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百刃

第30章 百刃

與此同時, 比試場上陡生突變。

寂滅劍輕挑，身穿火紅色戰甲的绛銀便如一團火焰一般墜下了比試臺。

寂嶺立即收劍藏鋒，似乎想伸手去扶绛銀。

周圍無數魔同一時間也運出魔氣, 鋪天蓋地的魔氣織成了柔軟的大網，悠悠地朝绛銀飄過去，似乎想落在绛銀身下。

绛銀一柄火紅長槍撐在地上, 發出锵的一聲脆響，穩住下滑之勢, 躲開了那張大網，音色如霜，“是我輸了。”

寂嶺朝她微微一點頭, 目光移到了沈憑軒身上。

？

挑釁？！

沈憑軒朝寂嶺翻了個白眼，然後立刻揚了揚手，手腕間彩色的獨屬于寂靈殿的二號帶在空氣中飄揚。

“尊主！沈憑軒願戰！”

“好好好。”坐在一邊的聞知今看熱鬧不嫌事大，聲音剛好夠旁邊的扶樓聽到。

暗示得太明顯。

扶樓轉頭, 還沒等他問出聲。

聞知今就眼含春光，笑得像一朵招搖着花蕊的漂亮白蓮，“尊主, 不嘗嘗我為您做的小點心嗎？”

扶樓咻的一下将頭轉回去，把那個呈着不可名狀點心的缙雲木盒塞到了儲物袋最裏面，面無表情準許了，“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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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知今樂不可支。

魔尊。

有點可愛。

沈憑軒二話不說, 輕巧躍上了比試臺，觀星劍像一柄燃燒着的火劍被沈憑軒握在手裏, 同樣的鮮紅之色, 卻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風致。

绛銀将軍的槍雖然也熱烈張揚，實際卻是冰冷如霜雪, 而沈憑軒的觀星劍卻是純純的熱烈得能灼人眼球，蘊着少年天才從出生就從無敗績的意氣驕傲。

的确很吸引人的目光。

寂嶺卻不管，他只撩起眼皮，似乎被勾起了興致。

然後執劍，豎斬。

半分沒留手。

沈憑軒早已習慣，然後便是原著裏熟悉的死對頭打鬥場面。

但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打得更過火。

火星四濺，漂亮劍花在空中相撞，天地似乎都與之共鳴，寂滅一劍劈下去的時候，空間都像被撕出裂縫。

聞知今捧着金絲棗泥糕，越看越疑惑。

魔修竟然真的強到這種地步了……？

還沒等這個想法成型。

坤靈就以看不清的速度飛到比試臺上。

銀藍光芒大盛。

萬魔都不由自主閉上了眼。

寂嶺的動作當即就停滞了，灰暗瞳仁失去了光彩。

觀星劍鋒擦着寂嶺的鼻尖而過，劃出一道細小的口子，一顆血珠滾落。

沈憑軒打到人了也生氣，“分明躲得開！！為何不盡全力！”

仔細一看在場魔修身上都泛着銀藍光芒。

是坤靈。

聞知今眸光一跳，呵道，“坤靈，回來！”

沒動。

坤靈光芒反而愈加盛了。

甚至隐隐泛出紅光。

萬魔靜靜不動，一個個閉着眼睛像陷入了沉眠。

“尊主……”聞知今轉頭，看到扶樓也閉上了眼睛，過分白皙的膚色在大紅色的魔尊禮袍下襯得更白，如冷玉。

閉上眼睛的魔尊削弱了攻擊性，顯得無害，那種風一吹就散了的感覺又重新浮現。

萬魔宮的魔渾身都變得灰敗，灰暗的顏色不斷從腳踝處開始往上蔓延。

聞知今二話不說，傾身向前，握住坤靈，冷聲道，“你在做什麽？”

坤靈卻連生死契約都不顧，劍氣争鳴，直接将聞知今彈下了比試臺。

“是百刃之事。”沈憑軒面沉如水，盯着那泛出來的紅光道。

竟然握不住坤靈，真是發了瘋了。

聞知今心想。

“萬魔宮的百刃之仇嗎？”

沈憑軒的目光牢牢鎖住寂嶺，因為之前寂嶺便已修過鬼道，此刻看起來在一衆魔修裏更加狼狽不堪，“是。”

“上清河十三宗修道堂時，仙尊提起過，百刃一事，萬魔宮代價慘重。”沈憑軒道，“但此中細節，修真正派都諱莫如深。”

“但——一開始也是這樣一道血光，然後萬魔宮便陷入了浩劫。”沈憑軒語氣沉沉，一字一頓道，“重蹈覆轍。”

又來了一次？！

那扶樓和萬魔怎麽辦？！

“不對。”聞知今伸手握上了扶樓的腕骨，很薄，似乎一捏就能碎，“體內魔氣流轉正常，只是陷入了沉睡。”

何況坤靈與他性命相連，他置身萬魔宮中，除非坤靈想劍靈俱碎，才會謀害萬魔宮。

這樣的情況更像是……

有人冥冥之中在引導他前去窺探百刃之事的真相。

一如實力遠高于原著的兇獸蜚雕，提前出清河十三宗的謝歸儀，還有……番外裏才出現的神劍坤靈。

也許都在這一次的百刃之事裏能找到答案。

最重要的是要使現在的萬魔恢複原狀。

聞知今看了一眼之前沈憑軒和寂嶺打架時在空中撕開的裂縫，此刻那裂縫愈來愈大，閃着銀藍色的光。

湛藍色的細線從聞知今的指尖飛速蔓延而出，霎時間就繞上了在場所有魔的手臂，然後纏回了聞知今的指尖。

聞知今回頭看了一眼扶樓，湛藍細線飛出，繞在了扶樓兩臂和腰上，回來的一頭蹭在聞知今右腕的花形魔印上，隐隐發燙。

尊主，我很快回來。

聞知今無聲道，深吸一口氣，準備踏入那道裂縫之中。

“我同你一起去。”沈憑軒抓着觀星道。

“随意。”聞知今先向前一步，進了那裂縫。

沈憑軒緊随其後。

裂縫中光影交錯。

晃眼間，便來到“萬魔宮”

“應當是以前的萬魔宮。”沈憑軒道。

“嗯。”聞知今擡眼，“模樣變了。”

“是。”沈憑軒道。

眼前的萬魔宮比起扶樓的更荒涼更野性，陳設與扶樓的萬魔宮更是天差地別。

“你的模樣也變了。”聞知今伸手，摘了面前雜樹的一片葉子，葉片寬厚，平平無奇。

若是焰護法看到了，鐵定大呼小叫。

這麽醜的雜樹，栽在萬魔宮會污了尊主的眼睛。

過去的事聞知今和沈憑軒并沒辦法改變。

而他們不曾在百刃之事出現過，不能用本相出現，坤靈找了兩個殼子讓他們暫居。

避天道耳目。

“那兩個過來！”一位穿着玄甲的魔修道，“随我去尊主殿裏。”

“是。”聞知今與沈憑軒對視一眼，跟了上去。

尊主。

是以前的扶樓嗎？

聞知今深吸一口氣，有點緊張。

“昨日尊主殿裏的一株紫凝花凋謝了。”那魔修扭過頭來，兇道，“那株紫凝花誰負責的！！”

沈憑軒正要出聲，“都不是……”

聞知今道，“是我。”

沈憑軒：？

“好。”那魔修道，“你随我來，若是救不活紫凝花，便自行去百刃山領罰。”

一聽到百刃山，沈憑軒便也立刻大義凜然道，“我也有責任，我與他同去！”

魔修疑惑地看他倆一眼。

聞知今回頭跟沈憑軒對視道，“同袍情義！共患難同擔當！”

沈憑軒做出更兄弟情深的模樣道，“同袍情義！共患難同擔當！”

“好！”那魔修被他倆感染，義薄雲天道，“我随你們一同去！”

這熟悉的感覺。

聞知今扭頭一看，果真在那魔修身上看到了焰護法的影子。

百年前，還是一位普通魔修的青澀版焰護法。

頓時一股親切之感油然而生。

踏入萬魔主殿時，聞知今在一邊果然聽到了青澀版焰護法的碎碎念，“這個仙株擺得不好，那個桌椅花紋雕得不夠精致。”

“魔兄果然眼光獨到。”聞知今微笑道。

“那當然。”焰護法道，“十年後我是要贏魔将大比當護法魔将的。”

“敬佩敬佩。”聞知今成功憑借那兩句吹捧跟焰護法混了個半熟，假裝不經意間問起，“百刃山的處罰重嗎？”

“百刃山上有些兇獸靈獸，還有些尊主從千丈崖抓來的兇獸。”焰護法眼睛發亮，語氣向往，“實力很強，值得一戰。”

沈憑軒：……看你是想找借口前往百刃山上打兇獸很久了。

又轉過一個拐角，一個黑色身影映入眼簾。

……不是。

不是扶樓。

是百年前的前任魔尊。

頂着一張一看就是暴躁反派的臉，他沉聲，“是你做的？”

剛剛說要“共患難”的沈憑軒和焰護法下意識同時退了一步。

一人面對魔尊威壓的聞知今：……

“是。”聞知今不卑不亢，搶在魔尊發火之前道，“卑下做錯事，自願去百刃山領罰。”

話音一落，聞知今便被魔尊一掌掀飛，直直朝百刃山飛去。

沈憑軒內心焦急，立刻道，“尊主，我也有錯。”

魔尊瞟他一眼，二話沒說，也是一掌。

焰護法內心也癢癢道，“尊主我也……”

“回原處當值。”魔尊直接截斷焰護法的話。

“好吧。”焰護法依依不舍地走了。

百刃山還是那幅模樣。

了無人煙，全是郁郁蔥蔥的樹和草，只是這層土上隐隐泛着紅光。

聞知今伸手，指尖沾了沾土，“是清河十三宗說的紅光嗎？”

“不是。”沈憑軒也皺着眉，“看這情形，百刃之事還沒開始。”

紅光現時，浩劫開始。

沒等聞知今思索出個所以然來，一聲尖銳的亢鳴傳來，長着兩只灰色翅膀的兇鳥便朝聞知今而來。

是有千丈崖蜚雕血脈的鳥禽。

聞知今側身躲過那只鋒利的灰色翅膀，行雲流水般撿了根樹枝，對着巨禽躍躍欲試。

還沒等聞知今出手，試那千丈崖兇獸實力深淺，便見一道白光閃過。

巨禽應聲倒地。

“走！”一人一手拎一個，把聞知今和沈憑軒拎開了巨禽的領地。

聞知今回頭。

撞入眼簾的是一張明豔異常的臉。

此刻沒有紫黑色的指甲。

他的十指修長有力，幹幹淨淨。

是那個癡傻了的厲鬼……張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