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初戀

初戀

手機“滴滴”了幾聲，她拿起來看時才發現，原來他昨晚就通過了她的好友申請。

“我給的鑰匙你可不要扔。”

莊菲琳心道這個人是不是在鑰匙上做了什麽手腳，一骨碌爬起了床，從垃圾桶裏撿了回來，抓在面前翻來覆去地研究。

但無論怎麽看，那都只是一枚小小的、單薄的磁卡而已。

她耷拉着腦袋，把鑰匙丢進抽屜裏鎖上。

司宇是在半個多月以後回來的。

莊念的新書簽售會，在網上提前預熱過，引起了一波小小的讨論。連揚言要跟女兒斷絕關系的莊夫人，都打來了電話，問了好幾句。

簽售當天，現場人山人海，莊菲琳緊張地在後面盯着。她的兒子不怎麽怯場，面對一長串看不到尾的隊列，一本一本地簽。

一切都還算順利，如果不是隊伍總在某一截出現莫名的騷動的話。

保安去維護了好幾次，莊菲琳都忍不住過去看了看，這才發現了玄機。

“你……”她呆滞地指着那個人，他裝備得确實很嚴實，黑色連帽衫、墨鏡和口罩整了個全套，可是，他未免也太低估了自己的人氣。

光憑着一個後腦勺，都能被無處不在的粉絲認出來吧。

司宇沖着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張揚。

他前後的人也早就發現了他，一個兩個都轉過了頭來，沖莊菲琳噓聲，唯恐她會驚擾到“影帝的私人行程”。

莊菲琳服了，默默退回了後臺，趕緊打電話加派安保。

司宇排到了莊念面前。

他剛摘下了帽子，一時間整個會場都騷動了起來。

好在緊急召集的保安們來得及時，迅速地沖進來拉開隔離繩，把鬧哄哄的人群分開。

“我喜歡你的詩，我叫司宇。”見慣了各種大場面的影帝站在那孩子跟前緊張地笑，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得到的音量，輕輕地道，“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眼睛的顏色很特別？”

隔得遠，莊菲琳煞是焦急地踮着腳尖伸長了脖子，很想聽聽他講了什麽，別太出格吓到孩子。

而莊念，只是程式化地說了聲“謝謝”。

他接過這個第二次見面的男人遞來的書，翻開扉頁洋洋灑灑簽了幾筆：“下一位。”

微博上當天就轉瘋了影帝現身天才兒童作家簽售會的照片。

各種角度的路人拍層出不窮，司宇無死角的五官和身材經住了種種苛刻的考驗，熱搜話題下一水兒的舔屏：“老公真帥。”

莊菲琳從在簽售會上發現他的一刻，就預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她翻了大片大片的評論，沒看到針對莊念的負面·評價，才略略放下了心，乘着電梯到樓上去。

“給了你鑰匙，為什麽還要按門鈴？”司宇站在門後，把她拉了進來。

她縮手縮腳地進了門，被按在沙發上坐好，怔怔地看着他拿了新的杯子，去管線機前給她倒水。

她問：“為什麽不跟我商量？”

司宇背對她兌着水溫：“你是指什麽？”

當然是他毫無征兆就空降了簽售會的事。

這不是鬧着玩兒的，他真會亂來。

莊菲琳捧住了遞來的水杯，剛想說他幾句。

他握着杯子的手卻沒有拿走。

整個人跟着靠近，臉伸到離她很近很近的地方，就差貼着臉。

“不聯系我就算了，我好不容易有空給你打的電話，你接了也都是敷衍。”司宇刻意把嗓音壓得又低又啞，“不是今天這樣，你還會不會來找我？”

察覺到對方的有意勾引，莊菲琳低着頭支吾：“我……”

他托住了杯子，喂着她喝完了一整杯水。

那動作有些強勢，讓她無法拒絕，不及咽下的點點水珠沿着脖頸滾落。

随着“咚”的一聲輕響，他把那個礙手的東西放下，雙手空出來環住了她：“你看我怎麽懲罰你。”

他說的是“懲罰”。

但那種記憶裏才有的溫柔，莊菲琳很久很久都不曾體會過的溫柔，就在這場“懲罰”裏一一清晰地回想了起來。

他盡着她的感受，将她的渴望悉數撫慰，間隔着在她耳邊說些綿綿的情話，恍惚變回了七年前那個對她有所求的乖順少年。

這一次，他“求”的又是什麽呢？

莊菲琳想不透。

唯有在陣陣的快慰中消解沉淪。

“戲拍完了嗎？”完事後她蜷縮在被子裏一抖一抖，被他喂了兩口水後，牢牢地抱住。

應該是沒有這麽快的。

“還沒有。”他伸手開了燈，天很黑了，“明早的飛機回去。”

兩個人在重現的光亮裏看到了彼此的臉。

司宇用手指抹掉了她額頭上的一點紅色，伸到眼前才看懂是她口紅的痕跡，他心裏困惑着它是怎麽花到了這兒。

“我要回家了。”莊菲琳瑟縮着躲開他壓過來的吻。

沒能成功。

他吻不着她的嘴，咬着她的鼻尖逗弄了她好一陣子：“我開車送你。”

“我自己開了車來。”她抗拒着那要命的酥麻，“……我……我又沒喝酒。”

溫熱的氣息呵在頸間，伴随着他的輕笑：“你現在這樣，跟喝了酒有什麽區別？”

莊菲琳感覺自己今天十分的沒面子。

在他面前，她好像變成了情窦初開的小女孩，任意一個撩撥，都能叫她滿臉通紅。

兩個人穿好了衣服，一起下了樓。

他附過來幫她拉起安全帶時，她才想起來說：“我搬了家。”

添置完必備的家具後，她就沒和莊念住在周希的酒店裏了。

他眼皮微擡：“好。”然後，就繼續了手裏的動作。

“我把你送到樓下就走。”他看出了她的憂慮，扣好了安全帶，揉揉她的頭發，“你能搬出來，我已經很開心了。”

他開心什麽呢？

莊菲琳納悶地歪過了頭，他駛動了車，窗外的景象節節倒退起來。

司宇把她送到了小區門前。

真的沒有要上去的意思。

只是車停在路邊，卡着她的腰，與她吻了很久。

莊菲琳被親得十分不習慣，也很不解，他們是什麽時候變成了這麽膩歪的關系的？

她出門的時間也實在是夠久，回家陪兒子吃完晚飯，上了網才驚了驚，想象不出來這短短一下午都發生了什麽。

莊念的微博粉絲跳到了一個她非常看不懂的數字，每次一刷新，都在變化。

超人氣偶像型的影帝帶來的流量實在是太可怕，她先前找人給莊念做了幾個話題，還為漲的那點兒粉而感到沾沾自喜呢。

而現在，莊念受到的關注簡直像坐了火箭，“嗖”的一下就猛竄了上去，不知道的她還以為是誰偷偷給他買了粉。

莊菲琳特意點開幾個賬號求證了一下，不是僵屍粉，好多都是活躍度很高的真人，莊念的最新一條微博下，留言呈爆炸式的增長。

小家夥說什麽來着，“出名要趁早”。莊菲琳驚恐得很，這也太早了點兒。

各種不同的新言論也開始慢慢出現，帶着或善意或惡意的好奇與揣測。

“這個小孩是什麽來頭？突然冒出來的，連司宇都為他站臺。”

“水軍很多哈。”

“撇開年齡不說，這些詩就算是大人寫出來的也很驚豔吧，連紀樽大師都老早跟他互關了。”

“簽公司了吧？很明顯有營銷團隊，這麽娴熟的手法，多半也是簽給了裴瀾。”

“自來水一名，才華我不懂，我就是覺得寫得蠻好，而且顏也确實很好嗑啊。”

這些評價對以前的莊菲琳來說，其實是家常便飯，更過分的也有不少，她當時并不是很在意的，看完都是一笑了之。

然而一輪到自己兒子身上，她不覺來了脾氣，一點兒不好都聽不得，當即注冊了好幾個小號，擔當起了莊念“頭號大粉”的重任，在評論區裏蹦跶了起來。

莊菲琳“理智控評”到深夜，眼見着美容覺的時間嚴重錯過，才戀戀不舍地洗洗睡。

次日清晨，她還流連在夢中，網上的各大論壇的娛樂板塊毫無預兆地迎來了一場真正的狂歡。

一條短視頻被瘋狂轉發，連帶着服務器們紛紛崩潰。

內容是剛出爐的，娛記們圍堵在機場，追着司大影帝的采訪。

追逐熱點是記者的工作本職，當提到昨兒被讨論了一整天的神童作家的時候，影帝旁邊的經紀人臉色明顯一變：“現在不是采訪時間，請各位不要影響到機場的其他乘客出行。”

保镖們賣力地把那些記者隔開，無數話筒卻仍然敬業地追趕着往前遞：“司先生！”

司先生不受影響地往前走着，剛上早班的娛記們也都精神怏怏，并不抱特別大的希望能挖掘出什麽新聞來。

然而今天，可能是什麽特別的日子，老天對這幫記者格外眷顧。

一向不随便接受半路采訪的影帝忽然回過頭，随手搶來了一捧話筒。

“他是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