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改）

第 5 章（改）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如何讓德蘭接受他。

沐容思來想去半晌，最後只能試探性地放低自己的姿态，用可憐而無辜的人設，試圖博取德蘭的同情心。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從現在德蘭的一連串表現來看，沐容認為，自己僞裝出來的人設，半真半假，似乎還真的騙到了德蘭。

“你是個好人。”

沐容恭維道，也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只是想給德蘭一頂高帽，

“大好人。”

德蘭:“……”

“你一直居住在這裏嗎？這裏有很多貓咪嗎？貓咪都那麽大嗎？”

在德蘭同意後，沐容好奇地跟在德蘭的身後，一直問個不停。

至于遠處的那只的肥啾，沐容毫無愧疚心理地把它抛之腦後。

四支羽箭，箭箭都命中要害，在沐容的心裏，那只肥啾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死鳥哪能比得上活人？

德蘭去哪裏，沐容就跟在後面跟到哪裏。

他锲而不舍地扯東扯西，試圖從德蘭的口中套出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麽樣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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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蘭一直頭也不回地往一個方向走，他走在前面，沐容走在後面。

兩人大部分的時間裏面，都是沐容在說，而德蘭沉默不語。

“那你知道……哎……等一下，等一下，我卡住了。”

德蘭身後的聲音忽然停住了。

德蘭愣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然後眼中止不住地溢出笑意——

在翻過一段倒在地上的枯木的時候（枯木對于人類來說，很大），沐容不知道怎麽回事，一腳踩空，結果腳腕卡在了枯木的樹幹上的一個小洞之中，在德蘭回頭看的時候，他正憋得滿臉通紅的，試圖把自己的腳從樹幹中解救下來。

聽到旁邊若有若無的輕笑，沐容茫然地擡頭，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德蘭後，他摳摳自己的酒窩，小心翼翼問道：

“你能幫幫我嗎？”

德蘭抿了抿唇，将上翹的嘴角壓下。

随後他走了過來，輕盈地翻上那段卡住沐容的枯木，稍微看了看，然後伸出手，不知道做了些什麽，就幫沐容把自己的腳從枯木裏面弄了出來。

“謝謝。”

沐容道謝，随後，他在德蘭的注視下，笨拙地反身趴在枯木上，然後朝下方試探着伸出腳，一直到腳尖觸碰到地面之後，他才松了一口氣，整個人從枯木上下來。

圍觀完沐容拙劣地翻枯木的過程，德蘭挑了一下眉。

随後，在沐容的注視下，德蘭從容地跳下了那段枯木，動作優雅而幹脆，然後站在沐容面前，跟沐容對視。

兩人的動作，天差地別。

不不不，應該是雲泥之分。

與那雙冰藍色的眼眸對視久了之後，沐容臉漸漸變紅，片刻後，他別扭地移開視線，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髒兮兮的衣服，再想想對方幹淨整潔的衣服，憋了半天，只好低聲嘟囔了一句：

“幼稚。”

他認為德蘭是在他面前炫耀。

“什麽？”

德蘭問。

“我在說，你很厲害。”

沐容擡頭，黑色的瞳孔對着德蘭，看上去格外的真誠。

雖然剛才他的動作很笨，行為很蠢，但是适當的出醜和吹彩虹屁，能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沒看見剛才德蘭的嘴角都抽了抽嗎？

沐容認為，這是個很好的開始。

德蘭：“……”

他的耳力其實很好。

在經歷過這個小插曲之後，德蘭便知道，面前的人，也就是沐容，他不僅僅是只有耳朵殘疾，他更是從未在森林裏面行走過。

思索片刻後，德蘭索性直接問了出來：

“你曾經在這裏生活過嗎？”

在德蘭的猜想裏面，不論是從“沐容對森林的認知為零（不知道黑蜘蛛标記）”還是“沐容本身的外貌太過精致（手上沒繭子）”，這兩個方面來看，沐容成長在這片森林裏的可能幾乎為零，那麽，只有一種可能——

他曾經是被貓咪們飼養的寵物，現在進入這裏，要麽是他本人誤入，要麽是被飼主貓咪抛棄了。

“沒有。”

沐容知道，自己剛才的舉動很傻，他解釋道，

“我原來生活的環境并不是這樣的。”

聽完沐容的解釋，德蘭皺了皺眉頭，他問：

“你不是誤入這裏的嗎？”

“當然不是。”

沐容似乎被德蘭的話給弄得發慌，他立馬提高聲音，試圖給自己拉一點形象分，

“我可以獨自一人在森林裏面生活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沐容對着德蘭露出可憐的神色，他乞求到：

“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保證，只跟在你身後幾天，你教教我怎麽在這個森林裏面生活……我可以給你做很多事情的，等黑蜘蛛标記失效後我就離開。”

德蘭沉默。

在德蘭眼裏，沐容越是把自己的姿态放低，越是證實了，沐容是個被不負責貓咪飼主抛棄到森林裏面的家養人類。

由于耳朵殘疾，這個可憐的家養人類，就算被貓咪放入森林裏面，也注定不會被森林裏面的種群接受。

如果不是他的話，沐容可能就已經死了。

想到這裏，德蘭越想越生氣，一方面是惱怒那個不知道在哪裏的、随意“放生”的貓咪飼主，一方面又心疼沐容的處境——

沐容他，似乎還并不知道，自己是被“抛棄”的事實。

零零碎碎地拼湊完“真相”，德蘭冰藍色的眼眸深處仿若有一團火焰在燃燒，他認真地對沐容說：

“這一切不是你的錯。”

沐容：？？？？

根據德蘭的反應，沐容知道自己的僞裝已經奏效，他已經博取到了德蘭的同情心，但是可惜的是，他完全跟不上德蘭的腦回路，完全不知道德蘭在說什麽。

想了想，沐容只好對德蘭露出一個微笑。

在什麽都不懂的情況下，露出微笑讓對方腦補就行了。

這曾經是沐容的教程之一。

“不想笑就別笑了。”

果然，看見沐容的微笑後，德蘭面露不忍，随後他沉吟片刻，強調到，

“我說過，你可以和我待在一起的。”

“那就好。”

沐容向來都是極其會蹬鼻子上臉的，他睜大眼睛，小心翼翼問道，

“那我們現在是去你的族群嗎？”

雖然并不知道這個星球的原住民究竟是怎麽生活的，但是沐容也從德蘭的話語裏面猜到，正常情況下，原住民似乎是群居生活的。

聽到“族群”二字，德蘭皺了一下眉頭，說道:

“我是一個人。”

“一個人？”

沐容看上去不太理解，也有些擔心，

“那我們兩個可以抵擋黑蜘蛛嗎？”

聽到沐容對自己有些懷疑，德蘭心中翻湧起一股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的滋味，一方面德蘭高興沐容願意和他在一起，另一方面又有點不高興。

只是黑蜘蛛而已，他當然可以護沐容周全。

“我不想連累你。”

沐容敏銳地察覺到德蘭周身氣壓變低，他立刻明白德蘭不喜歡他之前的話。

于是，沐容低下頭，刻意避開德蘭的視線，說出來的語氣，聽上去有些沮喪：

“我……還是離開比較好。”

德蘭看不見沐容的表情，但是這并不妨礙他根據沐容的所作所為想象出沐容可憐兮兮的樣子。

人似乎天生喜歡看別人依賴他，德蘭也是。

德蘭以為沐容是在擔心他，他的表情松動了些許，他嘆了一口氣，上前對沐容認真地說道:

“我可以幫你解決黑蜘蛛的，你不用怕。”

說完，德蘭似乎懊惱自己忽然如此“真情實感”，他臉上微紅，但是不等沐容看清，他就掉轉了身體，一個人往前走:

“我家就在那邊。”

等德蘭走後，沐容擡起頭，看着前方德蘭幾乎可以用“狼狽”二字形容的身影，眨了眨眼，露出一個意味深長地笑容。

實際上，他并沒有沮喪，也并沒有真正的像是他所說的那樣，“擔心”德蘭。

沐容他只是想試一試自己能不能騙過德蘭，可他沒想到，如此拙劣的手法，竟然成功了。

啧。

沐容悄悄地在心裏給德蘭的評價上，多寫了一句——

天真而單純，十分好用。

……

遠處的貍花貓趴在樹上，看着遠處一黑一白兩個身影離開，心中五味陳雜。

它操控的肥啾攝像機，就這樣被小白兇殘地給弄壞了。

而且，小白還帶走了乖乖。

不，準确來說，是乖乖自己跟在了小白後面。

貍花貓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形容現在的心情。

它為小白高興，有一種自己的兒子終于娶到了媳婦兒的高興，高興孤獨的小白終于主動接納了一個同伴；

而另一方面，它隐約有一種自家小白菜還沒捂熱，就自己跑去跟在豬後面，主動被拱了的荒唐感。

作為一個盡職盡責的護林員，貍花貓熟悉森林裏面的每一處。

而小白作為人類的異類，一直都是貍花貓的關注重點。

小白是得了白化病的人類，由于外貌特殊，被人類族群趕了出來，一直在森林裏面獨自一人生活。

貍花貓第一次看見他以後，就把他取名為“小白”。

然後，它就挨了小白一箭。

小白的箭很小，但是插’進爪子裏的感覺，真的是太不舒服了。

貍花貓至今都記得自己爪子腫的那幾天，它是怎麽被醫生嘲笑的。

或許是因為沒有安全感，小白一直很抗拒貍花貓的救助。

他對外表現出極強的攻擊性和警惕性，這也導致貍花貓沒有辦法用工具接近小白，觀察小白的生活。

現在，小白願意接納乖乖，這是個好現象，也是貍花貓最想要看到的。

比起小白，乖乖就是個傻白甜。

貍花貓認為，或許它能從乖乖那裏找到突破口。

“滴滴”

正當貍花貓看着乖乖和小白背影發呆的時候，它的前爪忽然亮了一下，三秒後，前爪前方忽然蹦出來一個懸浮的短信。

貍花貓低頭看了一眼，發現短信說被加急的，大意是催促貍花貓趕緊上交巡邏報告，說清楚隕石的事情。

有什麽好催促的呢？

貍花貓蹲在樹枝上，把通訊儀器裏面的報告調了出來，然後心不在焉地把剩下沒有寫完的東西補充完整。

每年都有無數的隕石從宇宙掉落，森林裏面多幾塊隕石也不是什麽稀罕的事情。

更何況，這次的隕石似乎很小，并且在半空中分裂成了幾塊，落下之後，只是在土地裏面砸了一個坑，甚至都沒有引起火災。

貍花貓把現場報告寫了上去，最後點發送的時候，它猶豫了一下。

按照規定，它應該附送一份關于隕石降落現場附近的動植物的照片，尤其是要某些不尋常的動植物，以免隕石掉落下來的輻射導致森林裏面的物種變異。

那麽，圓耳朵的乖乖，是貍花貓在隕石坑附近發現的。

需要報告乖乖的存在嗎？

貍花貓想了想，最後只是在報告上語焉不詳地加上了一句：

“暫未發現特別變異生物。”

這樣應該可以了吧。

……

“啊秋！”

走在路上，沐容忽然打了一個噴嚏。

走在前面的德蘭回頭，看了沐容一眼，說:

“馬上就到了。”

果然，家養人類的身體素質，還是太嬌弱了。

“我沒事。”

沐容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說，

“在我老家，突然打噴嚏，有一種說法是有誰在想你。”

沐容的本意是想帶起一個別的話題，這樣德蘭就不會認為他身體素質不行，轉而嫌棄他累贅了。

要知道，原始森林裏面一個小病可能就會要人命，更何況這裏也不可能有什麽醫生。

博取到德蘭的同情心是好事，但是同情心是很容易磨滅的，沐容可不想好不容易走到的這一步，最後因為德蘭嫌棄他麻煩，轉而又把他抛棄掉。

可是這句話在德蘭的耳朵裏聽來，則像是沐容還在思念自己的飼主。

這一點讓德蘭恨鐵不成鋼。

德蘭突然停住，對沐容嚴肅地說道:

“不要再想原來的事了，那個渣貓對不起你，不值得。”

沐容:？？？？

他發現，他似乎永遠跟不上德蘭是思路。

随後，沐容的視線，忍不住落在了德蘭尖尖的耳朵上。

尖尖的耳朵，一動一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