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追宰的第五天

追宰的第五天

通宵學習這種事，鈴木澈不是沒有幹過。

只是待在太宰治身邊通宵學習，這還是頭一回。

距離考試還有不到七個小時的時間，鈴木澈睡意全無，幹脆點了盞小臺燈坐在另一張床上看書。

當早晨九點鐘考試開始，佐藤村看見踏入教室的鈴木澈時，他是非常吃驚的。

“你小子去哪啦？”佐藤村壓低聲音詢問着坐在他旁邊的鈴木澈，“最近總是一晚上一晚上地看不見你。”

鈴木澈扭開筆，往草稿紙上戳了戳：“沒去哪，通宵自習室。”

佐藤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通宵？你還用通宵？”

“嗯。”鈴木澈點點頭，“我覺得這個課學起來有些困難，擔心沒辦法考滿分。”

佐藤村：“……”

跟鈴木澈問這種問題，簡直就是自取其辱。

考試進行了大約兩個多小時，從教室走出來就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了。鈴木澈和佐藤村一邊往食堂的方向走一邊聊天。佐藤村好奇的事情主要是鈴木澈的工作，他覺得鈴木澈這份打工搞得神神秘秘的，總想多問幾句。

“你今年不挂科我就帶你去我打工的地方看看。”鈴木澈想都沒想，如是回答。

佐藤村一噎，沒好氣地道：“不願意說就算了，幹嘛揭人家傷疤啊。”

說到傷疤……

“小村，你知不知道哪種牌子的繃帶質量比較好？”鈴木澈突然換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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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佐藤村皺起眉頭，“你怎麽問起這個，身體不舒服嗎？”

“不，我是用來送禮。”

佐藤村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阿澈，你要是送禮送繃帶，人家會誤會你詛咒人家受傷的。”

鈴木澈偏頭思考了一下，也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可笑，只是因為對象是太宰治，所以總想着把天底下最好的都送給他，包括他用的繃帶也是一樣。

當天下午鈴木澈沒有課，他坐電車去了橫濱市內的一家射擊館。因為是工作日的緣故，館內人不多。鈴木澈選了一個相對偏僻的隔間，戴上了耳套，右手拿起放在盒子裏的□□輕輕颠了颠。

重量和質感都和真槍有的一拼。

雖然港口黑手黨給每一位成員都配了槍，但鈴木澈沒有随身帶槍的習慣。他的基礎條件太差，剛拿到槍的時候連槍栓都拉不動，這要是和太宰治一起出去做任務丢臉了可怎麽行。

勤能補拙啊。

鈴木澈舉起槍，瞄準了前面的靶子。

“砰！”

第一槍脫靶。

“砰！”

第二槍脫靶。

“砰！”

第三槍終于沒有脫靶，但也只是擦中了靶子的邊角。

手感不太行啊。

鈴木澈甩了甩因為後坐力而有些酸疼的手腕，重新裝填好彈夾，再度舉槍。

“像你這樣打下去，就算再浪費上30顆子彈，也還是脫靶。”

冷不丁地，身邊傳來了一個人的說話聲。鈴木澈怔了怔，循聲看去，只見自己的左邊站了一個人，褚色頭發，戴了頂禮帽，身上還披着一件黑色外套，雙手插在口袋裏，一雙钴藍色的眼瞳正瞧着自己。

沒等鈴木澈給出反應，那人自顧自地拿起一旁隔間的□□，闊步站立朝着靶子連開三槍。

每一槍都是十環。

鈴木澈看得發愣，那人再度開口。

“新手就不要想着耍帥了，給我老老實實地雙手握槍，左手托着槍柄，扶穩點。”那人邊說邊示範姿勢。鈴木澈這才意識到這是一場臨時教學，立刻像模像樣地學起來。

“對，然後注意要平視，瞄準器和靶心稍微錯開一點。嗯……槍這邊姿勢差不多了，然後就是你的站位，你站的也有問題，不能一百八十度平角站立，為了彌補射擊角度，你應該□□……”

“中——也——”

突如其來的喊聲。

這聲音太過熟悉，鈴木澈神經一緊張，手指就扣下了扳機，槍聲一響，正中三環。

門口閃進來一個人影，與此同時，鈴木澈聽見他身邊的那個人“切”了一聲，是不怎麽友好的态度。

鈴木澈此時此刻還不知道，他身邊站着的這個人，就是港口黑手黨的另一位幹部，中原中也。

“怎麽在哪都能遇上這家夥，煩死人了。”中原中也壓了壓自己的帽子，看着邁着輕快的步子走進來的太宰治。

太宰治湊近中原中也，拉長聲音道：“哎呀中也，明明晚上還要去鶴見區收集材料，下午不去好好準備，反而來射擊館偷懶了嗎？”

“你還好意思說我？”中原中也擡高音量，“每次整理材料的時候你都躲得一幹二淨，一天到晚不務正業。”

太宰治露出一絲微笑，沒再反駁，而是越過中原中也，走到鈴木澈的身邊：“讓我看看，刻苦努力的阿澈，在幹些什麽呢？”

阿澈？

中原中也一怔，片刻後反應過來。“喂，這個人，該不會是最新來的那位……”

“啊，沒錯，是我的新任部下，鈴木澈，澈君哦。”太宰治雙手搭在鈴木澈肩膀上。

“別開玩笑了！”中原中也吃驚地道，“就他拿槍這點外行的樣子，首領是怎麽讓他一上來就擔任預備幹部的位置的啊。”

這句話說得直白露骨，鈴木澈有些臉熱不好意思，他原本也覺得自己能力不夠，被中原中也直接地點出來，頓時尴尬。

“所以中也，你真的不要回去準備一下晚上的行程嗎？貌似我們連人手都沒有調配齊全。”太宰治将話題拐回到中原中也身上。

“知道了。不用你提醒。”中原中也顯然不想和太宰治多廢話，也許是習慣了太宰治當甩手掌櫃的态度，他邁開步子轉身走出了大門，臨別還不忘和鈴木澈囑咐一聲“要好好練習”。

射擊館內頓時安靜了不少，只偶有幾聲槍響。

太宰治站在鈴木澈身後，伸手攥住了鈴木澈的胳膊。

鈴木澈偏頭看向他：“阿治，你怎麽會來這邊？”

“順便路過，來捉一只蛞蝓。”太宰治順着鈴木澈的胳膊向下拿走了他手中的槍，“倒是你阿澈，昨晚上通宵學習，今天早上又考試，現在不去休息反而來射擊館，不覺得辛苦嗎？”

鈴木澈搖搖頭：“時間很緊張。”

要趕上你的步伐，我就得加速奔跑。

太宰治沒再說什麽，而是拿起槍在手中轉了兩圈：“阿澈想學射擊？”

鈴木澈“嗯”了一聲，繼續道：“剛剛那位先生教了我一些，我現在能射中三環……”

話音未落，太宰治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鈴木澈吃驚之餘擡頭，瞥見了太宰治的側臉。

太宰治将槍重新放回到鈴木澈的手中，讓鈴木澈握好槍，然後拉着他的手擡高。太宰治站在鈴木澈身後，鈴木澈甚至能感覺到太宰治的呼吸萦繞在自己身邊。

不知道怎麽地，總覺得有些心跳加速。

“阿澈，注意力集中。”太宰治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好。”鈴木澈甩開了腦子裏奇奇怪怪的想法，認真看着面前的靶子。

“手臂伸直，目視前方。”太宰治扳正了鈴木澈的姿勢，“不要想着打中靶子就行，一開始的目标就要定到十環。對，很好，就是這個位置。”

鈴木澈漸漸體會到了其中的竅門，緊接着，他聽到太宰治在他身後說。

“然後就需要一點決心，開槍永遠都帶有目的性。就比如，你想象一下，站在你面前的人是……”

太宰治微微一頓。

“川上清。”

鈴木澈瞳孔一緊，下意識地開了槍，子彈正正當當地打在了九環的位置。

他的手，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