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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沐容?”

德蘭看見站在樹下的沐容,十分吃驚。

按照德蘭的猜想,沐容想收集完野果,應該會花上不少功夫。

而這些時間,足夠德蘭去做三件事:

去之前布下陷阱的地方看看,回家一趟,再去接沐容。

可是出乎德蘭的意料的是,他回到老樹(也就是家)下面,正好碰上了自己回來的沐容。

有這麽快嗎?

沐容笑着應了一聲,下一秒,他的視線,就落在了德蘭手上提着的兩只兔子一樣的東西,十分驚訝:

“這是什麽?”

由于在森林裏面生活過一段時間,沐容見到的東西,不論是植物還是動物,都比平常的大;

于是沐容以為,這個世界上面的所有東西,都是他記憶裏面的東西放大的好幾倍,現在陡然看見一個跟他記憶裏面差不多大的小動物,還有點不适應。

不過也是,人類既然能在這個森林裏面活下去,那森林裏面自然有人類的食物鏈。

“這是睡兔。”

德蘭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兩只灰色兔子,有些猶豫地解釋,

“這種動物是我經常獵殺的,森林裏面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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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睡兔,曾經是德蘭被趕到這裏後,支撐他活下去的主要糧食之一。

更加準确來說,德蘭的武力值,就是因為這群看上去不起眼,實際上特別難抓的睡兔的鍛煉下,給提升上去的。

德蘭提着兩只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的睡兔,往沐容眼前遞了遞,認真地開始講解:

“睡兔吃草,喜歡打洞,夜間出沒,彈跳能力很強,一般情況下很難直接獵殺到,所以我是用陷阱抓到的,陷阱制作過程等會兒我教你。”

不愧是為“學生”着想的“老師”。

抓緊一切機會給沐容上課。

聽到德蘭如此一本正經的教學,沐容愣了一下,但是下一秒,他颠颠地跑過來,走上前去,仔仔細細看了看所謂的“睡兔 ”。

睡兔初看上去,很像是地球上面的野兔,但是由于習性不同,睡兔跟野兔還是有不小的區別——

比如說,為了在夜間聽清楚響動,睡兔的耳朵更大,耳尖還有兩撮毛毛;

比如說,為了更快更好地逃跑,睡兔的後腿肌肉更加發達,尾巴很長,更像是一個小袋鼠。

沐容本想從德蘭的手裏接過睡兔,但是德蘭卻避開了沐容的手。

德蘭說:“髒。”

沐容:“……”

等沐容讪讪地把手收回去之後,德蘭看了一眼沐容背着的竹筐,眉心皺了起來:

“你的竹筐裏面背了什麽?”

說起這個,沐容就提起精神來了,他把竹筐放到地上,給德蘭看最上面一層他從貍花貓那裏訛來的各種小零食:

“我又碰到貍花貓了,它給了我好多零食。”

他算是做好準備了,決定以後有事沒事,就去找那只老實貍花貓。

這件事說來話長。

實際上,簡單點來說,就是貍花貓放心不下沐容,隔了一天偷偷來找沐容。

它趁德蘭離開,沐容落單後,試圖用零食引誘沐容親近,然後給沐容灌下第二瓶藥劑。

當然,由于沐容十分配合,整個過程出乎貍花貓意料的順利。

沐容一看貍花貓掏出藥劑瓶,就知道貍花貓想要幹什麽,于是他主動上前,主動地喝下藥劑。

然後,沐容借着貍花貓對他的“愛憐”,裝作被藥苦到,在貍花貓面前撒嬌打滾好長時間,然後成功從貍花貓那裏訛下一堆零食。

出于一點點私心,沐容把這堆零食的用處都劃分好了:

一部分留給他自己做幹糧,另一部分全部給德蘭。

“這是餅幹,這是肉幹,還有小果凍。”

沐容指着竹筐裏面的東西,一一說給德蘭聽。

這些東西肯定比森林裏面的東西好吃,沐容把這些東西帶回來,是想跟德蘭一起分享。

然而德蘭看上去并不高興,他的雙眼犀利起來,随着沐容每拿出一個東西,他的臉色就越沉,等最後看到筐子裏面只剩下一點點野果後,德蘭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他一字一頓地叫着沐容的名字:

“沐、容!”

每每有人這樣叫一個人的名字的時候,就證明名字的主人要倒大黴了。

“對不起。”

沐容條件反射地道歉,等道歉完畢之後,沐容回過神來,他幹嘛道歉啊?

沐容低下頭,看看竹筐裏面的零食,然後在德蘭的注視下,弱弱地解釋道:

“這些東西我吃過的,沒有毒,可以吃。”

“不是這個問題。”

德蘭沉着一張臉,他把手裏的睡兔丢到一邊,然後指着竹筐裏面的東西,冰藍色的眸子裏面殺氣漸起,

“我說過,你不可以再接觸那只貍花貓。”

沐容還從未見過德蘭這個樣子。

他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甚至條件反射地摸向了之前腰間裝匕首的袋子——

當然摸了一個空。

之前德蘭警告過他,但是沐容并沒有把德蘭的警告放在心上,可是今天這一下,沐容知道了,德蘭是認真的。

如果他再堅持自己的意見的話,德蘭會很生氣,或許還會趕他走。

而現在這個情況,他一個人走進森林裏面,無疑是在找死。

沐容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一個向來會識時務的人。

等冷靜下來之後,沐容眼珠子一轉,把放在腰間的手放了下來。

面前的德蘭固執而偏激,看上去十分難以解決,可實際上這樣的人十分好解決。

解決的辦法很簡單,就像是撸貓一樣,順着毛,慢慢地摸就行了。

沐容并未争執,他塌下肩,點點頭,然後垂下眼眸,裝作黯然神傷的樣子,說:

“對不起,我只是想多弄一點食物……德蘭你照顧我的話,肯定還要多準備一些糧食吧,我不想太麻煩你了。”

聽到這話,德蘭微微睜大了眼睛,他露出一個詫異的表情,渾身的氣勢不知不覺間減弱了許多。

他看着沐容,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說完,沐容複又擡頭,十分堅定地與德蘭對視,說:

“你既然不喜歡,那我就把這些東西全部倒掉。”

整個過程十分的綠茶。

尤其是沐容故意裝出一副虛弱的樣子,他知道自己的外貌無辜且無害,特別能提高別人的好感度。

在德蘭略顯猶疑的視線下,沐容準備彎下腰,去背那個竹筐,說去再采摘野果,以此繼續騙取德蘭的同情心,但是沒想到一彎下腰,沐容就直接僵硬了身體,一只手扶上自己的腰,痛得龇牙咧嘴的:

“我的腰……”

這次是真的,沐容沒料到自己的腰是真的疼,一下子就疼得他唇上血色全無。

靠,忘了自己腰椎不好了。

“你怎麽了?”

德蘭顯然不知道現代人常有的腰椎病,他以為是沐容重病複發,根本就顧不上繼續生氣,立刻上前扶沐容,慌張問道,

“哪裏不舒服嗎?”

“腰疼。”

沐容捂着自己的腰,頭抵在德蘭的肩膀上,小口小口地喘着粗氣 ,臉煞白煞白的,沒工夫耍心機了。

與此同時,沐容的肚子還十分機智地“咕——”了一聲。

一陣沉默之後,沐容擡起頭,可憐兮兮地說道:“我好餓。”

從昨天生病發燒,到今天去采摘野果,沐容說上去也挺可憐的,兩天就吃了一點點東西。

在回來的路上雖然啃了一些餅幹,但是因為口渴和胃不太舒服,沐容沒吃多少,再加上回來的路上消耗體力,現在沐容真的是很餓。

然後,沐容還十分虛弱地加了一句:

“病人要補充營養的。”

說完,沐容像是意有所指,他默默地瞧了眼旁邊有餅幹、有肉幹、有果凍的筐子。

德蘭:“……”

他本來去抓睡兔,就是想用睡兔給沐容做一碗肉湯,補充一下營養的,但是睡兔的處理需要時間,眼下肯定不能讓沐容馬上吃到。

于是,在糾結了片刻之後,德蘭看看自己懷裏扶着腰,仿若要死掉的沐容,頓時嘆了一口氣:

“好吧,這些東西,你可以帶回去……不許有下次。”

“好的,絕對不會有下一次!”

沐容一秒回答,像是生怕德蘭反悔,他睜大自己黑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德蘭,那樣子,看上去有多真誠就有多真誠,像是生怕德蘭不相信他一樣。

德蘭低下頭,注視着面前的黑色瞳孔,片刻後,他猛然收回視線,輕咳一聲:

“我先把筐子帶上去,你……你自己可以上去嗎?”

“自己走路是沒問題的!”

沐容從德蘭懷裏站直身體,兩只眼睛亮晶晶的。

這時候,德蘭才後知後覺,察覺到一絲不對味來。

他有些茫然。

因為極少與其他人打交道,德蘭的心性十分單純,他只是隐約感覺到自己好像又被沐容擺了一道,但是又說不清楚是哪裏被擺了一道。

算了,或許是自己多疑。

德蘭搖搖頭,背着竹筐,從階梯上上去了。

沐容緊緊地跟在後面。

等到樹洞裏面後,德蘭一放下筐子,沐容就上去,把筐子裏面的東西拿出來,然後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分成了三堆。

“你這是幹什麽?”

德蘭看着沐容的舉動,有些奇怪。

“這是給你的。”

沐容指着最大的一堆,對德蘭說。

德蘭挑了一下眉,他覺得好笑。

沐容又指着最小的一堆,說:

“這是今天吃的。”

德蘭瞧了一眼,說:

“少吃點,等會兒還有睡兔吃。剩下的那一堆是幹什麽?”

“儲備糧。”

沐容從床底拉出自己的背包,然後指着中間的一堆,說:

“這是我的幹糧。”

德蘭本來還因為沐容這麽做而感到好笑,可聽到最後一句話都時候,他的心陡然一緊。

他不由站直了身體,看着那個背包,有些茫然地問道:

“你要離開我?”

沐容眨眨眼,對于德蘭的反應丈二摸不着頭腦,只能提醒道:

“一開始我們不是說好了麽?德蘭你教我一些野外生存的知識,等黑蜘蛛标記失效後,我就離開嗎?”

這番話,讓德蘭沉默。

他冰藍色的眼眸看着虛空中的一點,有些茫然:

“是麽?”

沐容遲疑了片刻,點點頭,然後又好奇問道:

“我還要等幾天,那個黑蜘蛛标記才會消失呢?”

又是沉默。

德蘭表情怔愣了幾秒後,他重新看向沐容,認真地說道:

“黑蜘蛛是一種十分記仇的東西,還需要十幾天。”

事實上,把蛛絲清理幹淨,再過個兩三天就差不多了。

但是,德蘭卻這麽說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說謊,但是他說了。

“啊?”

沐容撓撓頭,他有些不太願意,

“時間也太久了吧。”

十幾天後,他再去找聯絡儀,要是找不到怎麽辦?

“你很急嗎?”

德蘭看出沐容臉上的焦急,問道。

“我在找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在東邊。”

沐容皺眉,“十幾天後,我怕它不見了。”

德蘭沉默,他隐約意識到自己那麽做不對,于是試圖勸說:

“東邊的範圍很大,而且有些區域很危險,連我都不敢去。”

言下之意很明确,就沐容一個人去的話,怕是東西沒找到,就已經屍骨無存了。

“可是,我必須找到那個東西。”

沐容瞥了一眼自己的背包,他嘆了一口氣,

“不然,到時候就不是一兩個人的事情了,而是兩個星球的事情。”

“什麽?”

“沒什麽,我只是想說,那個東西很重要。”

沐容撫摸着自己的背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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