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相愛的第六天
相愛的第六天
飛機雙翼劃過輕薄的雲層，巨大的機體平穩向上提升。
機艙內的哭聲依舊沒有停止，在飛機進入穩定狀态後，空乘人員移步在座位間開始對乘客進行心理安撫。
“阿治。”鈴木澈拉了拉太宰治的衣袖，提醒他把槍收起來。
太宰治拎起丘比柔弱的身體，像懷抱洋娃娃一樣攬在懷裏，嘴唇貼近丘比的耳朵說了幾句話。鳶色眼眸彎起，像是在笑，可笑意卻沒有傳遞到眼底分毫。
只見丘比不住地發抖，它紅色眼珠中的光亮倏然消失了。
“太宰先生，求……求您，求……”
太宰治只微笑着看它。
在此後剩下的航程內，它就和死了一樣，攤在座位底下一動不動。
整個機艙混亂的狀态直到飛機恢複正常飛行後兩個小時才漸漸平複，這期間太宰治一直坐在鈴木澈身邊，心情甚好地拿起飛機上提供的免費報紙看。
炙熱的陽光透過小窗戶直射入機艙內，鈴木澈随手關上了窗擋，一只纏滿繃帶的手臂伸過來，又将窗擋打開了。暖黃色染上鈴木澈的黑發，他微微眯起眼睛，偏頭看向始作俑者。
“這次你居然一句也沒問我，我的行動已經完全能被你預料到了嗎？”太宰治眨眨眼。
這幅模樣，像極了考取好成績等待家長誇獎的小孩子。
臉頰被陽光照射着，鈴木澈拉住太宰治的手，将自己身上冰涼的溫度傳遞給太宰治。
“瞧。”鈴木澈輕聲說，“我害怕極了。之所以一句話都沒有說，并不是想到你會來找我，而是在思考，如果你沒有來，我會變成什麽樣子。”
“輪回陷阱。”太宰治踩上丘比的身體，“它想把你當做提供能量的永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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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木澈握緊太宰治的手：“恐怕是的……還是我思慮不周全，幸好有你在。”
“我還蠻欣賞你這樣的表情。”太宰治偏頭微笑，“再稍微欺負一下就會像小時候一樣哭出來了吧。”
“喂，你得寸進尺。”
“反正阿澈你又不會真生氣。”
“喂！”
“噗……好了，睡一會兒吧，醒了就到東京了。”
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丘比都沒再來騷擾過鈴木澈。
又或者說，只要太宰治還在鈴木澈身邊，它就只能做無用功，無從下手。
遲來的周末天氣轉暖，鈴木澈獨自坐在房間的絨毯上，一頁頁地翻着課本複習功課。
太宰治回到宿舍是在下午四點多左右，回來時手裏還抱着一個一人高的快遞盒。
“阿澈，你買的東西嗎？好大哦——不過很輕，讓我猜猜裏面裝了些什麽。啊，會是零食嗎？這麽一整箱零食？”
鈴木澈從抽屜裏拿出剪刀，接過快遞盒，邊拆邊說：“沒買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就是覺得家裏少些家具，得完善一下，我這月發的薪水還蠻多的，算上外務省和港口黑手黨的部分，感覺這半年養你都沒什麽問題……”
話說一半，鈴木澈僵住了，他不可思議地看着盒子裏的東西。
太宰治輕輕巧巧把盒子接過來，伸手往外一拉——一個松軟的人體等身抱枕彈了出來，抱枕上面印着的人形圖案姿勢漂亮妩媚，還是粉色的。
“不……這不對！”鈴木澈立刻說。
“啊，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太宰治捏了捏抱枕，恍然大悟地道，“阿澈真是太貼心了。知道這些天你在外面實習，我一個人孤獨寂寞，特意買了抱枕來陪我。我真是太感動了嗚嗚嗚，我會晚上好好抱着它睡覺的，就像抱着阿澈一樣。”
鈴木澈瞬間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解釋。“你聽我說，我，我原本買的是衣架！立杆式的那種！這肯定是搞錯了……”
話音未落，鈴木澈想起了一件關鍵的事——他前天買衣架的時候，順便幫佐藤村買了個抱枕，那家夥可是恬不知恥地在電話裏叮囑他很久“抱不到香香軟軟的妹子，我要抱軟軟的抱枕！記得要粉色的哦！”。
……
該不會是……寄錯了吧？
然後他就看見太宰治把抱枕圈在懷裏，一臉幸福地說着：“多麽溫柔體貼的阿澈，等兩周後我們就去結婚吧！”
特麽的這個人又在說胡話！
“哎呀？阿澈怎麽呆住了。因為我說的話太過激動麽？你放心，雖然每天晚上我抱着枕頭睡覺，但我還是會腦補出阿澈的樣子的。”
什麽亂七八糟的！
鈴木澈咬牙從太宰治懷裏一把扯出抱枕，丢到床上：“差不多得了，別打趣我。”
“唉？阿澈居然連抱枕的醋都吃，要來我懷裏安慰一下嗎？”太宰治笑意盈盈。
鈴木澈瞧着他的眼睛，心裏暗自嘆了一口氣。
他走上前去，環住太宰治的腰身，下巴抵在太宰治肩上。
“你就仗着我拿你沒辦法。”鈴木澈說。
太宰治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嗯，軟飯吃慣了，還會耍無賴呢。”
“阿治。”
“嗯？”
“你抱起來好舒服。”
“啊呀，那我就法外開恩讓你多抱一會兒。”
“阿治。”
“怎麽啦？”
鈴木澈輕輕閉上眼睛，收緊了手：“你要好好的，一直好好的。”
溫熱的胸膛傳遞過來彼此的心跳。
他聽着太宰治的心跳聲逐漸由紊亂變得平穩，最終被抱得更緊了。
……
次日，他和太宰治一同去劇院看戲，那是很早之前就約定好要去看的劇目，如今終于找到時間可以一同前往觀賞。
戲劇的名字是《海狼之死》。
故事很簡單，帶着淡淡的悲涼色彩。在遙遠的東陀羅山剎那海，有一頭海狼守護着海的和平和純淨。它本是無情無欲也無念的，自然不會被外界任何人或者事所打擾。
直到有一天，一條美麗的小人魚出現在海島上，毫無疑問，這條人魚是打擾剎那海清淨的闖入者，理應被海狼殺死。可小人魚天真無邪的模樣打動了海狼，那雙清透又閃亮的蔚藍眸子，像是盛滿了海水。
海狼沒能忍心下手。
就這樣，小人魚成了唯一一個留在海狼身邊的“活物”。
他美麗、他善良、他純潔無瑕。
他是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代名詞，當然，他也同樣真誠地對待海狼。
海狼漸漸習慣了小人魚的存在，甚至如果哪一天小人魚心情不好沒有出現，海狼還會感到寂寞悲傷。
小人魚和其他傳說故事裏的人魚一樣，哭泣流下的眼淚能化成珠子。珍珠很值錢，比剎那海所有的珍寶加起來都要值錢。錢，就會引來災禍。
所以，貪得無厭的敗類們聞着金錢的味道來了剎那海，他們要求海狼交出泣淚成珠的小人魚。
海狼的憤怒招來了海嘯，為了保護小人魚，他和那些偷襲者展開殊死搏鬥，拼了命地将小人魚護在了自己的安全區。
最終，奄奄一息的海狼将小人魚和剎那海一同推入了虛空。這樣，就再也不會有人能找到剎那海，也在不會有人能威脅到小人魚的生命了。
……
鈴木澈看得嘆息：“如果不是愛上人魚，海狼也就不會死了。”
太宰治扭過頭，安靜地注視鈴木澈片刻。
他拍拍鈴木澈的手。
“那自然也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海狼了。”
“心中有愛，與心中無愛，終歸還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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