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Veritas(2)
Veritas(2)
下雨了。
濕淋淋的雨融入到東京的黑夜裏,我聽到遠處傳來警車的長鳴。看新聞是哪又發生了爆炸事故,再一看那不就是二哥要去的機場嗎,希望那裏的人沒事。至于夏晴?只要不是他炸的就沒事,這人生地不熟的百分之百不是他幹的。
我趴在窗上往外看,密集的雨聲将一切聲音掩蓋。小孟幾分鐘前給我發消息,說以她多年經驗來看,這機場氣氛不對,說不定有三百刀斧手隐藏在暗中,就等有人摔杯為號然後“哇呀呀呀呀呀”沖出來,給路過的游客一點古代震撼。
——聽起來是很有道理,如果這裏不是現代的話我就信了。
這個點兒機場壓根沒幾個人,剛抵達的游客多半也都匆忙離開,飄飛的雨絲從窗外灌進來,站我這地也只能看到模糊的輪廓和正在閃爍的霓虹光……我說小孟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待會真摔杯為號,那主謀是哪位?
小孟說,當然是被綁來那位的科學家,你想想,等所有人都打得熱火朝天的時候,他悠然從飛機上走下來,邪魅一笑,接下來去接他的組織成員高喊三年之期已至,恭迎組織BOSS歸位,那位先生終于回到了他忠實的日本……
“孟婆湯小姐,不得不說,在編故事這方面,還是你比較強。”我說別玩啦,我們的目标就快落地了,這人就是個柔弱的科學家,沒有你們那樣的力量,所以早點幹完早點回去睡覺。
也不用擔心他能整出什麽幺蛾子,我弟那三腳貓功夫我還不清楚?他連老家村口的雞都打不過,那是正兒八經的手無縛雞之力。
“但這裏氣氛确實不對,我懷疑有狙擊手埋伏在附近。”小孟說讓我小心,然後挂斷了通訊。
“……”嗯,狙擊手啊。
我轉頭去看站在窗邊的師兄,他腳邊放着的是已經打開的裝狙擊槍的手提箱,而我們所處的位置雖然有點遠,卻也算是“最佳點位”。
哈哈,有幾個狙擊手埋伏我不清楚,但你要問有沒有,那确實是有的。
被天氣延誤的航班還有十分鐘才能抵達。
這架飛機上除了可能的我那倒黴的弟弟,還有個相當重要的人物——師兄沒說,不過我猜八成也是組織的人。烏丸集團這組織內鬥簡直是家常便飯,所以提出條件讓我幫忙幹掉某個組織成員的時候我也爽快地答應了,只不過到現在為止他都沒告訴我要幹掉的這個人是誰。
我把目光從窗外的黑暗裏收回來,問他真就這麽幹嗎,萬一我把人狙掉了回頭一看是熟人那多尴尬啊,雖然我能在這裏碰到的多半不是路人就是仇人,沒什麽壓力,可這開盲盒的感覺還是有點刺激。萬一,我是說萬一開到西鳳酒這種叛徒,就這麽死了可不是便宜他了嗎?
師兄說不該問的別問,你又不是八歲,組織的工作一向這樣,做好你自己該做的事就行。
“那你去哪?知道他在那個航班上的話我們只要等在這裏就行了吧。”我知道他打算隐瞞真正的目的,但就跟我不會和他說一樣,師兄也不會跟我明說。
“我去确認他的身份。”
“……”我看着他往外走,還是把折疊傘扔給他,說是是是,知道了,你親自去現場确定要殺的人是不是他,然後我來動手,到底是何方神聖讓琴酒先生這麽謹慎,我還以為你在十裏坡練級到現在已經無人能敵了呢。
他不說話,就像是一抹消失在黑暗和滴滴答答雨聲裏的剪影。我這會兒應該說他像塊木頭,但木頭可不會上來就說“我們一起去殺人吧”,那語氣聽上去就像是“今天喝茶”。
時間怎麽會改變一個人呢?能改變人的只有他自己。所有人都說他跟多年前沒什麽變化,只有我會覺得,他變得好多,完全不像是當初那個人。
雨還在下。
我重新聯系上了九場,那邊是一點也沒為我失聯半個小時這事擔心,我剛連上線就聽到青啤和雪花在打賭,打賭的內容是我二哥和我誰先找到人。鑒于咱老家規章制度不能真賭博,他們賭的內容是明天誰掃地。
雖然他們對我很有信心這點讓我很欣慰,但我怎麽就覺得哪裏不對呢?我咳了兩聲說兩位你們賭的怎麽樣了,夏晴人呢,他不會真被那邊的爆炸掀上天了吧?
“沒,他說那邊是陷阱,有FBI和MI6正在幹架,還有兩個不明真相的黑檤家族正好準備在那裏進行談判,接下來組織的人往裏面扔了點炸彈,沒想到MI6技高一籌提前跟日本公安通氣了,現在整個機場都被封鎖,但五糧液這小子還是逃出來了……”
“好家夥,整個晉西北亂成一鍋粥是吧,所以都搞成這樣了他是怎麽出來的?”我很好奇,我二哥他就是個後勤人員,黑客,他親身上陣,雖然說是有人一起順便接應吧,可他确确實實是進去了的,這人是怎麽出來的?
青啤部長說哎,五糧液說他早有準備,附近剛好有個地下演唱會,一群年輕小偶像就在演出,夏晴這人去的時候穿的就是女裝演出服外面套大衣,一看勢頭不對直接跑路,警察看到他穿的衣服,又有小偶像來接他,還以為他真的是準備去演出的小女孩偶像……
我說那行,他現在在哪,讓他來接大科學家吧,我現在有點事脫不開身。青啤那邊卡了一會兒,說五糧液同志現在也脫不開身,要問為什麽,因為他答應了小偶像幫忙,所以現在上臺演出去了。
我:……
夏晴,真有你的啊夏晴,你是不是跟杏花村一夥的,擱日本出道來了?我很想沖到他面前去搖晃他的腦袋,問問他是不是腦子進水了,你弟還被人綁架前途未蔔呢,但想想當時的情況,夏晴那邊應該也挺麻煩的,總不能讓這裏的警察懷疑他,算了,這邊的事還是得靠我。
“不用擔心,”領導接過了話茬,“你大哥聯系上了,他說他迷路了,很巧現在就在米花國際機場附近,還見到了組織裏的人。”
“他不是已經從組織……”我欲言又止。
我沒記錯的話,大哥,代號二鍋頭的夏時先生,早就因為任務沖突玩了一手出門必學的詐死,金蟬脫殼回國了。也就是說,在組織眼裏,大哥現在應該是個死人才對。
領導說沒事,組織奉行神秘主義原則,只要換個身份就可以完美無缺地重新加入,你大哥現在還換了個代號,叫做“宮廷玉液酒”。
……二鍋頭兌白開水是吧!這不是明碼嗎?!
等等,宮廷玉液酒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裏聽說過,想起來了,最開始竹葉青跟我介紹分部情況的時候,說宮廷玉液酒出差去了,還說這人每次出差都會找不着人,弄了半天是你啊!
“領導你不覺得咱家的事業有問題?為什麽你非要把全家人都往這裏邊塞啊?”
我真覺得哪裏有點問題,但領導不覺得有問題,他說夏夏啊,飛機就要落地了,有什麽事咱下次再說哈,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你要知道,這事牽扯很大,懂得都懂,不懂的就不懂,要是找一個完全不懂的人來聽,他也是完全聽不懂的。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我決定回去就跟領導單挑,我的意思是叫人一起去讓他單挑我們一群。
雨絲被驟然吹歪,我把通訊切回去,又将剛才屏蔽的信號恢複,站在黑暗的窗邊看人類在近百年時間裏制造的鋼鐵巨物轟然落地,巨大的噪鳴聲經過雨色的洗滌,就只剩下一片模糊混沌的雜音。
尚不清楚發生了什麽的游客在越來越小的雨裏離開機場,當然離得那麽遠的時候不是我要工作的契機,等他們經過我面前這道必經之路的時候,才是有耐心的獵人應該動手的時候。
沙沙的電流聲裏夾雜着雨聲,我從耳機裏聽到了師兄的呼吸聲。他在黑夜裏沉默,如同多年前潛伏于黑暗裏等着咬破敵人喉嚨的幼狼,而我早已不負責圍觀,畢竟現在手握武器的人是我自己。
“你要找的人在嗎?”我輕聲問他。
“距離目标點五十米,灰黑色大衣,右腿行動不便,提褐色公文包,戴眼鏡,打着一把黑傘的男人。看到他了嗎?”
“看到了。”
出現在視野裏的人很普通。不排除是僞裝,但這個男人給我的感覺實在是太普通了,普通到讓我懷疑對方要麽是路人,要麽就是技藝高超的職業間諜的程度。無論如何,對于這個男人,我僅憑外表什麽都看不出來。
另外,在這些人裏我也沒能看到我弟弟的身影,雖然對他以真身出現并不報什麽信心,原本也是打算另做計劃來甄別和引組織的人出來,但現在肯定不能這麽做,希望大哥能有點別的辦法吧——千萬不要是自己沖出去摔杯為號啊,我記得大哥他還真幹過這種事,差點就給黃袍加身了。
刨除封建成分外我沒開玩笑,那會兒他在非洲,差點就當上部落首領了。
我看着目标随人流緩緩移動,他因腿腳不便而走得很慢,距離我心目中的位置還差一段路,而現在是我要說點什麽的時候。
放松,夏夏,中國有句古話叫做來都來了,既然戰場已經上了,就不差這一點。
我把手指輕輕搭在扳機上,聲音冷靜到不像是我自己的:“首先,再确定一遍我們的目标,然後……維薩裏奧·瓦西裏耶維奇·烏裏揚諾夫,你做好讓我殺人的準備了嗎?你知道我從來沒殺過人。”
生命是有重量的。沒有人能在那之前說我一定能夠承擔生命的重量,因為真相就是大多數人連自己的生命都承擔不起,更不用說別人的。老頭子說,小年輕哪有活明白的?等你們到我這把年紀再說。
所以,組織的原則是能不殺人就不殺人。先保護好自己,再做好任務,最後才是兼顧那些有的沒的。
“換個問法,你做好準備讓我跟你一起承擔生命的重量了嗎?對你來說也許沒什麽,但對我來說,這個問題還是挺重要的。”
雨還在下。
他說:“Kira。”
我說:“你很久沒這麽叫我了。”
他沒有接我的話,而是平靜地說出幾個音節:“開槍。”
目标已經進入範圍了。不用思考、不用猶豫,在他話音剛落的一瞬間我就扣下扳機,子彈穿過雨幕,越過對任何職業狙擊手來說都不算困難的距離往目标飛去。只需要短短一瞬間就可以悄無聲息奪走人的生命,和平年代的死亡向來如此。
不,他沒死。
人群顯而易見變得慌亂起來,但并不是因為槍聲——再這樣的天氣裏,隔着這些距離,他們能判斷出來才叫奇怪,真正引起混亂的是別的情況,就在前方似乎有人打了起來,比有人忽然倒下什麽的來得激烈得多。
“沒死。”
我看到旁邊的人把他扶起來,已經做好了再來一次的準備,不過要小心別打到旁邊的人。
情況有點不對勁,旁邊的人動作太快了,他們認識?但到剛才為止完全沒露任何破綻,或者說這架飛機上原本就都是組織的人,整個機場的氣氛都變得詭異起來。
我切到小孟那邊的頻道,還是一點聲音都沒有,她最開始的預感是對的。但是,現在小孟他們也聯系不上了。
“別戀戰,撤吧。”
師兄難得多說了兩句話,但他說話的時候我已經開了第二槍,這回只要對方不是超人那他肯定是活不了的,除非他真的能在短時間內讓肢體再生,那樣的話讓誰來都幹不掉他。
我不再關注那邊的情況,反正師兄也能看到,現在我應該做的事是早點撤離,警察、組織還有各個間諜機構,總有一個會查到這裏來。我收起師兄的狙擊槍,一邊小心翼翼地把它拆解收起來,說沒事,這點時間夠我出去的了。
“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所以?你讓我殺的到底是什麽重要人物,還要你親自去确認才行?該不會是哪個國家的總統吧。”
我把手放在肩後,半拎半背着手提箱往下走,直接坐在樓梯上順着往下滑,滑到底的時候聽到師兄的回答,差點給一頭栽下去。
他的聲音在安全門外面的雨裏顯得異常清晰,甚至沒有給我問是不是在開玩笑的機會,因為他說的是——
“是組織的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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