座媽媽靠着椅背合上雙眼,趙新桐才低聲對江敘說:“你為我們家做得實在太多了。”
江敘掃她一眼,聲音因為壓低而更顯真摯:“我們領了證就是夫妻,這些都是我的分內事。”
趙新桐眼眶一熱,到底為他的體貼周到心服口服。
--
走高速到家不過一小時車程,礙于車上有病人,江敘刻意減緩車速,多開了二十分鐘。
到家門口時,附近鄰居們聞風而動,借着關心趙父病情,前來圍觀江敘。
趙新桐向來不愛跟這些八卦鄰居打交道,江敘背爸爸下車後,她便默不作聲地帶他上樓。
不過,大門外媽媽和鄰居們中氣十足寒暄的聲音還是傳到了樓上。
“不是毛腳女婿,是正式的,都領證啦!擺酒就看兩個小孩怎麽想喽!”
“是個作家,寫的小說都拍成電視電影了。”
“寧城人,土生土長的……兩個小孩給我找好保姆了,過兩天就上門,我說我自己能照顧她爸,他們非說我不行,這倆孩子……”
“是啊,家裏還是得有個男人。”
……
在鄰居們連聲“福氣哦”“女婿又好看又能賺錢額”的贊美聲中,趙母也笑容滿面地上了樓。
一進主卧,她就制止正托着趙父後背,幫趙新桐一起調整枕頭高度的江敘:“你們都別動,這些我來就好。桐桐,你先帶江敘去你房間坐會。”
趙新桐弄好枕頭。
江敘輕輕把趙父放回去,這才起身:“媽,你也累了,先歇會,有事就叫我們。”
趙母忙擺手:“不累不累,睡了一路呢。過會我去菜市場買點菜,做好飯叫你們。”
她的熱情和客氣叫兩個晚輩無從拒絕,趙新桐便聽話地帶江敘去了樓梯另一邊,自己的房間。
上次回家還是春節,房間久不住人,床上蓋了一層防塵布。
趙新桐扯下頭繩,将松垮糟亂了的長發重新束成一個利落的低馬尾。而後,她輕輕掀去防塵布,轉身從衣櫃中找出床單被罩。
江敘原本站在她房間窗前看門口池塘,留意到她動作,便轉身過來幫忙。
趙新桐忙說:“不用,我自己來。”
江敘固執地扯住床單一角,看着她說:“這是我們晚上一起要睡的,怎麽叫你自己來?”
他原意是,這是他們共同要用的東西,理應兩人共同承擔勞動。
但看到趙新桐目光閃爍,兩頰浮起緋色,他便反應過來,自己這話有很大歧義。
他垂眸去看手中豆沙綠的床單,淡聲:“不是那個意思。”
空氣靜了幾秒,趙新桐才似聽明白了般,低着頭開口:“哦。”
片晌,她又抖着床單說,“其實,是那個意思也沒關系,我們已經領證了。”
江敘一邊幫忙捋着床單上的褶皺,一邊下意識地去看她的臉。
她臉上并沒有情人間邀約的那種赧意或興奮,只是輕描淡寫的,好像在讨論吃飯喝水。
江敘心口堵了一下,輕嘲:“我跟你領證,倒也不是為了這種事。”
趙新桐一怔,擡起頭,隔着一米八寬的大床,她看到了江敘臉上的陰雨欲來。
她忙解釋:“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江敘一瞬失語,恍覺趙新桐這話又将他捧上了高處。
他其實倒也不是完全沒想過跟她做|愛的事。
将自己繞進了死胡同,他頓覺莫名又好笑。
默了片刻,他主動轉移話題:“被罩拿過來,我跟你一起套。”
男人語氣又變輕柔了,趙新桐暗忖間隔了三年,她确實有點摸不準江敘脾性了。
不過,她還是松了口氣,将被罩展開,任由江敘一起攤平在被芯上。
趙母在家時,經常翻曬這些寝具,所以套被罩時,空氣中還隐隐飄出陽光的香氣。
等套完被罩,江敘才直起身,開始正大光明地打量趙新桐的房間。
她房間與她父母住的主卧一般大小,面積還算寬闊,有個玻璃移窗封住的小陽臺,就是他剛才站着看外面風景的地方。家具是成套的淺色橡木,寝具全是豆沙綠,房內其他布藝也都是低飽和度的亞麻色或灰色。書桌是空着的,上面什麽都沒有。總體來講,就是個布置得還算溫馨,但明顯不常住人的女孩房間。
江敘拖開書桌前的椅子坐下來,看回趙新桐,她正大字型仰躺在床上休息。
江敘笑了下,說:“這還是我第一次來你家。”
趙新桐一頓,繼續盯着天花板,說道:“我自己都不怎麽回來。”
“也是。”
江敘回想起從前,她每年只在春節回一次家。他還奇怪地問過她,不過就是半小時高鐵,你都不愛回家,怎麽會有你這樣不戀家的小姑娘。
而趙新桐只沖他微微一笑,也不多說什麽。
江敘思緒從回憶中抽離,想了想,又道:“但不管怎樣,呆在你從小睡到大的房間裏,感覺還是很不一樣。”
空氣安靜了一會。
片晌,趙新桐将臉轉向他那側,平靜說:“這不是我從小睡到大的房間。”
江敘意外地挑眉。
趙新桐說:“我小時候沒有房間,有時在我爸媽房間打地鋪,有時在樓上随便哪個屋子搭張簡易床。現在這個房間,以前是我爺爺奶奶住的。不過,我爺爺在我高一那年去世了,後來我大學快畢業時,我奶奶搬去了我二叔家住,這房間就空出來了。”
很莫名的,她從頭到尾都用陳述語氣,可江敘心口卻忽然像破了個洞,裏頭一片荒蕪。
他滞了片刻,說:“難怪以前你不太跟我說你小時候的生活。”
趙新桐翻了個身,趴在床上,一邊臉頰枕着手背。
的确,她以前不愛跟江敘聊什麽兒時記憶,也不愛跟他說家裏的事。說不清是不想翻開自己的遺憾感傷,還是恥于把自己從未得到認真善待的成長經歷攤在他面前。
可此時此刻,江敘來到了她的家中,真正地開始認識她過去二十幾年的人生。事已至此,也沒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趙新桐從鼻腔發出很輕的一聲“嗯”,接着說下去:“我真正擁有這間房間,是當年我爸媽知道我跟你談戀愛之後。我有男朋友了,可能會帶男朋友回家,所以我才擁有了屬于我的房間。這些家具也全是我自己買的。”
說完,她很輕忽地笑了下,帶了點嘲諷的意味。
她想起了剛才樓下媽媽跟那些鄰居們的聊天。當年她考上大學,她靠自己留在了寧城,甚至在寧城買了房,都沒見媽媽那樣揚眉吐氣,也沒見鄰居們那般豔羨贊嘆。
但她僅是帶江敘回家,告知她與江敘已經領證,卻被口口相傳。好像她得到了一個優秀的男人,才成就了她這一生最大的功德。
眼前一道陰影罩下,趙新桐倏地從自己思緒中抽離,看向不知何時蹲在了床畔的江敘。
男人今天依然是簡約的白襯衣黑西褲,因為蹲下身來,伸手輕輕地撫摸她發頂,他胸膛和肩背的肌肉便微微繃緊,将襯衫抻得線條畢露。
趙新桐的雙眼正對他沒扣上的第一顆扣子,視線掃到他鎖骨、喉結,獨屬于雄性的荷爾蒙迎面而來。
但江敘聲音卻很克制很柔和:“回寧城後,你就有自己的家。我現在住的那套房子,你搬進來後喜歡怎麽改就怎麽改。等你那套房子交房了,我給你安排最好的設計師,最好的裝修公司,一切按照你的喜好來,我給你兜底。”
趙新桐眼圈一熱,又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她支起上半身,在江敘肩上搡了一拳,鼻間酸澀,帶了點甕聲甕氣:“你這人,怎麽也是個文藝工作者,偏偏這會說話跟暴發戶似的。”
江敘看着她說:“只要你高興,暴發戶就暴發戶吧。”
趙新桐沒再說話,又趴了回去,這回是将臉埋進了臂彎。
此刻她與江敘之間的氛圍出奇地好,仿佛曾經分手的不快和怨怼都不複存在。
所以她不想破壞此時的氣氛,也就無法提醒江敘,她真正想要的,從來都是她親手創造出來的價值和認可,而非從性緣關系中得到的饋贈。
她安靜地趴着,江敘也就不再開口,只長指一下一下地捋過她發絲。
像撫摸一匹柔軟的錦緞,或一只溫順的長毛貓。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