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森小姐

森小姐

首領的客人，你也配招待。

雖然沒有直接說出來，但尾崎紅葉的話語中明晃晃地表達出這樣的意思，Ace不可能聽不出來，但他只是笑了一下。

“尾崎幹部可沒有資格這樣說我，”他說，“這種時候，您怎麽會如此巧合地出現在這裏呢？”

當然是聽了下屬的彙報得知加奈繪出來了特地趕過來的。

但是雖然事實如此，話卻不可以這麽說，因此尾崎紅葉以袖掩唇，微微一笑說道：

“真是沒有道理，”她嘲諷般地說道。

“難不成Ace幹部我可以在的地方，我出現反倒是不合理了嗎？”

她向加奈繪伸出手。

“這等無禮之徒，與他多說也無益，雖然妾身也不過蒲柳之姿，到底也還是比他強些。”

一直趴在加奈繪輪椅上的愛麗絲笑起來。

“千代醬想要選擇哪一個呢？”她脆聲說道，“真有趣——不如直接利落一點直接一起好了。”

加奈繪搖搖頭，在三人的注視下她的目光直接看往了Ace。

Ace的臉上還沒來得及露出屬于勝利者的微笑，就聽見加奈繪這樣說到。

“——真是抱歉啊，不能接受你的邀請。”

她平靜地微笑着。

“如果下次有機會的話，再叨擾Ace先生好了。”

如果那個時候，他還活着的話。

Ace露出了有點可惜的表情，但也沒有過多糾纏，他優雅地點了點頭，再次彎腰行禮。

“那麽，就不打擾您和尾崎幹部了，期待我們下一次見面。”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股勢在必得的意味，他似乎對加奈繪的拒絕早有心理準備，也做好了相應的準備。

真是可惜了，加奈繪這樣想到。

還是很好用的一個人，但是其他更好的辦法也沒有。

她在心中輕輕嘆了一口氣。

愛麗絲推着加奈繪，随着尾崎紅葉沿着石子漫的小路慢慢走着，很明顯，對于加奈繪的身份尾崎紅葉是有所懷疑的。

雖然說是森鷗外的女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事情往往不會那麽簡單，更何況憑着森鷗外的勢力他的女兒即使是流落在外也不可能現在才找回來，如果說是他隐瞞了自己的身份也說不通，很難理解他為什麽隐瞞了這麽多年結果在這個時候主動暴露自己的身份。

兩人拐彎抹角地聊了一會兒，加奈繪突然笑起來。

“果然這種時候不是很想弄得那樣複雜，”她笑着說，“如果紅葉君想要知道什麽事的話，說出來我都會回答的，畢竟現在的話對于我來說已經沒有必要像以前那樣了。”

“是平行世界啦，”似乎是知道她想要問什麽，加奈繪很輕松地說，“森林千代（Mori Rinchiyo）——所以，不要那樣看着我。”

畢竟在她消逝的那個世界的時間段裏尾崎紅葉已經對她相當信任了。

但是話不能這樣直接說。

甘草加奈繪又把自己的劇本仔細梳理了一遍，在劇本裏她一直盡心盡力殚精竭慮，是一個非常合格的、甚至有點兒失去了自我的首領形象，但是如果一直這樣表現又會顯得不太自然。

無論怎麽說，她現在的身份都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只是因為執念和一些不可言說的原因才會出現在這裏，要是完全套用“森鷗外”的性格，雖然只要操作得當就很容易受人尊敬，起步高但是上限很低。

得稍微有一點改變才行，畢竟這些都只是為完成任務服務而已，完全按照劇本走的話是不行的。

“不要那樣看着我呀。”

要更加靈活一點。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着，表情也變得有點奇怪了，視線飄忽着。

于是她伸手捂住臉，這樣說道。

尾崎紅葉怔了一下，她随即意識到，是她的懷疑令面前的人感到痛苦。

她看不出僞裝的痕跡，沒理由說她實在說謊，但是又很荒謬。

怎麽會有人因為剛認識的陌生人不明顯的懷疑而感到這種程度的痛苦，就算是再怎麽相熟的人也很難這樣。

簡直就像是一直在忍耐的某個人，無論什麽樣的困難都忍耐下來了，結果最後卻因為某個無關緊要的小事爆發了一樣。

“對不起，”加奈繪的表情平複了下來，“對于剛才的話，請不要放在心上。”

尾崎紅葉一瞬間，感覺到了仿佛割裂一般的違和感。

不對，很不對。

她想起剛剛加奈繪所說的“平行世界”和名字，又想到愛麗絲異乎尋常的熱情态度，心中隐隐有了猜測。

無論問什麽都會回答，尾崎紅葉思考者加奈繪說的話，試驗般地問道：

“那麽，千代殿那邊，是出了什麽事情嗎？”

“是‘詛咒’，”加奈繪沉靜地說，似乎是下意識抿了抿嘴唇，“不過這就是另一種力量體系的事了，有別于異能力，這個世界的話，應該不會有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不會有事才見鬼呢。

雖然那些詛咒一般人都無法看見，但也并不妨礙他們傷人，而且，這個世界是沒有咒術師。

大概是因為她來到這個世界打開了時空裂縫的原因，有一些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混了進來，雖然大多數都在世界意志的排擠下消散了，但還是難免有幾個漏網之魚，然後在那幾個詛咒的影響下，逐漸又有新的詛咒誕生依附着他們，要想解決也簡單的很，只要把那最初的幾個解決了，現存的不用管也會自行消亡。

只要一點小小的推力，雖然并不會真的導致多麽沉重的結果，但也絕對會引起幾大組織的高度重視。

她們默契地沒有再提起這個話題，又閑談了一會兒，不一會就看見前面太宰治在朝這邊招手。

“呀，千代，”他大聲喊道，“真沒想到這麽巧會正好碰見，森先生真是太無趣了，簡直沒有辦法忍受和那樣沒有意思的中年人繼續聊下去，所以呢我就直接出來了。”

“果然港口Mafia就是這樣一個無趣的地方，我們走吧千代，大家都在偵探社等着哦。”

加奈繪心裏松了一口氣，說實話，她也覺得是時候離開了，在武裝偵探社很明顯要比在港口Mafia裏輕松很多，說實話，她也有點累了。

她剛想要點頭，然後——

『選擇吧

A.待在港口Mafia

B.Ace從天而降并與他共舞』

甘草加奈繪的表情非常平靜，她一點也不意外，畢竟絕對選項就是會幹出這樣的事情的家夥。

『你還真是擅長和我的計劃對着幹呢。』

她這樣說道。

『這也不是我能決定的啊，』絕對選項非常委屈，『而且你要是不想待在這裏，跳跳舞也沒有什麽，就算是坐輪椅轉幾圈也能算是跳舞，反正Ace也沒幾天好活。』

這種社死的事情她絕對不幹。

她甘草加奈繪，就是死這邊，從這跳下去，也絕不可能做任何社死的事情。

“我還有一些事情，”她艱難地說，努力不讓自己露出因為傻逼上司的愚蠢命令而跑去送死的士兵一樣的表情。

“因為一些事，我還是留着這裏比較好，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了。”

“啊，是這樣嗎，”太宰治很平靜地點了點頭，“果然，既然你會做出這樣的選擇，那麽第一個可能就排除了。”

加奈繪對于自己的經歷一直都說得很模糊，就連江戶川亂步也沒有看出來所有的事情，而他所知道的那一部分也不肯通通說出來，信息差的不均等總是會造成很多麻煩。

太宰治的內心想到了很多種可能，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也就只剩下了三個，剛剛又排除了一個，只剩下兩個。

而僅剩的兩個，歸根結底也不過是一個原因——死亡。

還真是世界之大。

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不管是不是自願的，生活總得繼續過下去才行。

加奈繪立刻修改了自己的計劃，既然要留在這裏那麽有些事也得提前了——只要讓別人忙得團團轉，別人就沒有時間來給她添麻煩。

所以，不久之後，港口Mafia幹部Ace被發現在家中暴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