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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周錦書放下手機，破天荒打開了論壇。

注冊了一個新號。

論壇最上面都是學校一些最新的“熱點事件”，他搜索【程庭】

出來的第一條就是他新生競賽的視頻。

他曲着手指點開，從頭看到尾。

程庭長得惹眼，身姿挺拔，被雨淋濕的訓練服緊貼他的身體，開弓的姿勢下，背部漂亮流暢的肌肉緊繃，腰窄腿長，荷爾蒙爆棚。

他射箭的時候眼神很沉，鋒芒太過，隔着雨霧也讓人心裏一顫。

歡呼聲透過屏幕都能把周錦書耳膜震裂。

底下評論畫風也漸漸走偏。

【程庭看起來.....能力很強的樣子（小臉通黃.jpg)】

【這腰這腿，簡直是男菩薩，感謝雨神。】

【衣服濕了，快脫快脫！】

【好大……的弓，看起來就很厲害！（狗頭）】

【A大也有屬于自己的男菩薩了（捧臉沉迷.jpg）】

周錦書縮在被子裏笑，點擊轉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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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有點帥】

【程炸藥桶：才看見？】

【TS：才知道你在學校裏這麽有名，男菩薩（捧臉沉迷.jpg)】

【程炸藥桶：......滾】

周錦書回論壇又翻了翻。

除了這條視頻，還有其他比賽直播錄播的剪輯，然後是他滿天飛的緋聞。

甚至還有很多人磕CP，各種拉郎配。

其中一張照片熱度最高。

照片裏程庭和一個女孩在學校附近一個咖啡館，女孩是A大公選校花，在ins粉絲挺多，播音系的。

對方伸着手笑，好像要幫他擦嘴，程庭長睫低垂，漫不經心地攪咖啡。

窗外日光透過玻璃給兩人側影投上一層朦胧的暖光，看起來有些夢幻。

确實拍得不錯。

周錦書又看了幾條，緋聞的女主角無一例外都很漂亮，各種類型都有。

除了程庭和校花的那張，其他的都是站着的。

有幫女孩提行李的，有幫人扛書的，每張照片程庭臉都有點臭。

果然是男菩薩。

周錦書一邊笑着看評論，一邊飛快和程庭鬥嘴，幼稚程度拉滿。

他是個典型的社恐，有生人恐懼症，在熟悉的人面前卻很能鬧騰。

兩人就這個話題鬧了一中午，周錦書把程庭的備注也改成了男菩薩，捂着嘴偷樂。

下午周錦書去上課，頭上戴了個白色的寬邊遮陽帽。

太陽太大了，還得在戶外挖泥，不注意防曬的話估計得褪層皮。

閻教授代課，班裏罕見的來得很齊。

鄧斯也愁眉苦臉的來了。

他扛着鋤興致缺缺地挖泥，一不小心還把腳陷進泥裏，小聲罵了一句髒話，拔半天。

閻教授頂着太陽，黢黑的面孔加上滿手黃泥，看起來不像快要退休的名譽教授，像剛幹完農活的樸實村民。

雖然年紀大，他精神頭卻比焉噠噠的學生們好多了，雙目炯炯有神：“不想曬就幹快點！”

“買的材料你們用了浪費，塘泥用來練手剛好，看到沒有。”閻教授捧起一團土：“這裏的泥粘性好，細膩，等運回去以後我告訴你們我獨家處理秘方。”

他眼神掃過面前一群被曬得恹恹耷耷頭上五顏六色的學生，嚴厲道：“還有上次布置的作業，我早就說過了，做得不好沒事，但是沒做....等着下學期和我再見。”

“下周一檢查，不要忘了！”

“是......”有氣無力的聲音。

老教授不滿意，“年紀輕輕的，有點氣勢！”

“是！”整齊劃一。

鄧斯挪到周錦書旁邊小聲吐槽：“雕塑系以後不想幹了，可以去幹土木工程，我和水泥是專業的。”

周錦書被太陽曬得臉紅撲撲，他一個人在一個角落挖，屬于他的小推車已經堆了不少泥。

“你作業是不是還沒開始？”

鄧斯瞪着眼睛：“你怎麽知道？”

周錦書：“上周一布置的作業，你周二到周五在外面旅游，旅游回來休息了兩天，這周你連續三天晚上在外面聚餐。”

鄧斯嘆氣：“完了，我也不想的。那泥我都處理了，工具都擺好了。”

周錦書一邊挖土一邊道：“回去重新處理吧，你那團估計都發黴了。”

鄧斯貼到周錦書旁邊忸怩：“阿錦。兄弟一場.....”

閻教授過來給了他屁股一鋤頭：“鄧斯！”

“到！”鄧斯立馬站直。

閻教授勒令他去旁邊好好幹活，走過來拍着周錦書的肩膀問：“作業應該都已經做的差不多了吧？”

周錦書擦了擦汗點頭：“老師，明天就能完工了。”

閻教授滿意的點點頭：“我知道這種難度的作業對你肯定是沒問題的，現在做過的最大泥塑是多大？還沒翻過模？”

周錦書紅着臉：“七十厘米，現在做的這些還不用翻模。”

閻教授說：“知道很快就有展會選品了吧？想不想去參加？”

他對周錦書是慈眉善目的，很喜歡這孩子。

開學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他了。

作為藝術系的教授，他見多了五顏六色造型各異的發型，周錦書長相白淨漂亮，一頭自然柔順的黑發，渾身上下透着一種無害的安靜氣息，反而很顯眼。

閻教授就住在學校裏，家裏養了狗，晚上沒事的時候就拉着狗出來溜。

每次溜到教室外面，都看見裏面亮着燈。

他在窗口看了幾次，都是周錦書在裏面拿着泥塑刀處理細節。

雕塑系其實是挺冷門的，藝術性很強，以後不好就業，現在很多學校這個專業甚至已經不招生了。

學生也知道這一點，學雕塑的許多人，也抱着以後改行的想法。

但是周錦書是真心喜歡雕塑的，閻教授能感覺的到。

所以他也傾盡所能希望教他更多。

周錦書聽到展會有點驚訝，面紅耳赤連連搖頭：“老師，我學藝不精，還是讓學長學姐去吧。”

閻教授說：“方熹也會去，這次的名額就定你們倆去試試。”

方熹算是他的愛徒，現在還沒畢業已經簽了工作室。

很有些名氣。

周錦書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鄧斯被打了一下以後就開始盡心盡力挖泥，不敢偷懶，幸好閻教授并沒有在這裏看他們全程，到一半就因為要開會被人叫走了。

教授一走，安靜就只維持了短短幾秒。

很多人開始大喊，在泥裏嘻笑打鬧，追過來追過去，剛才頹态一掃而空。

周錦書也被砸了一下，一團泥順着他的脖子滑溜溜的下去了，黏黏的。

班上一個女生喊，“周錦書，別挖了，過來玩！”

周錦書看起來很乖，長得也好。

雖然他不怎麽說話，班上的女生還是很喜歡逗他，有什麽幹不了的活也愛找他幫忙。

周錦書還沒說話，鄧斯已經飛快跑了過來：“張闵闵！你敢打我們的吉祥物！看我來對付你！”

他被拉着在泥裏亂爬，周錦書被迫跟着跑來跑去。

沒多久，這裏所有的人都成了活人版兵馬俑。

周錦書也放棄講究，累了就順勢在泥裏躺下，涼涼的，還有點惬意。

.

這次洗澡洗得格外久。

周錦書穿着睡衣擦着頭發出來的時候已經八九點了。

鄧斯就住他樓上，現在已經在家裏開上了party，隔着地板都能聽到音樂聲。

只要和學習沒關系的事，鄧斯總是精力充沛。

周錦書盤腿坐在床上，舉着平板刷雕塑展品視頻。

展會的事讓他有點壓力，所以想早一點準備，選材、主題、工藝，都還毫無頭緒。

刷着刷着程庭的信息來了：

【男菩薩：恭喜你也變名人，今天被表白了？】

附上一個論壇鏈接。

周錦書心一跳，點進去。

論壇最上面标題醒目【我是朱茅，請問誰有雕塑系周錦書的聯系方式嗎？重謝。】

底下很熱鬧：

【中午表白的現場現身了！就是他！】

【被表白的男生很帥！這個表白的也有眼睛有鼻子的（狗頭）】

【如果沒記錯的話，小夥子，你中午沒成功啊，怎麽還來問】

【好像說是直的】

朱茅在論壇據理力争：【不是！不是失敗了，他也喜歡我的，真的！而且我們是一見鐘情！】

【我在食堂買飯忘帶飯卡了，很急的時候，他站在我後面，紅着臉借了飯卡給我。而且後面我們又遇到幾次，他每次都很害羞，今天失敗是因為他身體不舒服！錦書，我不想和你錯過，我還是處，沒談過戀愛，想勇敢追愛一次，給我個機會吧！】

這條帖子熱度漲得很快：

【好小子，你恩将仇報啊，借了飯卡給你就要表白】

【哈哈哈怎麽感覺樓主那麽好笑，有種熊大熊二的感覺。】

【熊大熊二做錯什麽了……樓上不要太過分。】

【給他個機會吧，多炙熱啊】

周錦書兩眼一黑。

手有點抖。

他沒想到這事還有後續。

從小到大，他就是很容易臉紅。

天氣熱了會紅，和陌生人說話會紅，生氣高興也會紅，情緒有一點波動全體現在臉上。

紅臉總讓人看起來很窘迫，而且傻傻的。

所以他在外面很安靜。

總之紅臉絕不是害羞喜歡的意思。

手機一直震，幾個同學都發消息來問。

周錦書用被子捂着頭點開了程庭的：

【男菩薩：怎麽不說話？吓傻了？】

【TS：沒。】

【男菩薩：那就是生氣了？】

【TS:不是，我在想怎麽回】

當然不可能真的讓他加聯系方式。

周錦書摳着手指，心情有點低落。

他也不想臉紅。

開始他還以為是自己皮膚屏障有什麽問題，去醫院看了。

醫生說他皮膚健康的很，還彈了彈他的臉。

.....

磨了半天，他終于還是在論壇回複了：

【我是周錦書，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臉紅可能是因為天氣太熱了，不好意思。】

發完他就把手機扔到旁邊，不敢再看。

不管怎麽樣，過幾天應該就不會有人讨論這事了吧。

這條回複底下很快99+，被頂到最上面：

【本人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笑死誰，這走向真的好笑。】

【我也一熱就臉紅，怎麽沒人和我表白】

【誰懂啊，其實臉紅真的挺苦惱的，和人吵架，臉紅了，氣勢先矮一截......】

“程哥，怎麽不過來吃飯啊？慶功宴沒你可不行！”包間裏面的人叫道。

“是啊，這次團體賽可真玄.....”幾人勾肩搭背在裏面說說笑笑。

程庭靠在門旁邊，修長的指節劃過屏幕上那行回複，掩着眸子應了一聲。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