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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在詫異了兩秒後,鐘施景率先反應了過來。

她對着路叢莞爾一笑,溫聲道:“來坐阿姨旁邊。小十你也是,怎麽不跟我提前說一聲呢?”

鐘施景最後一句話是對着薛景識說的。

“告訴您了那還能叫驚喜麽?”薛景識說罷,拍了拍路叢的胳膊,“別緊張。”

在鐘施景旁邊坐下後,路叢的視線全程朝下,渾身上下透着拘束。他不禁打量起自己的穿着打扮是否合适。

薛景識的媽媽會不會覺得他很幼稚?

早知道穿得正式點了。

好在鐘施景的臉上沒有表露出一絲鄙夷或者不悅,要不然他能立馬鑽進地縫。

身旁的鐘念輕輕拽了拽路叢的袖子,小聲道:“哥哥。”

路叢有點手足無措,他遲疑半秒,學着薛景識那樣叫她:“念念乖。”

然而鐘念收回了眼,沒有要放開他的意思,也不肯開口說第二句話,一如既往不理人。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不自在,鐘施景主動起了個話題:“聽小十說,你和他現在在一個戰隊,他對你怎麽樣?”

路叢的大腦早就放空了,緩了好幾秒才想起來點頭,落在鐘施景眼裏卻成了勉強。

鐘施景臉色一頓:“看來他對你不怎麽樣呀……”

末了,她扭頭看向一旁的薛景識,薛景識見狀聳了聳肩,一臉無辜。

“你怎麽回事?怎麽連個戀愛都不會談?”鐘施景眉毛一撇,瞬間從和藹的中年婦女變成了嚴厲母親。

不等薛景識說話,路叢先一步辯解道:“不是的阿姨,T對我很好。”

鐘施景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片刻,最終看向薛景識:“路路為什麽叫你T?你們不熟嗎?”

薛景識“嗯”一聲,“不熟,我們閃戀。”

路叢百口莫辯:“……”

路叢的臉色變了又變,幾乎都快坐不住了。

“小十,你先在這裏守着妹妹,我們出去說說話。”鐘施景轉而對向路叢,“願意和阿姨出去走走嗎?”

猶豫不過一秒,路叢答應了。

不知道鐘施景為何會把他單獨叫出來,路叢一陣胡思亂想,腦子裏自動腦補出了鐘施景掏出支票讓他離她兒子遠一點的畫面。

到時候他應該說些什麽?

阿姨,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又或者是我對你兒子的感情是用金錢買不來的?

都太老套。

這些念頭被路叢一一否決,最終和鐘施景來到了商場門口。

這裏離剛才的餐廳足夠遠,人也少,很适合上演路叢的腦內劇本。

路叢親眼見着鐘施景把手伸進了包裏,好似在找什麽東西。

要掏支票了。

……嗯?等等,這個陰陽圈手提包怎麽有點眼熟?

情急之下,路叢一時将陰陽圈和香奈兒的Logo弄混。

下一秒,他的手被鐘施景握住,故而分散了注意力。

等對方松開他的時候,手腕上已經多了一只銀手镯。

這只銀镯戴在路叢手腕上絲毫不顯女氣,反而像是為他量身定制似的,大小正好貼合。

“阿姨,我不能收。”路叢下意識就要去摘,卻被鐘施景阻攔。

鐘施景說:“就算你今天不收,但只要你和小十還在一起,它就遲早會回到你的手上。這是我作為一個母親、一個長輩的心意,請不要拒絕。”

話說到了這份上,路叢不可能聽不明白。

眼下面對着鐘施景,路叢心裏無比動容,這一幕和他想象中的畫面截然相反。

事情發展得太順利,讓他有些不敢相信。

路叢動了動唇,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您不介意嗎?”

畢竟和你兒子談戀愛的人是個男生。

這句話路叢沒有說,如鲠在喉。

鐘施景釋然一笑:“為什麽會介意呢?這可是他第一次帶喜歡的人來見我。”

說到這裏,鐘施景不自覺一頓,“其實上一次接念念的時候我就在想,你和我們家是不是有什麽特別的緣分,不僅我的女兒粘着你,就連我兒子對你的感情好像也不一般。現在看來,我可真有先見之明。”

路叢頗為驚訝,畢竟那個時候他和薛景識只是單純的前後輩關系。

這麽說來,薛景識早就對他有想法了?

嗯……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性。

意識到這一點的路叢止不住高興,不知不覺中已經放松了許多。

鐘施景叫路叢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和他單獨說說話,順便表明自己的态度。

見他不再拘謹,鐘施景這才往回走。

回去的時候,薛景識明顯察覺出路叢的變化,問他:“我媽有沒有給你甩支票?”

聞言,路叢笑出聲,心想不愧是他男朋友,想法都如出一轍。

“沒有。”他如實說,“我好像不怎麽擔心了。”

瞥見路叢手腕上的銀镯,薛景識揚起唇。@無限好文,盡在半夏小說

路叢喝了一口水。

他忽然想到什麽,故作無意道:“阿姨的包還挺好看。”

“嗯,我媽喜歡這個牌子,所以我就送了她一個。”薛景識拐着彎誇自己,轉頭就撞見路叢在偷笑。

傻。

薛景識暗自想着,眉眼也跟着捎上了笑意。

這頓飯吃得很和諧,沒有路叢想象中的惡毒婆婆刁難小情侶的戲碼。

由于俱樂部有規定,薛景識和路叢待不了多久,和鐘施景她們在門口便道了別。

鐘施景臨走之前和路叢說了很多話,仿佛能和他聊上三天三夜。

最終還是薛景識發話,女人這才戀戀不舍地松開路叢。

“念念,下次我再來找你玩。”路叢對着面前的小朋友說。

鐘念重重地“嗯”了一聲,挺歡快。

最後面對鐘施景,路叢朝她鞠了一個躬,鄭重道:“謝謝阿姨。”

鐘施景發自內心道:“不用謝我,只要你們能夠健康幸福,我就滿足了。”

不放心似的,她轉而提醒路叢:“我家這孩子從小就讨人厭,他要是欺負你,你一定要跟我說,我幫你收拾他。”

“有你這麽胳膊肘往外拐的麽?”薛景識搖搖頭,順手幫鐘施景拉開車門,“趕緊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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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什麽催。”鐘施景嗔怪,故意不理薛景識,“路路,比賽加油,拿個冠軍回來哦。”

“阿姨,我是替補……”路叢不太好意思地埋下頭。

“替補怎麽了,替補也有出息呀。”鐘施景說。

薛景識吊兒郎當的:“放心,我一定調教好他,讓他進首發。”

調教……

路叢臉皮發燙,不清楚薛景識是不是故意的。

薛景識催促:“再不走念念要鬧了。”

“嗯?”鐘念“唰”一下扭頭,滿臉茫然,顯然不着急。

知子莫若母,薛景識一脫褲子鐘施景就知道他要放什麽屁,“你說話正經點兒,別老占人家便宜。”

“知道了。”薛景識漫不經心,俨然沒放心上。

叮囑了一萬句話,鐘施景總算離開。

目送兩人的車駛向道路盡頭,薛景識伸手掰過路叢的腦袋:“還在看?”

路叢倏地回神,轉身上車,“不看了。”

安靜了大半截路,路叢突然開口:“阿姨人真好。”

“嗯。”薛景識不否認這一點,“她一直很尊重家裏人。”

“包括你是同性戀?”

“看不出來麽?”薛景識補充,“嚴格來說,是她自己發現的,這是我第一次在她面前出櫃。”

路叢二次感慨:“我操。”

“黑燈瞎火的,說話注意點,還是說你等着我替你實踐?”薛景識意有所指。

路叢毫不猶豫閉上嘴。

忽然感覺到車子減速,路叢還以為到基地了,結果周圍全是一片陌生的景。

見薛景識二話不說下了車,路叢也沒有再待在車上。

聽見動靜,薛景識從車後面探出頭,随口打趣:“還敢出來,不怕我把你拖到某個角落拐賣了?”

“不怕,”路叢壓着嘴角,“阿姨會收拾你。”

“有人撐腰了,膽子都大不少。”

“還行。”路叢摸了摸鼻子,他走過去,“你在幹什麽?”

路叢下意識偏頭,餘光卻不經意間掃到了薛景識脖頸處的黑繩。

他微微一怔。

“終于看見了?”薛景識跟路叢對視,眼底好似有一道光亮隐隐晃動。

他主動将那根隐沒在領口處的黑繩挑了出來,露出最下端的戒指。

上面刻着一行英文:T。

路叢頃刻間反應過來,薛景識的戒指和他的是一對。

“喜歡這個禮物嗎?生日快樂。”

耳畔響起這句話的同時,薛景識已經靠過來吻住了他。

這道親吻宛如清風拂過,轉瞬即逝,唯獨對方的氣息還殘留在路叢的鼻息間。

“啪——”

眼前不住跳動的火苗映入了薛景識眼底,如同他朝路叢遞過來的視線那般熱切,讓人輕易窺見。

路叢內心動蕩,呼之欲出的感情随着這簇渺小卻富有生命力的火焰一同燃燒起來。

“今天是8月20號,不要忘了你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薛景識舉着生日蛋糕,眼底的花火蔓延出笑意,“路叢,我很慶幸你可以來到這個世界上。19歲生日快樂。”

路叢眸光閃爍,迎上前吹滅了蛋糕中央的數字蠟燭。

趁着對方看不清,路叢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眼睛,連願望都忘了許。

再次開口時,他的語調有些不穩:“你怎麽會知道我的生日?”

薛景識放下蛋糕,“資料、身份證,包括問堯哥,這些都是途徑。只要我想知道,就沒有我查不到的事。”

路叢始終盯着自己的鞋尖:“沒人會記住我的生日,每年我都是自己過的。”

“小可憐,要不要來哥哥懷裏?”

少年耷拉着腦袋,過了好一會兒才悶聲開口:“要。”

話音剛落,薛景識嚴嚴實實地抱住了路叢。

“你現在是有人養的小草。”薛景識手心熾熱,似乎要透過路叢腦後的皮膚直滲進他的骨髓裏,“從今往後,你只需要看着我就好。”

路叢抓緊薛景識的衣服,“……薛景識,我喜歡你。”

“這就是你的願望?”薛景識笑道。

“不是,這個已經實現了。”路叢慢了半拍,“我希望你能一直喜歡我。”

正如薛景識所言,他的眼裏以後只能裝下一個人,無需再顧及其他。

--

轉眼一個月過去了,PCL總決賽如期而至。

本屆比賽場館位于梅賽德斯-奔馳文化中心,是魔都首批A級電競場館,其館內大至可以容納近兩萬人,到了比賽當天,空空如也的觀衆席便擠滿了人頭,聲勢浩大。上千人手持手幅,齊聲吶喊“ZG”,萬分壯觀。

路叢一進來就被這陣仗震撼了一把,頗有一種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既視感。

反觀一旁的康樂栖就淡定了許多,他悠然自得地攬住路叢的肩膀,語氣裏無比驕傲:“小夥子,別被吓着,這就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嗷!!!”

他頭也不回地喊:“小青,你又打我幹嘛!”

走在前面的嚴容面無表情:“少污蔑我。”

“嗯?不是你?”康樂栖摸着腦袋扭頭看去,冷不防跟滿臉寫着“不爽”的薛景識對上眼。

“把你的狗爪拿開。”大哥放話了。

“得嘞。”康樂栖爽快地松開狗爪,他雙手交疊撐在腦後,順口一問:“話說回來,傅隊這時候去哪兒了?”@無限好文,盡在半夏小說

領隊說:“他要晚點到,等會兒你們先去調試設備。”

“又踩點啊?”康樂栖嘟囔,“不會遲到吧。”

“雖然他這個人平日裏不怎麽樣,但關鍵時候還是有分寸。”薛景識說,“再等等吧。”

康樂栖點頭,“不說了,我感覺上來了。”說罷,他轉身轉進了一旁的廁所。

“你不是出門才上過?”嚴容皺眉,“限你二十分鐘以內搞定,不要浪費時間。”

康樂栖的聲音從門後傳出來:“安吧,十分鐘就能解決,我可不像某些人便秘。”

“靠。”嚴容的臉青一陣紅一陣,久違地爆了句粗,不過并沒有什麽人聽見。

薛景識問領隊:“藥備了嗎?”

領隊說:“以防萬一,我帶了。”

“嗯。”薛景識沒再問。

幾人往休息室的方向走,不料這個時候迎面撞上了其他戰隊的隊員。

為首的薛景識第一反應道:“借過。”

不知道是誰笑了一聲:“你們家隊長怎麽沒來啊?該不會是身體不舒服,直接換替補參賽了吧?”

傅越的事在圈子裏早已鬧得沸沸揚揚,大家只是明面上不說,但背地裏都知道傅越要轉會,其中不乏有心之人添油加醋。

“ZG俱樂部薄待傅越”的話題在前些日子還上過熱搜。

路叢小聲詢問:“這幾個人是誰?說話怎麽一股火藥味?”

“RK戰隊的選手,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二隊的。我們曾經和RK戰隊交過手,三年前的世界賽上我們反超5分從他們手中奪走冠軍,估計就是那個時候結下的梁子吧。”嚴容耐心科普。

路叢了然。

那就說得通了,誰都看得出來這幾個人在故意挑釁。

薛景識寵辱不驚,他就着原來的姿勢,居高臨下地看過去,“你要來我們戰隊嗎?”

那人臉色一滞,略顯慌張道:“瘋、瘋了吧!怎麽可能?”

“哦,看來是我誤會了。”薛景識的散漫态度陡然一轉,“那你們的教練有沒有告訴過你,不是自己家的事少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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