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雨季
雨季
易辭一個人順着圍牆走了半天,手裏還抱着一瓶紅色液體,路過的學生都好奇的看他,易辭聞了聞這瓶子的味道,終于在靠近一顆大樹的位置察覺到了一樣的氣息。
他湊近看了看,樹枝斷了幾根,痕跡還比較新,看樣子是有人匆忙之下爬上去過,牆上也有明顯被蹭掉的一塊,露出牆壁的紅磚,牆邊是西窸窸窣窣落下的砂石。
易辭順着這棵樹爬了上去,站在圍牆上往下看。
這會兒是白天,外邊是一大片試驗田,種了一大片小麥,矮矮的,整整齊齊,一眼就能看到頭。
以易辭良好的視力,看不出來哪裏有被翻動的痕跡。
完完整整的,跟沒人從這條小路出來過似的。
但這也是舒琉最後停留的地方了。
線索戛然而止,易辭看着這片小麥,簡直頭疼,只得又給沈之南打了個電話。
沈之南不情不願地過來了,看了眼這地方,最後得出結論。
“沒有氣息了。”
“一點都沒有?”
“沒有。”
易辭用懷疑的眼神看着他。
沈之南聳聳肩,“我不是因為你打擾我跟人敘舊才這麽說,以我的能力,只能感受到那棵樹上的氣息,這麽大一塊田,你讓我上哪找人?”
沒有氣息,是怎麽回事?
線索戛然而止。
易辭與沈之南分別,打道回府。
路上接到宋廳的電話。
昨晚宋照就回家把事情跟他爸說了,宋廳這會才打電話過來,這中間的時間估計是在跟人商量。
易辭沒騎車,只得打了輛的士,坐在後排,接了電話。
“你這邊有什麽建議?”宋廳問。
易辭無奈笑笑,“你們那麽多專家,給不出一個答複?”
那邊沉默半晌,“兩年前你只用非調組這幾個人就結了案,我想知道,你是否有不依靠半妖司破案的能力。”
“我覺得沒有,”易辭語氣有些吊兒郎當,“既然你都知道我兩年前抓的不過是個替死鬼,說明我能力不行,這次好不容易冒出頭,要是再失手,你覺得後果會怎樣?”
非調組成立的時間太短,手上的資料遠不及半妖司詳細,半妖司有所有半妖的信息,所有半妖都在其監管之下,查起東西來遠比他們這個半吊子要快。
宋廳嘆了口氣,“你知道,不是萬不得已,我不想跟他們合作。”
既然已經有半妖司的存在,為什麽政府還會扶持一個非調組出來?
說白了,就是人心難料,提前提防罷了。
“一旦他們參與進來,抑制劑的事必然瞞不住,你給我幾天時間,我跟他談一談,看能不能低調點。”宋廳說完,挂了電話。
現在的抑制劑跟毒/品沒什麽區別,新型毒/品泛濫,這是個大案子。而那些人手裏的抑制劑都是半妖司生産的,其中必然會有半妖司一些人的參與,這是再明顯不過的事,因此之前易辭也并不贊同跟半妖司合作。
然而六合教牽扯太大,容不得他們猶豫。
手上所有的案子都被迫中止。
霓虹案,李杭和錢濤兩人依舊守口如瓶,老趙還在釣魚,釣魚這種事最需要的就是耐心,不能指望他去一趟就能找到什麽重要線索。秋露自殺,那些照片到現在都沒什麽可疑的點,似乎是再正常不過的女孩旅游照片。舒琉失蹤案,別說了,那一片麥田他看着就覺得頭疼。
難道是他們非調組這個月觸了黴頭?碰上什麽案子都破不了。
車停在市局門口,易辭把玻璃瓶和那個蛇形信物送到了技偵,然後才回非調組,把大家叫過來簡單開了個會,讓他們做好聯合調查的準備。
徐飄、宋照和趙梓龍表示明白。
正好到了午飯時間,易辭點了外賣,大家一起吃了飯,而後開始工作。
主要是看試驗田附近的監控錄像,因為地方大,旁邊就是公路,攝像頭比較少,也沒看到舒琉的蹤跡。
一籌莫展的時候,大概晚上七八點,隔壁送過來一份報告,還有他之前帶過去的那些東西。
看完報告,易辭掐了掐眉心,想起什麽,問宋照:“女生宿舍樓下有沒有什麽消息?”
之前去了趟A大宿舍,尤扇奇怪的表現一直讓他覺得有些不對勁,仔細一想,一個女孩子,會沒事半夜十二點站在窗戶邊看麽?所以她看見那個男人的時間大概率是幫舒琉放風的時候。
這麽看來,那個頻繁進出女生宿舍的男人跟舒琉有關系。
還有石榴樹下的那瓶血,不出意外應該是舒琉的,剛剛拿到手的那份報告也證明了這一點。
“這瓶血是舒琉埋在石榴樹下的,剛剛我讓隔壁技偵幫了個忙,的确是舒琉的血。”易辭說。
他們上次去舒琉宿舍拿了不少東西,其中就包括一把梳子,上邊還有幾根頭發,因為尤扇是長卷發,明顯燙過,因此很好區分,經過DNA比對,确定那瓶血就是舒琉的。
“六合教中的确有用鮮血供養邪神的獻祭活動,她把血埋在那裏,是等什麽人來拿麽?”徐飄疑惑道。
“現在我們把它挖了出來,會不會打草驚蛇?”老趙說。
易辭搖了搖頭,“舒琉失蹤這件事,已經是打草驚蛇了,如果他足夠警惕......除非是在他們的确急需新鮮血液的情況,不然不會冒險過來。”
宋照的腦瓜子終于運轉起來。
“舒琉在湖邊等了半天,會不會就是來等他們過來取血?”宋照說,“但是她沒有等到人,就把血埋到了石榴樹下,按道理說,她已經完成了她的任務,這時候應該回宿舍了吧?為什麽會跑到那條小路上去?還翻牆跑進了試驗田?”
“她是土系半妖,看她能埋東西埋得這麽細致,應該是個很細心能力也不一般的半妖,不應該會在樹上和牆壁上留下那麽多痕跡。”宋照繼續說。
他在那湖邊轉悠半天,也是經過那條小路從圖書館門口穿進來的,一點痕跡都沒發現,可見舒琉并不弱小。
易辭點了點頭,對他的分析表示贊同。
“那她是不是在逃跑?”徐飄問。
“很有可能。”宋照應和。
“那這麽看,追她的人應該就是那個跟她聯系的上線?”老趙對這個案子了解不多,他最近都忙着塑造自己坐吃山空瘾君子形象,沒那麽多精力同時查兩個案子。
“大膽猜一下,是威脅尤扇的那個男人。”宋照彎了彎嘴角。
易辭點了點頭,“避免出什麽意外,這幾天我們輪崗,去A大蹲點,同時徐飄留在非調組查一下他們送過來的監控錄像,最近有沒有陌生男人半夜出入A大。”
領了任務,大家也有了目标。
易辭拿起自己的車鑰匙,“今天晚上我去,宋照幫忙去我家喂一下貓。”
宋照比了個ok的手勢。
然而就在易辭準備出門的時候,外面烏雲聚集,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江城的六七月份,隔三差五的陰雨天能把人磨得沒脾氣。
偏偏他還是騎摩托出門的。
屋漏偏逢連夜雨。
木棠是淋雨回來的。
因為臨時有點事需要處理,她加了會兒班,等她出門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多,蹭上一輛順風車,其實就是輛普普通通的貨車,半妖司那地方太偏僻,不過還好最近在修路,總有大貨車來來往往,她抹黑爬上去,能順路到一個離易辭家近的路口。
至于剩下的路,她也只能跑回去了。
這也是她吃那麽多偏偏還長不胖的原因之一。
然而今天剛跳下車就發現下起了雨,她沒辦法,只能加快速度往小區跑。
等跳上二十層,已經是精疲力竭,渾身貓毛都濕了。
隔着窗戶看了看,屋子裏沒有光亮,想必今天易辭加班了,沒回來。
木棠松了口氣,扒開窗戶蹭進去。
只是它全身都濕透了,避免被發現,她只得摸進浴室,打開水龍頭,假裝是自己調皮玩水弄濕的,順便把一身的泥洗幹淨了。
演戲要做全,她就這麽濕噠噠地鑽進了貓窩,還沒趴下,就打了個結結實實的噴嚏。
不是要感冒了吧?木棠想着。
過了會兒,屋外有聲音傳來,木棠爬起來看了看,不是易辭。
這人明明是密碼開的鎖,卻跟做賊似的蹑手蹑腳的,進門後靜悄悄地關上了門,看見它還吓了一跳。
“我滴乖乖,你怎麽成這樣了?”
濕透了的小貓咪跟被拔了毛的獅子一樣,醜萌醜萌的。
宋照安撫好自己受到驚吓的小心髒,耳朵動了動,心裏奇怪:他怎麽聽見有水聲?
順着聲音到了浴室,他終于發現,水龍頭沒關。
看見它被淋成這樣,前因後果宋照也猜了個七七八八,但是他也沒養過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他接的只有喂貓的任務,于是一邊回憶易辭說的話,一邊去貓房拿了罐頭,打開後放進貓碗裏。
果然,煤球,好像是這個名字吧,煤球湊過去低頭開始吃。
想了想,宋照還是給易辭打了電話。
“老板,你家水龍頭沒關?”
“嗯?”
“煤球好像被淋濕了,身上還在滴水。”
“去浴室拿塊浴巾給它擦一下,浴室裏有吹風機,幫它吹幹了再放到床上,——地上和貓窩裏面都是水是不是?”
宋照看了下,還是真的。
易老板的語氣變得十分頭疼,“你把水龍頭關好,浴室門也關好,別讓它再跑進去了。”
安排好這些,宋照拿出那個跟他平時用的十分相似的吹風機,仔細看了看,還真的是他用的那個牌子,價格死貴死貴的,心裏一時難以言表起來。
他吹頭發用的,是一只小貓咪的專用吹毛機。
煤球還算老實,安安靜靜吹幹毛就跳上床去了。
它吃飽喝足,整個人都懶洋洋的,揣着手趴在床上一副犯困的樣子。
宋照任務完成,拍了張煤球睡着的照片發給易老板,表示自己已經認真完成了老板交代的任務。
沒多久,易老板回了個高冷的“嗯”。
宋照知道,這是他可以滾蛋的意思。
宋·工具人·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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