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辟謠

辟謠

因為這波來的人多,一共訂了三套,所以秦子楚給他們少了二十文,算是團購價。

如此算下來,已經訂了五套了。

工期直接排到了明年開春。

蘇仁回來聽見這個消息都驚呆了,說話都有些不利索,“就,就這一早上?”

孫小山點頭,笑道:“都是辦喜事的人家。”

蘇仁緩了緩,然後朝秦子楚伸手,“小秦,快讓爹瞧瞧。”

秦子楚把手裏的四份契書遞給蘇仁,笑眯眯道:“要辛苦爹了。”

蘇仁瞪大眼睛看,他雖然不識字,但手裏這四份契書規格制式都一模一樣,落款處還有人家的指印。

哥婿辦事,錯不了。

蘇仁笑的嘴巴都快合不上了,“不辛苦,多來幾套爹也能做。”

他說的豪氣,但緊接着就被孫小山一句含笑的話給拉回了現實,“還多來幾套?開春地裏頭不管啦?”

蘇仁撓撓頭,憨厚一笑,“也是,我差點給忘了。”

跟着他一塊兒回來的還有木料行的小夥計,此刻見蘇木匠忙着和家人說話,便小聲問道:“蘇木匠,這料子給你卸哪兒?”

蘇仁轉頭指了指院子某處,等小夥計幫着把木料卸下來以後他突然想到了什麽,拉着人家又訂了一批木料。

他買的木料是比照着兩套來的,現在顯然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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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計臨走還拉了一筆大單,興奮地說了好些吉利話,連過年的賀詞都順嘴說了。

*

隔了幾天東溪村的林大媳婦兒又來了一趟。

蘇仁以為她是來催進度的,忙道:“這位娘子別急,你訂了兩套,我快快地給你做,不用一個月就能做好。”

林大媳婦兒面露難色,“蘇木匠,我不是來催你的。”

蘇仁一頭霧水,“啊?”

林大媳婦兒想了想,委婉道:“蘇木匠,你這木料哪裏買的呀?”

蘇仁雖然不解,但還是老實答了,“鎮上的木料行。”

亭山鎮只有一家木料行。

林大媳婦兒點點頭,又問,“那這一套桌椅做下來應該要用不少料子吧?”

蘇仁一向不喜歡彎彎繞繞,他聽出林大媳婦兒話裏有話,便直接道:“林大媳婦兒,你有話直接說吧。”

蘇仁直接,林大媳婦兒也松了口氣,之後就把事情說了。

原來最近有人在村裏散播蘇仁偷工減料的消息,還說他要價太高,仗着大家不方便去鎮上坑人。

蘇仁一聽氣得不行,他一個手藝人,半輩子勤勤懇懇地幹這點木活,你可以說他手藝不精,但絕對不能說他偷工減料。

這可是要砸招牌的事。

林大媳婦兒笑的讪讪,“鎮上的木匠鋪子我去過,所以說你要價太高我是不信的,但偷工減料的事……”

她畢竟是東溪村的人,頭一回找蘇木匠做東西,又涉及到妹子的嫁妝,實在不敢馬虎,所以聽到點風聲就趕緊過來了。

要是真的,她還有時間趕緊想想別的法子。

蘇仁本來是坐在木工椅上的,現在已經氣的站起來了,“林大媳婦兒,你和我說,到底誰在外頭散我的名聲,我非得和他好好說到說道不可。”

孫小山本來沒出來,現在一聽不對勁便趕緊出來。

“這是怎麽了,有話好好說啊。”

他以為蘇仁和林大媳婦兒吵起來了,雖然挺匪夷所思的。

林大媳婦兒又給她解釋了一遍。

這下孫小山也氣着了。

一看兩人這模樣,林大媳婦兒也知道自己冤枉人了,不好意思道:“叔嬸,你們別同我置氣,我也是叫人騙了。”

孫小山拍了拍蘇仁的手臂,無奈道:“到底誰在外頭亂嚼舌根?”

林大媳婦兒想了想,“我也是聽洛邊村人說的,嬸子想想最近有沒有和誰鬧過紅臉的?”

孫小山第一個懷疑的是朱蘭香,但朱蘭香最近都沒上門過,就是洗衣服撞上他也不像過去那樣陰陽怪氣的。

不是她,難道是……

孫小山把人送走以後就挎着籃子出門了。

眼下正好快到午飯時間,很多人在河邊洗菜。

孫小山一出現就受到了大家的關注,孫小山就當沒看見這些人的眉眼官司,徑直找了個空位蹲下開始洗菜。

“小山,聽說你家桌椅都訂出去五套啦?”

孫小山沖問話的人點了下頭,也沒遮掩什麽。

“這麽多套你家蘇二能做的完不,可別誤了來年開春的翻田啊。”

“不會的。”

見孫小山一直不鹹不淡的,有急性子直接道:“咱訂的桌椅能和興哥兒嫁妝一樣不,可別糊弄咱們啊。”

孫小山停下手裏的活,正色道:“你們又不是頭一天認識我男人,他是不是那糊弄的人你們還不曉得?”

“是這樣,可是這回訂的多,一套可是要一兩銀子呢。”

意思是這回偷工減料有的賺,不像以前都是小打小鬧。

孫小山露出點怒容,“這話到底是誰說的?”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還是頭一回見蘇二家的生氣。

“還不是方嬸子,就她說的。”

孫小山:“……”

還真是。

“前陣子我們還撞上方嬸子去你家訂桌椅,瞧着臉色确實不好看,是不是和你們鬧紅臉了?”

孫小山簡單地把事情說了,“……她給的價兒實在太低,不掙錢也就算了,我們還得往裏倒搭錢,自然是沒有應她。”

大家立刻好奇了,“她到底給了什麽價啊?”

“七錢銀子。”

“霍!”

一兩銀子還到七錢銀子,衆人也被方嬸子的大膽給驚着了。

尤其是剛訂過桌椅的,一聽就急眼了,“蘇二家的,這你們可不能答應她啊,我們幾個人一同去才少了二十文,她憑什麽?”

孫小山點頭,“我家哥婿也是這麽說的,這價兒要是給了,我們自己賠死不說,前頭你們這些訂過桌椅的也沒法交代,你們信任我們,我們可不能寒了你們的心。”

這些話都是秦子楚說過的,孫小山學了個大概。

“可不是嘛,還是讀書人明事理,要是方嬸子七錢銀子訂了,那我們可都得上你家退銀子去。”

其他沒定過桌椅的也紛紛點頭,“确實是這個理兒。”

“誰家都一個價,也省的咱費勁兒磨了。”

“別的不說,價錢這塊兒蘇木匠沒坑過咱們,鎮上木活什麽價,我們都曉得的。”

“方家的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我還當她親眼瞧見呢,搞半天是沒占着便宜急眼了。”

孫小山把事情弄清楚以後就走了,也沒注意角落裏蹲着的朱蘭香。

朱蘭香洗完菜回去的路上剛巧碰上方嬸子,方嬸子立刻湊過來想和她說話,結果朱蘭香直接繞路走了,走的時候還翻了她一個白眼。

方嬸子:“……”

這婆娘又發什麽癫呢。

*

自從孫小山在河邊說了那番話以後,家裏又接到了幾單。

蘇仁本來想推掉的,怕到時候忙地裏的活耽誤了人家。

結果這幾家主動說不是為了辦事用的,就是自己家裏用,不急。

蘇仁便應下了。

但即便人家這麽說,他也沒打算拖太久,手裏的活又加快了些,簡直恨不得覺也不睡了。

孫小山哭笑不得,秦子楚和蘇小寒也再三勸阻,這才把人攔下了。

晚上躺在床上,蘇小寒靠在秦子楚胸口,小聲道:“爹一個人确實太辛苦了。”

秦子楚摸摸懷中人的腦袋,笑道:“小寒不是一直在幫爹的忙麽?”

蘇小寒有點不好意思,“我哪裏會,就是給爹打打下手,正經忙是幫不了的。”

“誰說的,小寒是最能幹的。”

蘇小寒忍不住笑了,“相公你又逗我。”

“小寒,我教你記賬好不好,還有算盤,這樣你就可以幫爹更多了。”

蘇小寒立刻擡起頭,兩只大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真的嗎?”

“真的啊。”

蘇小寒有點忐忑,“可是我沒有讀過書,也不識字。”

“相公會教你的。”

和秦子楚對視片刻,蘇小寒看到了相公眼裏的信任和期待,原本的擔心也通通消失不見了,“嗯。”

第二天秦子楚就開始教蘇小寒算賬。

他先畫了張表格,然後開始教蘇小寒認數字。

蘇仁聽說小寒要學算賬,馬上去別家借了把算盤來,“你們先用着,等下回我去鎮上買一把來。”

蘇小寒接過,“謝謝爹。”

蘇仁摸摸他的頭,高興道:“好好和哥婿學,爹等着你幫忙呢。”

蘇小寒聽完更高興了,“知道了爹。”

他搬了張椅子和相公坐在一起,兩人親密地靠在一起。

秦子楚也不覺得冷了,連小寒給買的手爐都擱在一邊。

“相公,你快教我吧。”

秦子楚看着滿臉純真求知的老婆,心裏癢癢的,“小寒,你知不知道,做夫子要收束修的。”

蘇小寒點頭,“知道的。”

老婆實在太乖了,秦子楚死死忍住想捏捏他小臉的沖動,繼續一本正經道:“看在小寒很乖的份兒上,相公就只收一點點吧。”

蘇小寒嗅到了熟悉的氣息,臉紅道:“相公要收什麽呀?”

秦子楚修長的食指在自己嘴巴上輕輕碰了一下,暗示的意味十分明顯。

現在屋裏沒人,蘇小寒便忍着害羞湊上來親了相公一口,然後咻地坐了回去。

“相公,這樣可以了嗎?”

秦子楚笑眯眯道:“這是今天的份兒,以後每天都要另外收。”

“相公……”

秦子楚故作嚴肅,“小寒想和相公夫子讨價還價嗎?”

蘇小寒:“……”

相公夫子聽着好難為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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