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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沈青晴如往常一般敲開了學生家的門，十多歲的小姑娘，正直青春活力，“沈老師，外面下雨了，你沒淋到吧。”

沈青晴覺着自己運氣好，陸雲碩送她過來，她剛剛一進樓道，外面就下起了瓢潑大雨。看來多日沒有下雨，這一下子是憋足了勁兒。“沒有。”

“這是我的傘，等一會兒你回去的時候帶上，不知道雨什麽時候能停。”

沈青晴笑意盈盈，“好，明天我給你帶回來。”

沈青晴剛要去接姑娘手裏的傘，防盜門“砰”地一聲關上，一擡頭，兩位學生的母親都來了，看樣子，她們沒避開雨，被淋了個正着。

沈青晴剛想去幫忙拿毛巾，家長直接拍掉了女孩手裏的傘，“給她做什麽？這個狐媚子！”

沈青晴突然被罵，完全莫名其妙，“阿姨。”

“別叫我阿姨，我到今天才知道，你竟然勾引你們自己老師，經常出入那些不幹淨的場合。臉倒是長得挺幹淨，我們還當你是好人家的孩子。”學生家長極其憤慨，“我們的孩子讓你帶，不一定帶成什麽樣！”

“就是，當老師，首先人品要好，怪不得，我之前看見有不同的豪車來送你，感情是腳踏好幾條船。”

“我不知道你們在哪裏聽了什麽，可這些污蔑人的事情，我完全沒做過，請你們慎言。”沈青晴氣得要死，明明一直好好的，怎麽突然出現了這種事兒。

“慎言？這種見不得人的事兒，你當然不會承認！”

“我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這是你這幾天的家教費用，趕緊數數，免得到時候說我們克扣你工資。”

沈青晴看着放在茶幾上的信封，“你們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意思就是，拿了錢趕緊走人，我不想我們的地方被玷污。”

沈青晴強忍着淚水，她不知道要怎麽辯駁。她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兒，但是她不能在這些人面前示弱。她拿起錢，數清楚，“錢數都對，可咱們不會兩清，我告訴你們，你們今天污蔑我的東西，早晚有一天我會找回來。”

“找回來？你若是敢做什麽傷害我們的事兒，我們就去你們學校找，讓你不能畢業！”兩位家長十分理直氣壯。

沈青晴勾起嘴角，沒再糾纏。錢她是必須要的，這是她的勞動成果。她将錢放好，還了門禁卡，推門離開。這件事，她不會就這麽算了的，她一定要知道誰在背後嚼舌頭。

恐怕不僅僅是嚼舌頭這麽簡單，應該會有所謂的證據，不然，明明還算不錯的兩位家長，怎麽突然這樣？

出了電梯，來到樓道門口，外面大雨滂沱，敲打在地面上，濺起一地的泥水。她知道，出去不過幾秒鐘，絕對會被淋透。可再在這裏有什麽意義呢？

沈青晴将背包抱進懷裏，那裏有她的勞動成果，可以支撐她和沈明曜一個月的生活費，澆濕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雨水拍在她纖細的後背上，帶着些許寒涼之氣。本就穿的單薄，腳又不方便。

大雨裏，沈青晴一個人佝偻着脊背，眼前一片模糊。她自己都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這是她用心做的第一份工作，就這麽莫名其妙地沒了，還被人罵了一通。

她現在腦袋裏亂亂的，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突然到她沒有絲毫防備。她來到這裏，什麽都沒做，到底是誰跟她過不去啊？

沈青晴一直出了大門，後背沾染了涼氣，晚上又吃了不少，剛剛生氣，胃裏壓住了火，實在忍不住，趴到一旁的樹下吐了個昏天暗地。

差不多把胃裏的東西全都吐了幹淨，沈青晴才覺得舒服了一些。

她閉上眼仰起頭，雨水直接進了嘴裏，用雨水漱嘴，怕是就她一個人了吧。一連幾次，讓自己嘴裏沒了異味，就着雨水，她抿了抿嘴角，抱着背包一步一步朝地鐵站挪去。

小區一角，齊雅舉着一把透明的傘，但是由于雨勢過大，褲腳已然濕透。可是什麽也比不了她此時愉悅的心情。

我沒辦法得到陸雲碩的指導，而你卻天天都去他的辦公室，憑什麽？世界上哪裏有那麽好的事兒，也讓你嘗嘗失去的滋味兒！

陸雲碩坐在車裏，眼看着大雨傾盆而下，看着路人瘋狂地奔跑着，他卻不知道沈青晴到底有沒有被淋到，心裏隐隐帶着些擔心。

烏雲遮天蔽日，似乎很久都沒下過這麽大的雨。

齊雅沒離開，陸雲碩也不會先走。當他再一擡頭，原本應該留下做家教的沈青晴出現在雨幕裏。

她的身形是那麽單薄，雨水打濕了她的頭發，她的衣服，她瑟縮着，踉跄着，她靠在樹邊竟然吐了。陸雲碩心中一緊，他想下車将人抱上來，可又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

而後面角落裏齊雅得逞的笑，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陸雲碩撥通了裴占的電話，“去查齊雅，最近她都做了什麽，去了哪裏，事無巨細，全都要。”

挂斷電話，陸雲碩發動車子，跟上了沈青晴。

沈青晴覺得，老天都在跟她作對，為什麽偏偏現在下雨，為什麽一直下這麽大。她眼前越來越模糊，身上也越來越冷。

周圍除了雨聲，一片安靜，好像這個世界只剩下她自己一樣。

沈青晴擡頭望望這似乎不透氣的雨幕，心裏嘆了一口氣，她怎麽這麽慘？她有些樂觀的想，或許是人生百态，總要品嘗一番。

“嘀嘀”，身旁響起汽車的鳴笛聲，沈青晴費力轉過頭，熟悉的車停在自己身旁，車裏坐着熟悉的人。

陸雲碩推開車門，完全不顧自己會不會被淋濕，将沈青晴攬進懷裏，直接将她按在了副駕駛上。

當他坐下來的時候，渾身已經濕透了，可想而知，這雨有多大。

沈青晴愣愣地看着他，“陸老師……”

這聲音有些沙啞，原本吐完嗓子就火辣辣的，可她現在渾身發冷，依照經驗來看，怕是發燒了。“弄髒了你的車。”沈青晴呢喃着。

陸雲碩伸手摸上她的額頭，“去醫院。”

沈青晴握住陸雲碩的手，“不，我不去醫院。”一趟醫院下來，好多錢就沒了，她的生活費就沒有着落了。“不去，我窮。”

一個窮字，敲在了陸雲碩的心頭，他看到了，沈青晴一直抱着她的小書包不撒手，盡管自己都淋濕了，書包中間還是幹幹爽爽的。

想起剛剛她還給自己的兩千塊錢，陸雲碩無奈嘆了一口氣，等他再看向沈青晴，發現她已經閉上眼睛，似乎是睡着了。但她呼吸的熱氣讓他知道，這發燒溫度不低。

再次撥通裴占的電話，“叫私人醫生到我公寓，馬上。”說完，開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