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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徒弟就是麻煩多。将周梓晨帶回逐月閣不過十日,虛墨白只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煩出老繭了。

“師尊,師尊,我何時才能禦劍飛行啊?”這不,才剛清淨了不足一盞茶的功夫,周梓晨就又推門走了進來。

首次收徒難免有諸多不适應,掌門游雲子體諒虛墨白辛苦,酌情為他分擔了一半執事長老之事,他才好不容易偷得這半月清閑。無奈又只能起身應對這個親收弟子。

所幸周梓晨并非懷着“雙修”走捷徑的念頭來拜師的,虛墨白也不至于對他設防。而且這個徒弟不僅有錢還做得一手好菜,令辟谷許久的虛墨白都不由地食指大動,算是撿到寶了。

“眼下你僅到練氣入體化元初期,還不能禦劍。”見周梓晨面露失落之色,虛墨白趕緊安慰道:“不過你也無需着急,醉鶴山內靈氣充裕,若你能熟練掌握靈氣術法的運用,為師保證,不出半年,你定能禦劍飛行了。”

“多謝師尊教導,徒兒知道了。”解了心頭之惑,周梓晨才心滿意足地到後山練氣去了。

誰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虛墨白這邊剛剛解決完弟子,流雲城那邊就又有事找上了門。

游雲子的第三代大弟子陸挽心已在逐月閣外等候多時了。

“師叔午好。”總算敲開了師叔的門,陸挽心當即拱手折腰參拜,緊鎖着眉頭,誠懇道:“弟子陸挽心有事相求,萬望師叔出手相助。”

陸挽心這個師侄虛墨白先前還是有所耳聞的。此人七十年前拜入流雲城游雲子門下,為人正直,嫉惡如仇,修道也只為斬妖除魔,維護蒼生。七十年來,除妖伏魔無數,又因容貌端正,氣質儒雅,被世人稱為逸安公子。

這個妖界鬼見愁有事不找自己的師父,跑來找我作甚?虛墨白擡手示意他起身,問道:“不知師侄所求何事?師兄又是否知曉?”

“此事求助師叔,本就是掌門師尊的意思。”陸挽心站直身子,又垂下頭,面露窘色道:“不瞞師叔,此事皆因我自信太過,又能力不足,才…才惹出事端,難以挽回的。”

啧,幫弟子收拾爛攤子這種事為何要丢給我?

轉念想到陸挽心素日除妖衆多,定然也斂了不少財。此事若不向陸挽心狠狠敲一筆,如何對得起師兄讓他來找自己的這份良苦用心啊。

心下盤算完,虛墨白頓時來了興致,“你且坐着說說到底是何事。”

舒開愁眉,陸挽心點頭坐到客位上,開始介紹事情的來龍去脈。

“四個月前,位于南國東南部的雙安城內爆發了一場瘟疫……”

雙安城的這場瘟疫來勢洶洶,且病情進展極快,藥石無效,不過半月便有百餘人得病死去,死狀凄慘。得病之人起初會極度體乏無力,只可卧床休息,而後便腹痛難忍,神志不清并迅速消瘦,唯有下腹部異常鼓脹,最終在徹骨的痛苦中死去。

為消除瘟疫,安定百姓,雙安城主特此懸賞一萬兩白銀求醫。陸挽心自诩精通藥理,多年來也治愈過十數種瘟疫,便一時腦熱,于三月前接下了這通懸賞。

誰知到了雙安城,他才覺察到此病的詭異之處。在城中呆了近兩個月,竟連此瘟疫是如何傳播的都未查清,更別提治愈了。而最為詭異的是,此病似乎會挑人,一戶人家至多只有一人會得病,其餘人不管與病人如何接觸,如何同吃同住,都不會染上此病。

“嗯?”聽到此病竟是每戶人家皆有人染上,虛墨白心念一動,蹙着眉輕聲呢喃道:“那當地的葬儀師怕是能賺不少錢吧。”

“啊?”虛墨白的這番言論着實驚到了視錢財如糞土的陸挽心,對此他緊張地咽了口口水,小心開口:“師叔是有何發現嗎?”

虛墨白收起心思,坐直身子正經道:“沒有沒有,你且繼續。”

“哦。之後一個月,我便依據病人的病況開始嘗試為他們開藥醫治,奈何藥劑喝下之後并無效果。而且除了乏力、腹痛、腹脹、消瘦之外,此病完全沒有其他症狀。我…我,實在是無能為力了。萬望師叔能救救這些病人。”

“既然你已應下懸賞,為了雙安城內的衆生,我便随你前去看看吧。”看在懸賞金高達一萬兩白銀的份上,這個忙虛墨白又怎會不幫?

“謝謝師叔大恩。”虛墨白能應下這個爛攤子,陸挽心已是喜不自勝,連連拱手拜謝,“那我們何時出——”

“師尊,午飯已備好了,你可要吃一些?”閣門再度被推開,周梓晨徑直走到逐月閣大堂內,看了眼陸挽心,滿臉警惕地問道:“這位道友是……來蹭飯的?”

虛墨白清了清嗓子,回道:“不是,他是陸挽心,流雲城掌門的第三代大弟子,算是你的師兄,來找為師商議要事的。”

看到周梓晨,陸挽心不禁抿嘴而笑,拱手道:“想必這位就是師叔的親收弟子,那位風流倜傥,玉樹臨風又天賦異禀的周師弟了吧?久仰大名,如今一見确實如此。”

對,周梓晨還是逼北瓊鳥學會了那番話,甚至還傳遍了整座醉鶴山。

周梓晨也同樣拱手行禮道:“陸師兄過獎了。”

“那師叔我們何時出發?”客套完,陸挽心轉頭一臉正經地問虛墨白。

“事關雙安城全城百姓的安危,我們還是盡早出發吧。明日便動身。”早點過去就能早點救人,還能早點收賞金,一舉雙得,虛墨白已急不可耐了。

“師尊你要去哪?”周梓晨不解道。

“雙安城,你也一同去。”深谙「出門在外,錢包還是得随身帶」的道理,虛墨白自然不會将周梓晨留在逐月閣。

周梓晨:“哦哦。”

陸挽心:“那我們明日便出發,師叔,周師弟,我先告辭了。”

一夜過後,第二日天還未亮,仍處在睡夢中的周梓晨便被人給叫醒了。

“嗯?”揉了揉惺忪睡眼,周梓晨才看清來人是誰,“陸師兄?我師尊呢?”

“師叔去向掌門師尊辭行了。我與你先出發,他随後就到。路上我順帶将雙安城的事告訴于你。”陸挽心邊說邊動作利落地往屋外走,“我在外面等你。”

“好。”周梓晨打着哈欠,起身開始收拾床鋪。

另一頭,虛墨白來到掌門游雲子的居所,剛一進門卻看到游雲子正坐在桌案前調試瑤琴,僅是信手撥彈,琴音便如溪出幽谷,委婉連綿。

虛墨白識得此琴,名為“玉珠音”,曾是他與游雲子的師尊玄鶴真人的愛琴。後來不知為何,玄鶴真人突然就将此琴贈于游雲子保管了,自己則甩手飛升,位列仙班去了。

見游雲子專注于調琴,虛墨白本不願打擾,可自己臨行在即,猶豫再三後還是決定開口,“不愧是師尊的愛琴,多年未彈,琴音依舊堪稱一絕。”

擡眼看到來人是虛墨白,游雲子随手将珠音放到一旁,笑道:“師弟過獎了。你眼下過來,是為了辭行吧?挽心已經跟我說過了。”

虛墨白點點頭,卻冷下臉來道:“你的這個徒弟倒是乖巧懂事,只可惜命不久矣了。”他特地來辭行,也是為了此事。

“你……測算過了?”像是心虛一般,游雲子微微移開了目光,嘆氣道:“我已位列仙班,逆天改命之事不可再沾染。如今唯有師弟你能救他了。”

“我只可許諾你盡力而為,其餘之事還得去了雙安城才知曉。”雙安城之事絕非瘟疫這麽簡單,但究竟是何兇險之物,虛墨白也毫無頭緒。

游雲子:“嗯,此事便有勞師弟了。”

跟着陸挽心一路彎彎繞繞地走下山,看着他的容貌也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周梓晨不免好奇,“陸師兄,你修道多久了?”

聞言,陸挽心放緩腳步,心算了一番回道,“有…将近百年了吧。”

“那我師尊呢?”雖已拜入池雲真人的門下,成為了他的首席弟子,但周梓晨對這個師尊的了解可謂少之又少。他也極為納悶,竟然會有師父不對着自己徒弟吹牛的?

說到池雲真人,陸挽心頓時肅然起敬,“師叔修道足有九千年了吧。周師弟可知,師叔他一向獨來獨往,本打算終不收徒的,也不知是何緣由,竟開始收弟子了……”

說到這,驀然想起之前浮集門的雙修事件,陸挽心才恍然大悟。他停下腳步,扭頭重新審視了一番周梓晨,見他确實相貌出衆,氣宇不凡,不禁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測。

“許是因為我天賦異禀……骨骼驚奇?”聽了陸挽心的話,周梓晨也開始懷疑自己成功拜師的理由了。雖說師尊愛財,但總不至于因為我家底富足就收我為徒吧?定然還是因為我天賦高,師尊惜才。

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陸挽心旁敲側擊道,“周師弟,浮集城掌門浮文真人的某些瑣事,你可聽過?”

“聽過一些,不過是說書人誇大了的仙門桃色事件罷了。”周梓晨如實回道。

看着周梓晨似乎并不知曉個中真相,陸挽心又換了個說法問道,“那周師弟,你可聽過雙修?”

“什麽雙修?”這種道家仙門的行話,可把周梓晨給問住了。他雖自小就對修道感興趣,奈何父親不同意,明令家仆禁止他接觸修道之事,才讓他對修道知之甚少。

算算日子,周師弟入門不過十日,這些東西他不懂也是尋常,自己還是不要多管閑事了。陸挽心随即話鋒一轉道,“不知道也無妨,往後你問過師叔便會知曉了。我們抓緊趕路吧。”

“好。”修道果然博大精深。

周梓晨在心中暗暗發誓,定要加倍向師尊多問多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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