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章

第 20 章

回來第三天，顏滿滿接到公司電話通知，讓她去辦公室見一下江總。

上次在江郁辦公室裏發生的事情顏滿滿還沒忘，穩妥起見，她提前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這次無論江郁說出什麽離譜的話，都不要生氣，不能沖動，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宿主，你瞎擔心什麽呢？”系統幽怨地趴在屏幕邊上，“你的黴運值又空了，就算是想沖動也沖動不起來啊。”

“又用完了？”顏滿滿嘀咕，“最近的黴運值怎麽攢不住呢？”

“說明你在走上坡路呀，”系統翻了個身，換成仰躺的姿勢，晃着小細棍一樣的二郎腿，“運勢上漲，黴運自然就降了嘛。”

“我怎麽沒感覺，”顏滿滿不相信，“明明每天都過得雞飛狗跳。”

“當局者迷喽，”系統打了個哈欠，“沒事我就先睡啦，有事再叫我。”

去往公司的路上，紅燈、堵車，外加交通事故，司機氣得要抓狂，顏滿滿在後座位上一臉淡定，沒錯，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她的黴運又回來了。

下車時，後座位的兩個車門鎖同時壞掉了，死活都打不開。司機拿出手機正準備喊人來修，顏滿滿長嘆一聲，脫掉鞋子提在左手上，右手扒着副駕駛頭枕，跨過中間的手扶箱，連滾帶爬地移動到副駕駛座位上，再狼狽地從前面跌跌撞撞下來。

“呦！這姑娘真皮實。”司機誇贊得真心實意。

捂緊口罩帽子，顏滿滿站在路邊穿好鞋子，默默拿出手機給司機轉賬，特地多轉了一些小費，算作對方被連累的補償。

結完賬，回身朝公司大門走去，還沒走兩步，遠遠瞧見一群人堵在樓下。

顏滿滿心髒忽地狂跳起來，糟了！什麽情況？公司出事了？

上一次見到這種場面，是顏氏集團破産被債主圍堵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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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包一路飛奔到跟前，看到搖晃的鮮花和燈牌，她才搞明白，原來是粉絲堵在這裏等許宛白。

簽約到現在有幾個月了，許宛白還是第一次來公司，也幸好她不經常來，否則這一片的交通怕是要遭殃。

顏滿滿避開狂熱的粉絲，從側門進去上了二樓。

李雨華沒在辦公室裏待着，正趴在二樓玻璃圍欄前看熱鬧。

看到顏滿滿上來，幹脆拉着她一起看，“好多人啊！”

兩人低頭看着被一圈保镖圍在中間，艱難地朝公司裏面移動的許宛白。顏滿滿毫不掩飾自己的羨慕：“她長得真好看，氣質也特別，像民國畫裏走出來的溫婉美人，難怪那麽多粉絲喜歡她。”

“你長得也很漂亮，只是風格不同而已，”李雨華拍拍她的背，溫柔地安慰，“相信我，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喜歡你的。”

“好吧，”顏滿滿笑了，“我相信你。”

……

“江總，找我有什麽事。”顏滿滿敲門走進辦公室，客客氣氣地站在門口。

江郁合上面前的電腦，“想跟你談談，關于下一步發展有什麽想法？”

出去這一趟，也算共患難過了，按理說顏滿滿和江郁之間的關系應該會有所緩和，但是從踏進這道大門開始，兩人又回到了泾渭分明的雇傭關系，一切公事公辦。

甚至兩個人都對參加綜藝期間的事情只字不提，有種欲蓋彌彰的疏離感。

顏滿滿自己找了沙發坐下，想了想，說：“拍綜藝人氣累積得快，但是我想走得更遠，所以我還是想拍戲。”

江郁翻開桌面上的資料，亮開給顏滿滿看，是市場部收集整理的部分黑評。

“雖然兩期直播下來，網上對你的風評稍有改觀，但整體來說仍不是很好，如果這個時候去争資源進組，容易引起路人反感，得不償失。”

顏滿滿心裏咯噔一下，什麽意思？還是不願意給她接劇本嗎？

她沉住氣，問道：“所以呢？”

“當前最重要的是将關于你的負面新聞全部洗刷幹淨，從新來過。”

“這東西怎麽洗？”顏滿滿無奈道，“買水軍？容易翻車吧。”

“對症下藥。”

江郁從抽屜裏拿出個文件夾，“這裏有一個新的綜藝……”

顏滿滿幾乎是立刻反駁道：“我不去！手上已經有一個綜藝了，我不想再參加綜藝。”

這狗男人不會是打算把她打造成一個綜藝咖，徹底斷掉她的演戲之路吧？顏滿滿心想。

江郁手中的夾子定在半空中，沒有放下，也沒有收回，而是換了個方式問道：“你想不想打敗鄭冬兒，想不想以後徹底擺脫她的陰影？”

“什麽意思？”顏滿滿離開沙發，魚兒咬餌般慢慢走了過來。

“自己看！”江郁将方案丢在桌上。

這是一部試鏡直播綜藝，既是試鏡，也是綜藝，劇本和角色已經提前在網上發布了，演員憑自己的理解現場發揮表演，由評委當場打分并決定這個角色是否試鏡通過。

這種方式，對演員的演技是實實在在的考驗，說是公開處刑也不為過。

“你要試鏡的是女二號，亡國公主人設，競争對手是鄭冬兒，和她正面pk，算是對上次SR試鏡時演技質疑的一個回應。”

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叩擊，江郁語氣冷靜淡然，“打敗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超過她，站在對方無法企及的高度，讓她再也沒有跟你相提并論的機會。”

顏滿滿放下手裏的策劃方案，突然笑了，“江總，你對我這麽有信心？覺得我一定能贏她？”

“你想多了，”江郁收回手指，靠在椅子上，“作為你的老板，我只負責提供機會，能不能把握住是你自己的事情，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

對了，這才是江郁。

顏滿滿點點頭：“好，我回去準備。”

從江郁辦公室出來一推門差點撞到人，顏滿滿驚了一下，直到看清楚站在門外的人是許宛白，她更驚訝了：“許老師，您怎麽在這等着？”

小卓呢？行政部的人呢？怎麽沒人進來說一聲？害得大美女等這麽半天。

許宛白擡起柔美鳳眼，淺淺看了她一眼，“江總在跟人談事情，我怎麽能進去打擾？”

“不打擾不打擾，沒什麽大事。”顏滿滿不好意思地閃開身，“您快進去吧。”

許宛白纖手搭在門上，突然回頭似笑非笑道：“江總對你挺上心的。”

“上心？”顏滿滿一頭霧水，“對誰？上什麽心？”

許宛白笑了笑，“你見過哪個藝人的工作，是老板親自去談的？”

說完，扭身進了江郁辦公室。

盯着那扇緊閉的門，顏滿滿半天也沒琢磨明白許宛白究竟想說什麽。

三天後，綜藝錄制後臺。

前面大廳裏人來人往，熱鬧異常，顏滿滿跟着李雨華從後門進去，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穿過幾個通道，走到貼着她名字的休息室門口。

不遠處，蘇雅身後跟着三四個助理，正朝着第一間最大的休息室走去。她也是來參加錄制的，試鏡女一號角色。

看到顏滿滿，蘇雅停下來揮了個手，算是打了招呼。

顏滿滿也朝她點點頭，禮貌回應一個微笑。

而此時，坐在隔壁休息室的鄭冬兒正在朝助理發脾氣。

“名單上怎麽會有顏滿滿的名字？”

“為什麽沒人告訴過我！”

助理站在身邊小聲解釋：“這個名單不是咱們能控制的，人家報了名通過初篩就能參加試鏡。”

鄭冬兒氣得将手邊的矮桌一把掀翻在地，憤憤地瞪着眼睛：“出場順序定了嗎？”

助理忙着彎腰撿東西，回答道：“聽說是待會兒抽簽決定。”

上次SR廣告片的事情給了鄭冬兒深刻教訓，她絕不會再給顏滿滿搶在自己前面出風頭的機會，“讓徐總想想辦法，無論如何一定要把我排在顏滿滿前面。”

“好。”助理轉身剛要走，鄭冬兒拉住她，悄悄耳語幾句，然後滿意地讓人離開。

打底妝、畫眉毛、塗眼影、掃高光、描花钿……化妝師手下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看着鏡子裏有些陌生但精致絕美的妝容，顏滿滿暗暗贊嘆：不愧是國內數一數二的綜藝平臺，化妝師都是最頂尖的。

期間李雨華接到個電話，有事急匆匆趕回公司去了。

這邊顏滿滿妝容結束正準備做發型的時候，休息室門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蘇雅姐？”顏滿滿又驚又喜，急急忙忙起身，被蘇雅伸手按在椅子上，“別動，頭發都扯亂了。”

在一起錄綜藝時蘇雅瞧着冷冷淡淡，私下裏見面反倒熱情了許多。

“準備得怎麽樣？”蘇雅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問道。

顏滿滿笑了一下：“好長時間沒拍戲了，說實話，有點緊張。”

蘇雅拿起桌上的劇本，“放輕松，跟我聊聊你的戲。”

這是……要指導她？

顏滿滿頓時來了精神，今天試的是一場重頭戲，她研究了十幾遍劇本，按照自己的理解增加了些設計。

“剛開始獻舞的時候，眼神應該是純真爛漫的，後來敵軍突然闖入，這裏的眼神變化不能太過直接明顯，畢竟是嬌生慣養的小公主，沒有見過這種場面，她的第一反應不會是害怕，而應該是茫然……”

“還有動作上的細節我是這樣考慮的，跳舞的裙子裙擺寬大華麗，翩翩起舞時動作看起來自然流暢，但是摔倒時裙子會限制她的行動，變成負累，呈現出狼狽的落差感……”

耐心聽她說完，蘇雅也沒客氣，直接拿起桌上的眉筆，在劇本上圈出幾個地方，強調了表演的重點。

到底是經驗豐富，蘇雅寥寥數語就讓顏滿滿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蘇老師，時間到了。”工作人員過來接人了。

“知道了。”蘇雅放下劇本，拍拍顏滿滿的肩膀，說了聲“加油”。

顏滿滿連聲感謝，送走蘇雅後，拿起劇本看着被圈出來的地方認真思考，該如何把她強調的重點自然穿插到自己的表演裏。

“啊……”頭頂突然傳來痛感，顏滿滿忍不住嘶了一聲。

化妝師剛剛似乎走神了，急忙道歉：“不好意思。”

“沒關系，繼續吧。”顏滿滿看了一眼鏡子，妝容即将完成，整體貴氣優雅，尤其是眉心的一朵紅色花钿如點睛之筆，顯得美豔妩媚。

這位化妝師以前雖然沒見過，但技術确實沒得說，幫她整理好服裝就拎起化妝箱出去了。

耳邊傳來音樂聲，錄制開始了，休息室的大屏幕上可以看到現場直播畫面。

彈幕太多，看得顏滿滿眼花缭亂。

【蘇雅不愧是大花代表，演技扛得住】

【女主還有試鏡的必要嗎？這不是很明顯嗎】

【哎呀流程總是要走的嘛】

【裴霄出來了！啊啊啊啊】

【天哪，我裴哥好帥】

【拿我哥這張電影臉來拍電視劇，是不是有些浪費呀？】

【感激哥哥下凡普度衆生，不然我們怎麽能看到如此盛世美顏】

蘇雅試鏡女主，裴霄試鏡男主，事實上男女主的角色早就敲定好了，所謂試鏡，不過是走個過場，借勢宣傳一波罷了。

真正的競争在女二和男二這裏。

男女主的試鏡結束，觀衆們還在興奮地持續讨論，女二間的PK悄悄開始了。

按照節目組最後決定的出場順序，鄭冬兒排在前面，顏滿滿緊随其後。

說不緊張是假的，顏滿滿甚至不能安心坐下，拎着裙子站在休息室裏，一直盯着面前的屏幕。

前面的演員謝幕，主持人串場，鄭冬兒上臺開始表演，鏡頭給到她一個全身的完整特寫。

顏滿滿渾身僵住，微微顫抖的雙手頓時變得冰涼，嗓子眼裏卻如火燒火燎。

鄭冬兒的服飾、妝容竟然和她一模一樣！

是巧合嗎？

一般化妝師會根據演員的特點畫出适合的妝面，不可能出現這種一模一樣的妝容，除非……是故意而為。

随着鄭冬兒的表演漸漸深入，顏滿滿心口越來越沉，額頭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鄭冬兒的動作、走位，包括眼神，幾乎全然跟顏滿滿的設計一致，甚至剛剛蘇雅現場指導的幾個點全都用上了，一個細節沒漏。

混亂中，顏滿滿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剛才她和蘇雅在讨論劇本時，化妝師中間好像停頓了一下，騰出手去拿了手機。而且沒記錯的話，鄭冬兒曾經吹噓過美羽化妝師的技術。

顏滿滿瞬間就懂了。

以前鄭冬兒喜歡抄妝容和穿搭，但她萬萬沒想到，演戲也能抄。

擡頭看向屏幕，導演的表情看起來十分滿意，彈幕上對鄭冬兒的表演也是一片贊揚。

顏滿滿後退兩步，重重地跌進沙發裏。

她完全可以猜得到，自己若是頂着這樣的妝容上臺，按照原定的方式表演，會受到怎樣的質疑和嘲諷。

有鄭冬兒在前，她這個後面出來的，無論如何辯白解釋都坐實了抄襲模仿的名聲。

繁重的發包裝飾和精致的妝容轉眼間變成了累贅，導致她就算是此刻現場卸妝也來不及，進退不得。

畫面裏，鄭冬兒的表演已經接近尾聲，即将進入評委點評環節。

目前看來，只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放棄試鏡，緊急宣布退出錄制。如此一來頂多被扣上個臨陣脫逃的罪名，影響不至于太壞。

可是顏滿滿不甘心。

還沒上場就認輸，她做不到。

“宿主，需要幫忙嗎？”系統歡快地探頭出來。

一覺睡醒，看到叮叮當當連續入賬的黴運值它樂開了花，不過收錢辦事，天經地義，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宿主陷入困局吶。

殺雞取卵的事，咱可不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