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廢妃與國師(五)

廢妃與國師(五)

“是徒兒的過失,請國師大人責罰。”

星雲早已跪在了地上,只管低着頭,連大氣而也不敢喘。

國師此時無暇顧及其他,只是凝神望着床榻上面色蒼白的李安歌,心中五味陳雜。

他心中着急,連濕透的衣服都尚未更換,就匆匆的去尋了太醫替李安歌診斷。

至于那個狗蛋包天的侍衛,他早就派人拿住了拷問。

欽天監中有掌管冶煉的分部,每日都離不開活水。因此當初在建造時,為了工作便利,就專門尋了有河的地方依地勢而建。

換句話來講,穿過華安寺的那條河,與穿過欽天監的河是同一條。

他剛命人将凍住的河面鑿開,就隐約見着有人順着河水悠悠的漂了過來。

他見人是從華安寺那兒漂過來,頓時心中一緊,上前查看,卻見那人竟然是嘴唇被凍得發紫的李安歌……

回憶就此打住,國師收回落在李安歌身上的目光,低聲問道:“吳太醫,娘娘的身子如何?”

“回禀國師大人,娘娘的身子并無大礙,只是因為河水冰冷,寒氣入體,可能會引發風寒。”

吳太醫胡子早已染上了霜白,一雙眼睛卻格外有神,透着熠熠的光。

“有勞吳太醫了。”國師聞言神色一松,輕輕舒了口氣。

他說着随手解下腰上的玉佩賞給吳太醫。

“此乃分內之事,國師大人過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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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太醫小心翼翼的用雙手接過了,仔細的放入懷中,顯然有些受寵若驚。

雖然他是太醫院的元老,和上一任的老國師交好,也在其身邊遙遙見過一回這位國師小時候的模樣,早就有與之相交的意思。

只是,聽聞這位國師大人性子冷淡孤傲,雖然在政治和歷法上建樹極高,平日裏卻極難相處,他就暫且歇了那些心思。

沒想到,他今日有幸見了,國師大人竟是如此寬厚大方。

吳太醫暗自慶幸,今日剛好是自己在太醫院當值了。

國師的抿了抿唇,待吳太醫處理完事情出去了,才看向星雲。

“是徒兒的過錯。”星雲見國師的注意力到了他的身上,又重重的磕了個頭。

“你可知道你錯在哪裏?”

國師走到李安歌的床邊立住,伸手欲撫上她蒼白的臉頰,可是那只手卻在空中停滞了許久,終究還是悄悄地收了回來。

“師傅安排星雲服侍保護娘娘,可是星雲卻沒保護好娘娘,是星雲辦事不力。”星雲說着,又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國師替李安歌掖好被子,目光在她的臉上一寸一寸的滑過,最終轉向星雲。

“你說說看,本座該如何罰你?”

出乎意料,國師并沒有像以往那樣,直接冷冰冰的讓星雲自己去領罰。

星雲愣了一瞬,試探的說道:“請師傅責罰星雲三十大板,再扣星雲三個月的俸祿。”

國師并未說話,一個人呆望着虛空中的某一點,似乎在透過那裏看着什麽。

許久,他才道:“為了掩人耳目,本座派來伺候貴妃娘娘的,只有你一個。你若是挨了了板子,貴妃娘娘由誰來照顧?”

他手中雖然握有實權,但并不代表他就可以為所欲為,朝中皇帝一派還是擁有一定權勢的。

尤其是國師和後宮妃子交往甚密這種事情,一旦被人捅了出去揪住尾巴,便會多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因此他只派了從小跟随自己的徒兒去照顧李安歌,對外謊稱星雲在閉關修行。

星雲聽了國師的話頗為意外。

他和國師的關系雖比旁人來得更親密一些,可是國師向來對他嚴格,體罰更是少不了的。

“體罰就免了,這次就扣你三個月的俸祿吧。”國師說着便往門外走。

他下水救了李安歌後,因為憂心她的身體狀況,直到現在都沒有換下身上濕淋淋的衣服。

國師打開門,一陣寒風立刻從門縫中透了進來,國師下意識的跨步擋住。

濕衣服貼着肌膚,被風一吹,更是冰冷入骨。

“師父,你還是快些去更衣吧,娘娘若是知道您如此不愛惜自己,心中肯定會難受的。”星雲擔憂的望着國師。

國師挺得筆直的身影微微一頓,淡淡的應了聲,便轉身離開。

他又想起之前和李安歌的談話。

李安歌一直将星雲看做沒長大孩子,若是他今日責罰了星雲,李安歌一定會心疼吧……

國師的腦海中浮現出李安歌控訴的小眼神,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面上勾起個略顯無奈的笑容。

真是便宜星雲了。

*

李安歌發現自己自從穿越過來之後,就一直在各種地方暈暈暈。

真的好氣哦!

李安歌裹着厚厚的棉被,盤腿坐在床上托腮沉思。

到底是誰那麽惡毒,要害已經一無所有的她?

李安歌将有印象的幾個人都依次思考了一遍,依舊想不通到底是誰要來害自己。

“星雲。”李安歌撇了撇嘴,向室外喚道。

“娘娘。”星雲掀開簾子進來,“娘娘有什麽吩咐?”

“是誰把我救上來的?”李安歌的嘴角忽然揚起了一絲笑容。

“是不是國師大人?”

“娘娘說笑了,國師大人日理萬機,今日一整天都在宮中,是侍衛救的您。”

星雲雖然不明白,為什麽自家師傅做了好人好事卻非要暗中隐瞞,但他還是乖巧的按照國師的意思回答了李安歌的話。

“真的不是嗎~”李安歌拉長語調。

“星雲怎麽敢欺瞞娘娘。”星雲低頭躲開李安歌調侃中夾雜着探究的眼神,将手中盛滿黑漆漆藥汁的碗遞過去。

“娘娘,喝藥的時間到了。”

“聽不見聽不見。”李安歌嘴角一僵,猛地将整個人埋到了棉被中。

可算是把這個話題應付過去了。

星雲把手中的藥擱在一旁的小幾上,看着将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李安歌,暗地裏松了口氣。

“娘娘,害您的賊人已經被抓住了,一旦審出了什麽,星雲會告訴你的。”

“審!給我狠狠審!”李安歌嘩的一聲從被子中鑽了出來,表情兇惡。

“那賊人膽大包天,居然敢踹我的屁股!”李安歌悄悄揉了揉自己的小翹臀,委屈巴巴的小聲嘀咕:“我的屁股現在還疼呢。”

“對了,今日國師派人給您送了個花瓶。”星雲忽然放下手中的藥碗,突然往外室走去。

“花瓶?”

李安歌不解的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想起了自己昨日托人傳給國師的話,心髒頓時撲通撲通的劇烈跳動起來。

莫非……

李安歌嘿嘿嘿的笑着,激動的又在被子上面滾了一圈,把自己裹了起來。

“娘娘,這便是國師今日送來的花瓶。”星雲并不知道李安歌和國師那些私底下的交流,只以為國師嫌室內冷清,想要插些花增添點生氣。

那是一個青瓷花瓶,瓶身泛着流轉的光芒。瓶中插着一支含苞待放,将展未展的臘梅,陽光透過臘梅嫩黃色的花瓣,灑在木質桌面上。

光是看着,就感覺了一陣沁人心脾的芬芳。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她的心意,國師不僅都明白,還對此做出了回應。

什麽嘛……嘴巴上暗搓搓的不吭聲,身體卻非常誠實的對她說的話做出了表态。

由此可見,國師真的是非常悶騷了。

李安歌看着那支梅花,只覺得心裏甜滋滋的,忍不住捂着嘴癡癡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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