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

第 14 章

14.

當天晚上，季予君收到了錢燃發來的微/信消息。

-【火然】：小君，你今天去找易舟談得怎麽樣？你感到好些了麽QAQ

-【君】：我沒事的，不用擔心。

-【君】：你有空的話明天一起吃個飯吧？感覺我們挺久沒出去玩了。

-【火然】：好啊好啊！我也正想約你呢[吐舌]

*

翌日，季予君坐在預定好的餐館包廂裏翹着二郎腿玩手機，他的臉被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照得分明，唇角無意識地勾起，帶着淡淡地笑意。如果不是穿着打扮已經較為成熟，恐怕陌生人一打眼看上去會以為他還是上高中的年紀。

——錢燃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光景。

他拉開季予君身側的座位：“一陣子不見，怎麽感覺你越來越年輕了？這小臉嫩的，啧啧。”

錢燃誇張地啧了兩聲，季予君看着他調侃道：“你倒是面色憔悴，醫生不好當吧～^^”

“唉！”錢燃顯然早已習慣了二人之間互相打趣的相處模式，當下表演了一番“痛心疾首”、“捶胸頓足”，“可不是嘛！天天加班加得我發際線都後移了好些！”

季予君樂得直笑，連日來心中郁積的、亂七八糟的情緒連帶着也散去了大半，只覺着生活其實還是挺好的，至少湊合着也能過下去。

也許其他的什麽，原本就不是他應該考慮的事。與其沉湎于……不如好好地珍惜當下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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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君，你覺得易醫生怎麽樣？”錢燃終究還是沒忍住，關切地問，“你先前挺抵觸的，我以為你不會去找他。後來呢，後來你見到他感覺還好嗎？”

季予君抿了抿唇：“……他挺好的。但是他給我一種很特殊的感覺，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心理醫生。”

“是麽，”錢燃聽聞稍稍坐直了身子，“我其實也挺好奇他的問診風格。因為聽說實在是太完美了，這麽多年，沒聽說過患者對他有什麽負面評價。”

完美。

這是季予君第一次從他嘴裏聽到這個詞。

他不禁挑了挑眉。錢燃平日裏是個嘴上不饒人的個性，雖然通常把對他人的“彩虹屁”挂在嘴邊，但是最終總要吊兒郎當的加上一句“不過長得沒我帥”。他其實骨子裏挺傲一個人，只不過通常總是把心底的想法打着哈哈就糊弄過去了。

季予君卻從來不吃他這一套，他也向來糊弄不了他。——這也是為什麽錢燃特別稀罕和季予君做朋友。他喜歡他的通透，也憐惜他的純良。

-

季予君沉默了一會兒，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終又擡起頭看向錢燃的眼：“我問你點事。”

錢燃看着他的神色十分認真，不由得也收起了面上那種慣有的表情，正色道：“你說。”

季予君卻又猶豫了。他微微側過頭去，錢燃有些意外地看到他緋紅的耳尖。

“既然易醫生那麽好，應該已經結婚了吧？”

“？”錢燃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目光像是要穿透他臉上那層薄薄的僞裝。很快他笑了起來，發梢微微發顫：“什麽啊小君，你不會看上他了吧？”

季予君的心髒狠狠一抖。他剛要開口反駁，卻聽得好友說：“他似乎還是獨身哦。”

一句話令季予君把已經到嗓子眼的話語硬生生吞了回去。

不、不對！他根本沒必要緊張啊= =

“我只是……對他有點依賴。”季予君斟酌着措辭，“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總感覺他在我生活中的占比越來越大了。這種感覺讓我很陌生。”

錢燃看着他想了想，道：“那這種‘依賴’有沒有對你的日常生活造成很大的負面影響呢？”

負面影響？應該不算吧？

季予君暗忖，也就是發呆的時候會想到他，睡覺之前看到他送的手環和頸圈會想到他，甚至自己對下一次去他家裏感到一種莫名的期待和興奮……這樣很多次的回想起易舟的臉，心裏就好像被擠占了很大一部分，讓他感到一種滿漲的癢。

但是……仔細想想，這似乎也不錯。相比于之前兩個月行屍走肉一般的生活，這樣的情緒拉扯着心頭最柔軟的一塊肉，将他的注意力系起，另一端掌握在易舟手中，這樣的情景，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季予君感到自己的某一部分正在失控。但他卻又惶恐地發覺自己正在享受這種失控。

甚至可以說，有意縱容。

他自己對于未來那種狀态感到好奇和興奮，他敏銳地覺察到自己的一只腳已經踏進了新世界的大門。

倘若真如易舟所說，那麽真的确實嘗試一番，似乎也并無不可。

季予君聽到了自己內心給出的答案。

他想，是時候邁出這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