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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胤禟和胤褆二人直接去了衙門, 一走進衙門口，就被衙役給攔住了去路。

兩個長的虎背熊腰, 眸光炯炯有神的衙役，腰間挂着刀，手裏拿着一根長矛有些虎視眈眈的看着他們兩個：“衙門重地，休得擅自傳入。”

最近這段時間，總是有人用各種各樣的理由來他們這裏打探什麽，雖然他們衙役人數不多，也沒有多少守城的士兵, 但是每一個都是身經百戰的。他們每一個人都出海和倭寇作戰過。只是這段時間倭寇既沒有發動進攻, 也沒有在海邊騷擾百姓，這就讓人有些匪夷所思。

他們縣令推測倭寇可能會有大動作，要不然不會在總督那邊說要全面剿匪的時候, 沒有出現反撲的情況。或許倭寇那邊已經知道他們想要全面的清剿他們的事情了。

而眼前這兩個人就顯得有些可疑了。

越想守門的兩個衙役越是警惕的看着胤禟和胤褆二人。

胤褆想要開口說些什麽, 被胤禟伸手悄悄的拉住，他往前走了兩步，對着人道：“我們剛剛來到這個縣城, 身上的銀錢卻被偷了，我想問下你們管這個事嗎？”說完他擡頭看着那個滿臉胡須的人道：“這可是我們在海邊打魚，賣了一上午魚湯才得來的銀子, 要是沒有這個銀子我們這一路上怕是要餓死的。”

兩位衙役相互對視了一眼, 滿是胡須的人看了一眼胤禟有些可憐兮兮的模樣，再看看胤褆身上背着的東西，轉頭對着另外一位沒有胡須的人有些氣道：“張二，你在這裏守着, 我帶着他們二人在街上走一圈，十有八九又是毛球幹的。”

他們這縣城不大, 基本上所有的人大家都認識，而那幾個小混混他們更是經常打交道，東偷一只雞，西偷一只鴨的，每次都能找到。再加上偷的東西不能送進牢房裏，也只能打上幾板子，這事也就算了。

但是今天這兩個外鄉人，被偷的銀子，看樣子還不少的樣子，這可不是打幾板子就能了事的了。這幫小子簡直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張二聽了胡須大漢的話，滿臉的不贊同，他有些警惕的看了一眼胤禟道：“李魚，你別沖動，這件事還不能确定，萬一這兩個是什麽壞人，你跟着去了，不是要有危險的嗎？”說罷他又看了一眼胤褆的身板，和李魚差不多，要是他們真的有壞心思，把他們各個擊破，從而夜襲衙門，到時候他們連守城的人都沒有了。

要是縣城被倭寇給占了，他們這一縣城的人怕是沒有幾個能活着了。

李魚一聽張二的話，眸光微微的一轉，他對着人道：“那你帶着他們進衙門，我去找哪幾個混小子去！”

張二聞言微微的點頭，這倆人在衙門裏等着，想必是翻不起什麽浪花的，要是真的想要使壞，他們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想到這裏，他對着胤禟和胤褆微微的點頭，擡手道：“請跟着我到裏面去等會吧，要是真的是那幾個小子幹的，我們一準能把銀子給你們追來的。”

胤禟看着這倆人商量事情，心裏卻覺得，他們還是挺不錯，這些人可比他們這一路上其他的縣城裏的衙役好的多，之前他們真的被偷過，到最後不了了之，主要是衙役找不到人，也不知道誰做的，最多也就是給他們登記一下，就讓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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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縣城的衙役竟然和那些縣城裏的偷很熟悉，這說明了什麽？打交道不止一次了，十分的熟悉。而且還沒有幹什麽特別嚴重的壞事，關鍵時刻還能幫忙。

從這兩個衙役的反應來看，倭寇的探子絕對已經混進城了，就等着夜襲了。

想到這裏，他擡手拉着胤褆，擡腳買過門檻跟着張二走了進去，一進門，他們就遇到了一個師爺模樣的人。

張二開口喊道：“李師爺，這倆人在城裏丢了銀子，李魚已經過去盤問那幾個小子了，一會兒就回來，你先給他登記一下呗？”

李師爺一聽，斜眼瞪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胤禟和胤褆，擡手捋了一下胡須，微微的點頭道：“交給我吧，你趕緊的守好門，別讓一些不三不四的混進來，要不然後果你知道的。”

張二聞言，擡手撓了撓自己的腦袋，轉身趕緊的跑了回去。

等人離開之後，李師爺上下打量了一下胤禟，滿臉的冷意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用這樣的借口來騙騙那倆小子還行。”

胤禟聞言，上下打量這李師爺，他和平常的師爺不一樣，平常的那些師爺，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個師爺，但是這個李師爺卻一身的腱子肉，下巴上雖然也是山羊胡，但是周圍明顯有刮過的痕跡，說明這雖然穿着師爺的衣服，但是也可能是一個絡腮胡子的大漢。

想到這裏，他從懷裏掏出來了一塊令牌，直接扔給了李師爺，邊走邊說道：“我們得到消息，倭寇可能夜襲，不是今天就是明天的事情，就匆忙的趕了過來。”

李師爺看着手上的信物，滿臉的震驚，之前有消息傳來說郡王爺和貝勒爺倆人葬身火海，而現在這來人卻好好的站在他的面前，一上來就是要告訴他這個讓他暴擊的事件？倭寇要夜襲？

想到這裏，他渾身一個機靈，然後趕緊的擡腳追了上去，走到了胤禟的跟前微微的拱手問道：“倭寇想要偷襲的事情，我們縣令也做了假設，只是并不能确定就是這兩天。不知道兩位公子從哪裏得來的消息？還有這是九貝勒的信物，不知道小公子如何得來的？”

哪怕他看到信物，也不能确定這二人就是九貝勒和直郡王，萬一是有人得了這信物，跑來冒充的呢？再萬一是倭寇呢？

胤褆跟着胤禟走進屋裏，擡手就把身上的東西給放在了地上，有些氣道：“我說李師爺，你這是幾個意思？你以為我們拿着假東西糊弄你了？”

他和小九辛辛苦苦的跑到這鬼地方來，吃了多少的苦，結果這李師爺上來就是懷疑他們。要是口說無憑的話，他也認了，但是這信物都拿出來了，他還不相信。

胤禟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氣喝完，擡手擦了一下嘴角的水漬，有倒了一杯水遞給了胤褆，堵住了他的嘴道：“李師爺也是警惕，畢竟咱們兩個可是被火燒死的人呢。萬一是被倭寇利用，趁虛而入，到時候還是咱們自己的損失。”

李師爺聽得連連點頭，這也是他所擔心的啊。

胤褆喝了一杯水，這才消了火氣，直接從身上掏出來了一塊令符，扔給了李師爺，對着他道：“你現在什麽都別做，就帶着人把城門給關起來，任何不熟悉的人都抓起來扔進牢房裏，一切等倭寇襲擊過後再做處理。”

說着，他從懷裏掏出來了一把匕首，對着自己臉上的胡須就刮了起來，邊刮邊叮囑道：“還有就是，召集一切能用的人手，早早的警惕起來，防止他們夜襲。”

胤禟端着茶杯小口小口的抿了起來，等胤褆說完，他才開口道：“這樣不行，太被動了，與其咱們等着被打，不如故意放消息出去，讓他們主動來襲。到時候咱們掌握先機才能取得勝利。”

說着他對着李師爺道：“你去把縣令叫過來，然後商量一個有用的對策，我相信，你們應該經歷過無數次倭寇襲擊事件，絕對也有自己的應對策略。”

這縣城不大，裏面的商戶卻是不少，他也有人在這裏收集一些幹貨。要不然他的信件都不知道怎麽送出去呢。

李師爺一聽，拿着胤褆手上的信物，同手同腳的朝着外面走去，走到門口還差點絆倒在地上，扶着門檻才站穩，轉頭沖着胤褆和胤禟笑了一下，一溜煙的沒了蹤影。

胤禟看着李師爺的背影，對着胤褆道：“大哥，你說咱們來個誘敵深入怎麽樣？”

胤褆聞言，擡眸撩了他一眼道：“不怎麽樣？要是誘敵深入，第一得讓敵人相信，他們一定能夠成功，第二就是你，在這裏太危險。”

說着他手上的動作微微的一頓，然後看着胤禟道：“要是你先離開這個縣城，去找小十的話，我覺得這個辦法還是不錯的。”

本身他秉着對小九的信任，讓他來了一出假死的戲碼，但是現在和他原來的想法完全不一樣了，好像本來是一條筆直的大路，瞬間變得彎彎繞繞，讓他不知道對那些倭寇如何下手了。打仗除了孫子兵法之外，竟然還能這樣刺探消息？

只是這都在陸地上打了，他們還如何去拿那些倭寇和海盜的寶藏呢？

還有小九說的那個什麽貿易區，開放海上貿易，這談何容易啊。

胤禟聞言，斜了他一眼道：“我都走到這裏了，你讓我離開？想啥呢？打仗我是不好打，但是這軍師你不得要一個嗎？我就是你的腦袋，你就是我的刀，咱們倆合作才能把倭寇和海盜清剿幹淨。再說了我都派人去給小十送信了。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帶着兵前來支援的。”

說到這裏，他話鋒一轉繼續道：“等回頭讓人去準備一下，把整個城裏的酒都收集起來，然後密封裝好，以備不時之需。還有火油、面粉。等這件事結束之後，我再給他們補償，你覺得如何？”

酒、火油、面粉都是易爆炸的東西，要是用來守城的話，正好能夠殺他們個措手不及，要是他把那些紅衣大炮給弄來就好了，還有火統，這殺傷力可是比弓箭厲害多了，特別适合守城。

這小縣城裏的人不多，但是酒和火油應該是不少的，至于面粉怕是不多。畢竟越是靠近海邊，種植越是艱難，能有的吃就不錯了。

“哪能讓九貝勒出這些東西的錢呢？九貝勒是為我們守城，也是為了保護我們的百姓，我們城裏的百姓自然會為了對付倭寇出上一份力氣的。”

胤禟擡眸朝着門口看去，只見一個大概有五十歲左右的精瘦老人，穿着一身破破爛爛的官服，邁過門檻走了進來，他的眼角出卻卻有一道疤痕，一直延續到耳朵上。

李師爺趕緊的介紹道：“貝勒爺，這是我們的縣令李同致，他是康熙十九年的探花郎，後來因為得罪了人，才在這小縣城待了十幾年。”說完他又解釋道：“臉上的這個疤，也是在于倭寇的戰鬥中留下的，這就更加沒辦法回京了。”

胤禟看了一眼李同致，眼睑微微的收斂了起來，片刻之後才問道：“李縣令覺得我剛剛的計劃如何？”

李同致聞言，微微的點頭道：“這計劃也是可以，只是貝勒爺和郡王爺知道倭寇什麽時候來偷襲嗎？是今天還是明天？”

本來他在外面聽着的時候，還覺得這小貝勒有點異想天開，這火油他知道，守城的話，扔下去能夠引起爆炸，或者把敵人燒傷，這酒和面粉扔下去給那些倭寇開慶功宴嗎？最主要的是眼前的這倆人都十分的年輕。

而且他在這裏這麽多年，也是見過無數個這麽年輕的想要軍功的皇親國戚來這裏鍍金。

對就是鍍金，來一趟得了軍功就升職了。而倭寇頻繁出沒的地方，雖然是他的管轄範圍之內，卻又不歸他管，就一個小漁村他專門派人去守着，還是和福建總督打了好多次的口水仗，才給弄了下來。好歹是從九爺的嘴裏得出來一些消息，但是福建總督一換，那漁村的人就不是他的了。到現在他對付倭寇襲擊也越來越吃力了。

想到這裏，他的心裏愈發的有些氣悶，面上卻笑得愈發的和善。

胤禟看着李同致眨了眨眼睛，轉頭看了一眼滿臉怒色的胤褆，輕笑道：“這個具體的不清楚，難道李縣令已經知道了嗎？”

說到這裏，他倏然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看着李同致道：“你也不用對我和我大哥抱有敵意，我們過來這裏是清剿倭寇，是徹底的清剿，不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來混軍功呢。”

他說着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還有胤褆扔在地上的東西：“要是只是為了掙軍功，我們至于這麽苦了自己，假死嗎？”

胤褆虎視眈眈的盯着李同致，只等他說出一個其他的話來，把人給關起來，奪了他的權，等打完倭寇再說。

李同致聞言，臉上的神色微微的一滞，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胤禟和胤褆二人身上的穿着，又看了看地上扔着的行囊竈具，面上露出了一抹羞愧之色，他對着二人作揖告罪道：“是我的錯，我不該因為之前的人而随着郡王爺和貝勒爺産生抵觸，更不該懷疑你們的用心。”

說到這裏，他在胤禟和胤褆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撩起袍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言語真誠的道：“我在這裏提全城的百姓，謝謝郡王爺和貝勒爺的良苦用心，也感謝兩位清剿倭寇和海盜的決心。”

胤禟趕緊的站起身來，把人扶了起來，他對着人道：“你不必這樣的，這座城的百姓都是大清的百姓，不是咱們大清的官員，說起來咱們都是一家人，應該一致對外的。所以你不用謝我們，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李同致被胤禟說的熱淚盈眶，好半晌之後才用袖子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然後有些凝噎的道：“有貝勒爺這句話，這些年的堅持也值得了，我就是死，也是值得了。”

李師爺走到了李同致跟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紅着眼眶道：“老爺，這些年我們這裏多虧了你了，要不是你，我們可能也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

周圍的幾個縣城，沒少為倭寇燒殺搶掠，也因為這個他們那邊的百姓連飯都吃不上，這幾年他們這邊發展良好，也守住了城，加上商人看到商機，來他們這邊做生意，日子也越發的好過，也因為這個，他們也被倭寇給盯上了。

李同致擡手抹了抹眼睛，傷感了一會兒才對着胤禟道：“剛剛貝勒爺說的，要用酒和面粉的事情，我一會兒就找人去準備，争取把全城的面粉和酒都召集起來，等倭寇退了之後，多少錢我再和百姓算就是。”

九貝勒和直郡王，他們能夠為了清剿倭寇，而費勁千辛萬苦的來到這裏，打探消息，那他就要完全的信任他，争取不拖後腿。

面粉和酒都是必備的東西，想要收集起來，還是按照銀子來買的話，也不是不可以的。

要是能打倭寇，百姓們還是十分喜聞樂見的。

胤禟看了一眼李同致那滿是補丁的袍子，知道他是個清官，在清朝最窮的就是清官，這全城的東西要是讓他買。他算是白來了。

想到這裏，他滿是認真的問他：“你有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