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哪裏般配

哪裏般配

李斐然和魏冠呈并不熟悉，她沒有和很多女生一樣對他心生向往，反倒十分感謝他。

她很了解周懿寧慢熱的性子，如果有人願意接納她，那麽林斐然并不介意周懿寧會因此冷落自己。

比起只有一個朋友，她更希望周懿寧可以融入一個圈子。她可以靠着自己大大咧咧的性格交到許多朋友，但周懿寧做不到。

她翻動着書本，恰好看見周懿寧拿着一小沓紙走進班級，熱情地跑過去拉她的手，“阿寧！”

不知是不是錯覺，靠近周懿寧時，她感到了一股全所未有的感覺萦繞在周懿寧身邊。類似于生機盎然的春天的感覺，讓她整個人看上去都鮮活了不少。

“聯系本記得教一下，老師下節課前要收齊。”她指了指講臺上堆着的一摞本子。

“好。”

回到座位，入眼的就是他們剛開始霸淩那段時間用小刀刻的不入眼的詞彙。她漂亮的眸子黯淡一瞬，又轉而恢複了以往的溫和，把稿子放進包裏，從桌子裏拿出練習冊。

陸禹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她桌子邊，懷裏還抱着那摞本子，原本還算英俊的臉上透着不正常的白，眼睛昏昏欲睡，卻還是強打起精神，疲憊一笑：“交給我就好。”

“班長你還好嗎？”周懿寧看着他不正常的臉色和有些腫脹的眼睛，不免擔憂。

陸禹搖搖混脹的腦袋，“我沒事。”

他正欲退後，腳下一個不穩，懷裏本子落了一地。

先前刁難過周懿寧的女生馬上跳腳了，她還是老樣子，夾着嗓子跺兩下腳，故意擺出一副生氣又沒完全生氣的樣子，“班長！我的作業本都掉地上了！”

陸禹本就蒼白的臉這下更白了，慌張地蹲下身要把本子撿起來。剛蹲一半，手腕隔着外套被一抹細膩的溫暖拽住起身，異樣的感覺瞬間劃過全身，他被電了似的抽回手，看向周懿寧的時候心口還在起伏。

所有人都沒料到素來以好脾氣著稱的周懿寧做了這件事，瞪大的瞳孔裏，少女彎腰從地上拿起一本作業本，衆目睽睽之下一手扔到走廊。

她又一次看向那位女生：“不是班長讓你本子掉地上的，是我故意扔的。”

“你！”她氣的眼都紅了。

周懿寧反抗了？

她怎麽敢！

大家心裏都是這兩句話。

之前無論他們如何欺負，她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去追究的。所以他們欺負地更加肆無忌憚，甚至當衆言語羞辱她，身為當事人的她自己也只是一掃而過，看似不入耳。

但此刻，她第一次在衆人面前将憤怒一個詞寫在臉上。不再遏制自己的感受，将所有不滿宣洩。

“阿寧……”林斐然激動的快哭了。

“周懿寧弄抽什麽風！”女生終于反應過來，破口大罵，“你以為你是誰？”

林斐然将淚水憋了回去，冷嗤一聲雙手環胸，輕蔑地掃了眼她：“你又以為你是誰？班長任勞任怨地包庇你，幫助你，給你抄作業，幫你打掃衛生，你一句感謝沒有現在又在他虛弱的時候埋怨。我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你也好不到哪去。”

女生一噎，眼角忽然落下兩行淚：“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林斐然？為什麽一定要雌競？難道比我比我優秀你就有優越感了嗎？”

“大姐你能不能搞清楚我這是在幹嘛嗎？”林斐然翻了個白眼，“是你三番五次挑刺針對阿寧，做人沒有感恩心只會一味滿足自己的公主病。我不是在雌競，我是在替你爸媽教你怎麽做人！”

女生你我他半天，袖子一甩，趴在桌子上放聲大哭起來。

李斐然沒理她，驅散周圍看熱鬧的人，通過走廊走到周懿寧跟前無奈嘆了口氣，“這種嬌生慣養的人以自我為中心習慣了，走上極端後就很難照顧到別人的情緒，現在跟我玩這一套，當我林家大小姐身份是擺設的嗎？”

她又看了眼周圍的教材設施，譚第二口氣，“一中素質教育的不太行啊。”

周懿寧笑笑，回過頭看向陸禹，眼底關切不假：“班長，去醫務室吧。”

“不，不用。”

他的臉不再慘白，反而紅的不正常，這更加确定了周懿寧心中他有“病”的想法，剛要繼續勸他就聽坐在門邊的男同學履行他通風報信的職責：“周懿寧！有人找你！”

無奈她只好暫時放棄自己上陣，跟林斐然互換一個眼神後默契地完成了任務交接。

林斐然開啓她的嘴炮模式一頓輸出解釋，周懿寧則是徑直去了門外。

看着高自己一個頭的魏冠呈，微微仰首，有些訝然：“你怎麽來了？”

“老師讓我告訴你今天有排練。”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他似乎不太高興。

“幾點？”

“放學後，六點五十。”

“好。”她點頭，“謝謝。”

魏冠呈的笑容好像不會變，哪怕此刻情緒并不高昂也沒有表露出絲毫異樣。臨走前，他似有若無地看向站在周懿寧座位旁邊的陸禹，眼神有片刻的冷凝。

陸禹渾身一哆嗦，再看過去時，原本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消失的無影無蹤，快的仿佛是他自己出現了幻覺，視野裏只有轉身走入人流的魏冠呈。

“班長？班長？”林斐然叫了他幾聲不見回應，揪住他的袖子扯了幾下。

冥冥之中她覺得自己做這件事不止這一次。

陸禹被她喊的清醒了點，“你說你說。”

他順着林斐然的手指方向看過去，“這些作業本要送到老師那？”

仿若才記起來一樣，他蹲下身去撿：“對。”

周懿寧把那個女生的本子拿了回來，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她的名字：朝流。

等全部放好後，周懿寧主動分擔了一部分，幫忙送到辦公室。

剛敲響門推開，就見魏冠呈站在張青前面的辦公桌邊，聽着老師吩咐事情。

陸禹喊了句報告，回頭示意周懿寧跟上自己：“張老師，作業本都收集齊了。”

“嗯，辛苦你了。”他看向正在放本子的周懿寧，“你小子，還找女生幫忙？”

陸禹撓撓頭，周懿寧連忙趕在他開口前解釋：“是我看班長臉色不太好，所以才主動幫的。”

張青揮揮手：“他是男生，幹點體力活應該的，別娘們唧唧的整天奄奄的，一點陽剛之氣都沒有。”

他轉而看向斜前方的魏冠呈，話語間都透着贊許：“看看小魏，成績好身體好。”

三班班主任轉過頭打笑，“你家兩個孩子也好的，成績好長的還好，多配。”

周懿寧不自在地捏了捏袖子，去看魏冠呈的眼睛，卻發現此刻他灼灼目光亮的出奇，眼眶有些粉紅。

看上去像沒睡好。

張青嘆了口氣：“讓他們自己相處好了，別有負擔。”

陸禹輕咳兩聲，紅着臉跟老師再見，和周懿寧一前一後出了辦公室。

張青往椅子上一仰，二郎腿自然而然地翹了起來，拿起手機随意翻看。

魏冠呈收回視線，聽班主任繼續吩咐下午自習課要寫的內容。

他左耳聽着逐一記住，右腦亂作一團，滿是剛才兩人站在一起的模樣。

哪裏般配了？

老師說的差不多了，端起水杯打開保溫蓋喝了口水，擺手讓他先回去。

傅頌和沈弦南兩個損友就站在門檻迎接他。

看到好友臉上陰郁的表情，他倆相互對視一眼，沈弦南清清嗓子：“你……咋了？”

魏冠呈自顧自往前走：“沒事。”

傅頌和他對視一眼，放緩了步子走在他身後。

沈弦南指了指眼睛，傅頌了然點頭，豎了個三的手勢。

平均身高187的三個少年走在走廊裏，側身而過的許多人都被這道風景線閃花了眼。

“他們仨打激素了？才十七歲就長這麽高，以後得多高啊？”

“不知道啊，我站他們旁邊那會，氣壓低的我都不敢喘大氣。”

“我都不敢想象上帝創造他們的時候有多仁慈。”

“膽小鬼，我就敢想。”

……

他們彷若未聞，除了一直悶悶的魏冠呈，其餘兩人心知肚明他為了什麽而不開心。

午休回來後他又出去了一趟，再進班時格外不樂，好不容易調整好心情被老師叫過去，出來後臉跟買一萬塊的彩票一張沒中的心情似的。

他第一次摒棄那些教養風度，在衆人面前失态，不顧自己素來溫煦示人的面龐，比這十二月天都冷。

路因然竄到沈弦南身邊，拉住他的胳膊，用手遮住嘴，靠近他的耳朵小聲道：“魏冠呈這是怎麽了？”

傅頌也乖乖地走到徐恩願身邊，雙手環胸看着好兄弟進班，側過頭時恰好女友挑了下眉，歪歪頭，意思很明顯。

他輕笑一聲：“失戀了呗。”

徐恩願不解：“失戀？”

“這家夥八成是看到周懿寧跟別的男生走太近，自己一個人悶着呢。”另外兩人也走到這邊，用只有四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解釋。

“他為什麽不直接告訴阿寧他們小時候的事情？一定要用全新身份陪在她身邊嗎？”

沈弦南聳聳肩，表情頗為無奈：“按照周懿寧對他的态度來看，十有八九是已經忘了這事，如果貿然提起，不僅她會抵觸這段強制植入的過往，他也會為此而感到抱歉。”

“就好比……”他哂笑一下，似乎是自言自語，“因為暗戀女生和別人走得近，所以氣到想哭。”

“你嘀咕什麽呢？”

沈弦南攤了攤手，退着她的肩膀往十三班班級方向走：“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