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 37 章
其實祁搖枝不是沒有發現謝秋光的異常,他原本想問問謝秋光是不是被狼十五欺負了,但礙于還有匡大哥在,不太好問。
現在的時機明顯也是不太合适的,聽着匡大哥的描述,阿玉姑娘……啊不,沈瓊仙君的屁股,非常需要人守衛。
謝秋光的臉色有些蒼白,抿緊了唇,烏黑的眼眸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祁搖枝心中輕嘆了一聲,明明知道謝秋光可能有事瞞他,他還是不忍心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他偷偷擡眸,看了一眼在前面疾走的匡安平。嗯……應當是不會忽然回頭的。
他悄悄握住了謝秋光的手,碰到謝秋光手心的時候,祁搖枝詫異了一下。
謝秋光的手有些僵,有些冷,好像還在顫抖。
祁搖枝微頓了一下,輕聲問道:“很冷麽?”
謝秋光心中一震,方才的胡思亂想一下子全部都化成了飛煙,只餘下手心溫軟的觸感。
謝秋光眼睫微顫,一擡眸,就對上了祁搖枝略顯擔憂的眼神。
他心好像被糖包裹,其中又纏綿着入骨的酸澀。
他沒有哪一刻如此清晰的意識到,自己的喜怒哀樂已經全然系在了祁搖枝身上。
對方只是一句話,一個眼神,都牽動他心神。他是喜是哀完全只聽對方的意願。
他現在的心真是完全融成了一汪春水。
謝秋光垂下了眼眸,反握住祁搖枝的手,略顯矜持道:“有哥哥牽着就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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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搖枝頓了一下,決定忽略那肉麻的話,道:“那就好,我們快走吧,沈瓊仙君還在等着呢。”
謝秋光手一僵,眸光微暗,抿緊了唇,卻是一言不發。
祁搖枝雖然注意到了謝秋光的委屈與失意,但是此刻也沒什麽空去安慰謝秋光。
因為他非常擔心沈瓊仙君的屁股。
他本來以為阿玉姑娘就是阿玉姑娘,沒想到竟然是沈瓊仙君為了救他出來而假扮阿玉。
上一次沈瓊仙君及時出現,真是救他于水火之中了。
就算謝秋光不來,祁搖枝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思及至此,祁搖枝又頓了一下,沈瓊仙君男扮女裝當真是一點也看不出來,十分的嬌俏可愛。
而且沈瓊仙君與狼十九相處好幾天,狼十九也沒發現破綻。這是單靠幻化外形無法做到的。
祁搖枝福至心靈,問道:“沈瓊仙君确實就是阿玉姑娘,對嗎?”
沈瓊仙君,阿玉姑娘,花月教。
和之前狼十五講的那些故事也對得上。
謝秋光微頓,輕輕嗯了一聲。
祁搖枝忽然想起謝秋光之前要他對其他人保持警惕,謝秋光應當是早就知曉吧?
那個曾經造出千洞窟,又将人面狼一族困守于此的仙君又是誰呢?
祁搖枝心中其實有了答案,或許會是曲讓塵。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預感,只覺得這千洞窟确實不能久留了。
只可惜現在從這千洞窟中脫身,好像确實也不太容易。
從狼十五處出來,又該如何再回去周旋找到出口,都是問題。
只是眼下還是沈瓊仙君的屁股比較重要。
不知道為何,一路上竟然也沒有碰到人面狼,比從前還要更安靜些,只有深澗的流水聲。
沒了兩邊照路的明珠,周遭都暗了許多,千洞窟中的路實在是複雜,匡安平能一路找過來,也确實是很不容易的。
祁搖枝望向他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欽佩之情。
匡安平不知道被什麽吓到了,先前啊啊的說不出話來,現在已經放棄着閉上了嘴,只不過時不時會十分哀怨地看一眼謝秋光。
越往前走,便能隐隐聽見狼噑了,聽起來有不少的模樣。
若是那麽多狼都在一起,他們只有三個人,能不能救出來沈瓊仙君,倒還是個問題。
祁搖枝正憂心的時候,手被謝秋光輕輕晃了晃。
謝秋光自然注意到了祁搖枝的憂慮,他伸手在祁搖枝眉心碰了碰,将他微蹙的眉心撫平。
謝秋光心念一動,附在祁搖枝耳邊,輕聲道:“為了不打草驚蛇,我把哥哥變成狼,好不好?”
祁搖枝耳邊傳來薄熱的吐息,還不他做出什麽反應,謝秋光又站好了,一雙烏黑的眸子望着他。
變成狼,被發現的幾率确實要小上許多。
祁搖枝道:“這千洞窟中禁制,可以變成狼麽?”
“只要哥哥願意,自然是可以的。”謝秋光傾身,離祁搖枝更近了些,伸手摸在他耳垂上。
和以前小鈴蘭處蔓延靈力的感覺不同,祁搖枝這次等了半晌,只有酥麻綿癢的感覺從耳垂處蔓延。
祁搖枝幾乎都要懷疑謝秋光不是為了施法,而是為了名正言順要捏捏他的耳朵。
但謝秋光眼眸又十分純稚認真,絲毫不像摻雜了其他邪念。
只是那手上的動作,實在是狎昵,讓人臉熱。
匡安平也在邊上看了許久,心中疑惑,斬霜仙君上次施法,不是一擡手的事情麽?
難道摸耳朵能夠隐匿得更好一些?
祁搖枝原本身為魅魔,就要更敏感些,此時呼吸亂了,臉頰發燙,腿也有些發軟,終于是忍無可忍,低聲羞惱道:“還沒好麽?”
謝秋光烏黑的眸子中透着幾分認真,眼睫抖了一下,低聲道:“太喜歡哥哥了,哥哥原諒我……”
祁搖枝怔了一下,沒想到他能将占人便宜說得這樣溫情惓惓,還這般低聲下氣地乞求原諒。
他只能局促地偏開眼,催促道:“快一些,沈瓊仙君還等着我們……”
話音幾乎是剛落,祁搖枝的身體便一輕,被人抱在了懷中。
祁搖枝還是第一次變成獸形,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便感受到自己被人從頭頂一直順着摸到了尾巴。
指腹還在他的尾尖搓了搓,祁搖枝只覺得渾身都要燙起來,掙紮着想從謝秋光懷中跳出去,卻被人抱得更緊。
謝秋光一邊說話,一邊還在他的腰身揉了一把,低聲道:“哥哥稍安勿躁,沈瓊仙君還等着我們營救呢。”
那股熱意直沖到臉上,謝秋光原來在這裏等着他呢。
不過是一句沈瓊仙君還在等着,謝秋光居然記仇到現在。
祁搖枝雖然知道救人更重要,但還是忍不住心中有氣,身體又被人制住,無奈只能鉚足了勁,歪着腦袋撞了一下謝秋光。
自己眼冒金星,腦袋暈暈,還強撐着惡狠狠地催促道:“快走。”
謝秋光被那白茸茸的腦袋撞了一下胸口,只覺得心中軟得不成樣子,卻還是十分配合地裝痛,悶哼了一聲,低低道了聲:“好。”
祁搖枝擡頭看,謝秋光的腦袋上已經冒出了一對耳朵,身後也同樣是只狼尾巴。
只不過謝秋光是純黑的,而謝秋光給他變的渾身都是雪白的,祁搖枝不滿道:“這般明顯,到時候如何不被發現。”
謝秋光不動聲色地摸了摸那雪白的絨毛,道:“若是被發現了,那就算他們倒黴了。”
匡安平在那句“算他們倒黴”這種莫名聽出了一陣涼意,情不自禁地往後縮了縮。
祁搖枝自然也看見了一旁等待的匡安平。
他忍着對謝秋光的怒氣,小聲提醒道:“匡大哥還是人形。”
謝秋光的步伐微頓一下,不太滿意祁搖枝喊人那般親密,卻也沒說其他的話。
下一秒,匡安平就變成了一只灰黑雜色的狼。
或許真是那變身的法術有些效果,一路走來,其實還零零散散碰見過幾只人面狼,竟然沒有一人攔他們。
最後是在祁搖枝最開始見到狼十九的那個溶洞裏,找到了狼十九和沈瓊仙君。
周圍還圍了一大群狼。
有人形的,也有半人半獸形的。祁搖枝被謝秋光抱在懷中,搶占了一個絕佳的看熱鬧的位置,就算被謝秋光又握住了尾巴揉搓,他也忍了。
但聽這聲音,沈瓊仙君也不像太受欺負的樣子。
沈瓊仙君依舊是一身淺粉衣裙,被一衆灰黑白色的狼人圍着,更加襯得人比花嬌。
而狼十九就站在沈瓊仙君的對面。
比起沈瓊仙君,倒是狼十九要顯得更緊張一些。狼十九的臉上含着怒意與不屑,卻仍是眼睛也不轉地盯着那粉色衣裙的人。
這般情形,祁搖枝還以為要像上次一樣,問些什麽“你是否願意以你卑賤的身軀為尊貴的十九王子孕育血脈”。
沒想到,那只大灰狼口中問出來的卻是:“卑劣的公狐貍,以後你就是尊貴的狼十九殿下的伴侶。”
此話一出,其餘的狼都熄了聲,但還是有幾只看不出性別的狼悲呼了一聲。
聲音在這溶洞之中還顯得有些悠長。
應當是十分痛心狼十九的對象不是他們。
連狼十九的臉上也是飽含期待的。
狼十九雖然緊繃着一張臉,可是還是忍不住看向沈瓊仙君。
沈瓊仙君臉上雖然帶着笑,但是不出一言以複。
狼十九欲言又止,終于還是道:“沈瓊,從前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追究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這話說得都有幾分卑微的意思了,恍若一滴水進了油鍋裏,周遭一下子滋啦熱鬧起來。
“十九王子為何在一只卑賤的狐貍面前如此卑微。”
“那狐貍不就是好看點嗎,還不能生呢。”
“就是就是,還不如上次那只魅魔呢。”
祁搖枝默默偏過頭,往謝秋光的懷裏拱了拱,不太忍心聽,他還是不太喜歡這樣的場景。
雖然沈瓊仙君的屁股暫時安全,但是這般情形還是有些尴尬的。
不管喜歡與不喜歡,如此大庭廣衆的剖白心意,沈瓊仙君不管是拒絕還是答應,好像都要變成衆狼的談資。
但是他們現在确實也做不了什麽。
沈瓊原本正在把玩頭上的發釵,動作頓了一下,笑盈盈道:“當伴侶倒是可以……只是我從來不當下面那個,十九王子若是願意屈居人下,我倒也不是不能委屈一下自己。”
沈瓊仙君當真是十分剽悍,祁搖枝震驚之餘又将腦袋重新探了出來。
雖然是狼臉,雖然沒說話,祁搖枝低頭也能看出匡安平滿臉的不敢置信。
不知道是匡安平在震驚,沈瓊仙君如此自然淡定地讨論上下問題,還是震驚沈瓊仙君居然是上面的那一個。
謝秋光只是垂着眼眸看着懷中那小小一團,白茸茸軟綿綿的。
他其實向來對幼小的獸類沒什麽好感,但是一想到懷中抱的是祁搖枝,他就忍不住将那小獸摸了又摸。
指腹劃過它的脊骨、耳朵、尾巴,感受那小小一團溫熱的軀體在他懷中忍耐得輕顫。
謝秋光纖長的眼睫垂下,眼瞳微暗,透不進一絲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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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