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蔫兒巴了

第63章 蔫兒巴了

因為知曉了沈禾要出宮住一段時日。

在他從避暑山莊回來之前, 戚拙蘊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小孩。

戚拙蘊本來也是抱着他們之間分開一段時間的心思,才讓忠洪去改了随行名單。

但戚拙蘊沒有想這麽快便分開。

他按着自己的眉心。

忠洪觑着他的神色,試探詢問:“殿下可是想小公子在宮中多住段日子?小公子不曉得殿下您留守京城, 大約是想着與您可以在避暑山莊待在一塊,眼下不用緊着這幾日。若是知曉您不随行,那定是會留在宮中的。”

戚拙蘊有小半刻的時間沒作聲。

好一會兒, 他才低聲說:“算了。便如此吧。還是照方才所說, 你提前為他備好東西, 随他一道去避暑山莊。莫要讓旁人欺負了他。”

忠洪輕聲應:“是, 奴才謹記。”

戚拙蘊盯着滿案的文卷, 有些煩躁。

眼下時辰不早,到了該就寝的時刻。

他幹脆将筆擱下, 沐浴更衣後,躺上床榻。

戚拙蘊本以為自己很難入睡。

他養大的孩子要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見到, 比他原本預備的時間還要長。

而他眼下,又實在是,找不到一個正當合适的理由, 敢于将沈禾留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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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拙蘊自己都還不能摸清楚自己是什麽心思。

是沈禾忽然之間抽條, 小少年朝着成年人身形靠攏, 讓他錯覺産生這些肮髒绮念。

還是……

不論如何,分開一段時日,是眼下最妥帖的手段。

不會讓他這些肮髒念頭, 沾污到禾禾。

也能給予他足夠的時間,讓他清醒, 驅散這些不該有的錯覺。

他如此想着, 陷入睡夢中。

實話說,戚拙蘊近來做夢的頻率, 簡直稱得上頻繁。

他不知是不是因有過一次經驗,這次甫入夢中,他便清醒的認識到,這是個夢境。

理智該讓他馬上清醒過來,驅散這個夢境。

可睡夢中的他意志薄弱。

他坐在小榻上,午後沒有放置冰盆的書房中,滿是暑熱。

他被燥熱圍裹,卻不想放開懷中的人,緊緊将他摟在懷中。

人背對着他,穿着鵝黃燦爛的夏日裙裝。

裙裝輕薄,懷中的人一頭細軟烏發披散,乖巧倚靠着他的胸膛,讓他低下頭,只能看見一個黑漆漆的頭頂。

他裙擺下,露出一截白皙纖細的腳腕,膚色似乎泛着瑩潤如玉的光。

透過裙擺單薄的布料,隐約能看見其中纖長的弧度,向上延伸蔓延。

……

戚拙蘊第一次做這樣的夢時,連未能及時止住動作,輕輕擦過少年的額頭,都被驚得如同噩夢一般。

但在這次的夢境中,他做的遠比第一次多得多。

天将破曉,戚拙蘊靜靜睜開眸子,盯着床幔。

昏暗的光線中,戚拙蘊的眸子濃黑,幾乎與暗色融為一體。

他坐起身,嗓音帶着點沙啞:“忠洪,準備水,孤要沐浴潔身。”

候在外間的忠洪醒來,急匆匆應聲:“是,殿下稍後片刻。”

戚拙蘊沐浴更衣,換上朝服,忠洪為他整理衣擺,低聲說:“殿下,那幾位送上來的小姐,已經查清楚,奴才讓人準備了冊子,殿下何時有空閑,瞧上一眼罷。”

戚拙蘊面無表情。

鼻腔中發出一點極淡的應聲:“嗯。”

眸子有一閃而逝,自己興許都未能察覺清楚的煩躁,被壓抑在黑眸中。

*

沈禾莫名其妙便提前出宮了。

他原本是打算,等過幾日中生舍休學後,自己再出宮,去爺爺奶奶跟外公外婆兩家都小住一段日子,畢竟去避暑山莊避暑後,得有好長一段時間見不到,至少一兩個月是有的。

但忠洪跟他說,男主現在很忙,可能有段時間沒空見他,也沒空陪他,不如先出宮來,反正也沒幾日便要休學。

沈禾心說,現在哪個節點,有什麽大劇情要走,讓男主這麽忙啊?

不都已經忙得差不多,頂多有些小風波。

之後再有大風波,都是男主登位之後造反的事了。

這事沈禾不參與,少了他這個原本劇情中從武帶兵背刺男主的大主力,造反這事兒就算繼續按照原劇情發展,也折騰不出多大浪花。

沈禾撇嘴,心想出宮就出宮吧。

唉,男主大了,有自己的事要忙,兒大不由人啊。

他這個原著事業養成粉已經看不懂男主了。

他抱着自己的胳膊,一路坐馬車,去中生舍。

在車裏長籲短嘆。

出來送他的長安聽得直笑。

沈禾在中生舍轉了一圈,從五皇子嘴裏才知曉,太子今年要留守京城,代為監政。

二皇子戚樂詠八成也要留下來。

五皇子提起這件事的時候,神情很是鄭重,眉眼看起來愁苦。

他大概在想什麽國家大事,皇子奪嫡生死厮殺。

沈禾兩條眉頭擰起來,想的卻全都是:男主今年不去避暑山莊!??

不是,那他跟男主不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見了?

這事兒幹什麽不跟他說?

找老婆的事是假消息,這件事也是假消息?

政事什麽的,不跟他說很正常,這種事情也不跟他吱一聲?

沈禾垮着個批臉。

懂了,感情淡了呗。

這挂件小弟可真不好當啊,關心太勤,怕男主覺得觸及他的隐私權力,看他不爽想削了他。關心太少,又怕感情處得不夠,以後挂件挂着挂着就從腿上掉了下來。

沈禾:“唉——”

五皇子:“唉——”

兩人同時憂愁的嘆了口氣。

對視一眼,又低下頭去,回到自己的位置。

雖然愁的東西不太一樣,總歸都在發愁就是了。

因着這兩人低氣壓,中生舍又空了一小半,江知同幾人到如今還在牢裏蹲着,沒被放出來,而且聽京城裏的動靜,恐怕一時半會兒都放不出來了。

剩下的人也跟着噤聲,課堂裏一整日都格外安靜。

下學後,沈禾原本想去宮中問問,又想到戚拙蘊都說了忙,他還腆着個臉去問,自讨沒趣。

總不能像昨日那樣,沒頭沒腦的胡亂折騰。

說起這事,沈禾昨日将裙子埋了之後,睡前狠狠反思了自己。

與男主互動培養感情可以,但以後一定不能再這麽小學雞了!

他前後加起來,都快三十的人了,天啦,這麽一想簡直惡寒!

雖說前後兩輩子,還沒有哪次超過十八歲就是。

沈禾在國公府待了兩日,很快便将這一轍抛在腦後,跟着沈硯玩的開心。

沈硯從京郊校場營地回來,留在國公府陪沈禾玩了兩日。

第三日的時候,沈禾在京城中待累了,讓人牽了兩匹馬,跟着沈硯一起去京郊玩。

沈禾其實很喜歡騎馬這項活動,馬這麽帥,跑起來有種風都追不上自己的爽快感,可惜沈禾太懶,懶得出汁,自從學會後,很少展開這項運動。

今日天陰,穹頂聚集着大團大團的雲朵,不曬人,出來玩兒的人還挺多。

他們出了京郊,便撞上幾個。

有人遠遠打馬過來,拉住缰繩,是眼生的。

沈禾沒見過。

少年人揚着下巴問沈硯:“沈大公子,這位是誰?臉生得很,不介紹介紹?”

沈硯眸子幽靜,在暑夏中有些難言的清涼感。

他瞧向那人,要開口前,沈禾先揚起眉頭,自我介紹:“不才沈禾,是他的弟弟。”

對面的人原本還一副揚揚得意的高傲樣,聽完沈禾自報家門,神情凝滞。

“沈……沈二公子啊,哈哈。”對方幹笑一聲,拽着缰繩,“二位慢慢玩,慢慢玩,那頭叫我了,失禮。”

不等沈禾回答,雙腿一夾馬腹,提着缰繩,讓馬匹掉頭往回,噠噠噠便跑開了。

沈禾:“?”

跑什麽啊?

不是,他看起來很可怕嗎?

沈禾不能理解。

他滿臉迷蒙的扭頭,去看沈硯。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好笑,沈硯黑眸中蕩出一片笑意,輕聲說:“小禾不知?現如今,你在京城中名聲赫赫,許多人都在私下裏稱你一聲‘沈小霸王’呢。”

沈禾萬臉問號。

他不敢置信的舉起手,指指自己:“我,霸王?就因為之前那個允王世子的事?”

沈硯點頭。

沈禾氣得腮幫子鼓鼓:“我分明是替天行道!此事不該管我叫沈義士嗎!?該叫霸王時候不叫,這種事叫什麽霸王?實在可惡!他們是不是做賊心虛,怕我哪天逮住他們?”

沈硯覺得好笑極了,壓着唇角,嘴邊露出兩個淺淺的小梨渦:“唔,大概吧。小禾做的是好事,他們也不敢在你跟前如此叫你,無甚大礙。”

沈禾哼哼冷笑:“等着,這霸王名聲我非給做實不可!日後京城裏我就橫行霸道,我看誰敢不守律法!有一個算一個,通通給本霸王去蹲大牢!”

沈硯愈加覺得好笑,應和:“我覺得不錯,逮人的時候叫上我一道,咱們一起,免得受欺負。”

沈禾張牙舞爪:“我都是霸王了,只有我欺負別人的份!”

京城沈霸王,蕪湖,聽起來還有點威風!

這算是退休前最後狐假虎威一把嗎?

沈禾爽歪歪。

沈禾在國公府與柳家各住了段日子,天氣日漸熱起來,宮中終于定好日子,準備出發,前往避暑山莊。

随行一衆,人數不少。

沈禾被熱的一頭汗,忠洪随他一道坐在馬車內,先前生辰宴上,金願給送的那臺手搖風扇都被帶了出來。

沈禾原本說不用,他去避暑,好歹留個風扇給男主,否則把人熱壞了怎麽辦?

但忠洪笑眯眯說,太子殿下不用,太子殿下點了要讓人将這風扇帶上。

沈禾沒法,只能走之前,偷偷摸摸使人跟小表哥遞個信,給東宮弄一臺,這才放心。

他也沒問,為什麽這次戚拙蘊不去避暑山莊,卻不跟他說。

忠洪笑眯眯跟他說了一大堆,解釋是太子殿下不想讓小公子憂心雲雲,沈禾趴在馬車窗子上,悶聲應:“哦,知道了,我沒擔心。”

太熱了,熱得他都快蔫巴了。

什麽時候能到避暑山莊,麻煩行程快點。

到了避暑山莊,沈禾重新精神些。

倒騰着将戚厭病他們三人女裝的畫像弄出來。

畫完後很是心滿意足的壓回箱底,等着回去給他們看看。

他一臉的壞笑。

放完畫,連翹從屋外進來,手中捧着一捧荷花,伴着一片荷葉,一起插在白瓷瓶中,用手給花上澆些水,擺在桌邊。

她瞧見沈禾撅着屁股,埋在大箱籠跟前,不知道放什麽東西,笑問:“小公子可有什麽想吃的?這裏不如宮中方便,能有小廚房奴婢們自個兒做,若是小公子有想的,報與奴婢,奴婢去同大廚房裏的師傅說說,借個地兒。”

沈禾将東西放好,蓋上箱子,就那麽蹲在原地,托着自己的下巴,想了好半晌,說:“不用特意去做,都行,他們送什麽我吃什麽吧。”

連翹照顧沈禾這麽多年,多敏銳的一個姑娘,她立刻打量沈禾,輕聲問:“小公子是沒有胃口麽?還是不大高興?”

沈禾想直接坐在地上,想起來這樣坐不守禮節不說,到時候他的衣服髒一塊,換的快洗起來還麻煩。

于是灰溜溜起身,去小榻上趴着,手臂一伸攬來大老虎,墊在腦袋下,說:“不知道,總覺得少點什麽。但想不起來少什麽……”

五皇子今年也沒來避暑山莊。

六皇子倒是來了,但沈禾與六皇子其實不熟,他寧願跟五皇子三句一互嗆,也懶得去跟六皇子玩。

連翹笑他:“小公子是不是沒有殿下陪着,不習慣啦?往年小公子來避暑山莊,都有太子殿下陪着,這還是頭回只小公子一個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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