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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哎，你說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秦焰用胳膊肘捅了捅沈佑祈，小聲道，“不然怎麽把你看得跟眼珠子似得？”

“你想多了，他這人有點完美主義，做什麽都要做到最好。”沈佑祈勾了勾脖子上的戒指，笑道，“協議結婚也是。”

“這樣嗎？”秦焰将信将疑，但除了這個可能，他想不出來其他的。

“那什麽，等下回去你別忘了多給我說說好話。”秦焰對他拱了拱手。

“現在知道害怕，早幹嘛去了？”沈佑祈打趣。

“唉，我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秦焰垮着一張俊臉，看着別提多可憐，“我本來還以為你們協議結婚就是個幌子，私底下各玩各來着，沒想到他竟然這麽較真。”

想到顧君澤那懾人的眼神，秦焰還心有餘悸。

這邊沈佑祈跟秦焰嘀嘀咕咕，另一邊，蕭肅看着直勾勾盯着他們的顧君澤，嘆了口氣，主動跟顧君澤搭話，“顧總，秦焰他性子跳脫，經常抽風，今天鬧得這出也是開玩笑，希望您不要介意。”

“嗯。”顧君澤可有可無應了一聲。

“還有佑祈，他打小被捧着長大，性子難免驕縱，要是有哪裏做得不好的，還請顧總多多包涵。”蕭肅跟沈佑祈和秦焰一起長大，又年長幾歲，就扛起了兄長這個重擔，平時沒少給這兩個“熊孩子”收拾爛攤子，這些話都說順口了。

但他話音剛落，就見顧君澤目光沉沉看着自己，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蕭肅還是明顯察覺到對方不高興。

就在蕭肅以為自己說錯話時，顧君澤開口了，“應該是我感謝蕭總才對，這些年一直照顧小祈。”

蕭肅怔愣片刻，還想細問，沈佑祈跟秦焰聊完，笑眯眯走了過來，“你們聊什麽呢？”

“沒什麽。”顧君澤搖了搖頭，将水果拼盤往他那裏推了推。

沈佑祈也沒客氣，拿着直接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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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會結束時，顧君澤差不多跟沈佑祈這群朋友混了個臉熟，還互相交換了聯系方式。

散場後他們各自回家，沈佑祈跟顧君澤站在會所門口等車，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緊接着是氣急敗壞的男聲，“沈佑祈，你給我站住！”

顧君澤眉頭微皺，以為又是沈佑祈的爛桃花。

沈佑祈輕咳一聲，解釋道，“我跟他只是死對頭，沒有別的關系。”

顧君澤沉默，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說話間，錢斐已經沖到他們面前，看到顧君澤後他稍微收斂了一些，只陰沉着臉不悅道，“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沈佑祈雙手抱胸，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看着他，眼中滿是傲然，“你讓我過去我就過去，我不要面子啊？”

錢斐氣得咬牙切齒，拳頭都捏起來了，但顧忌着旁邊的顧君澤，不敢随便動手，“行，那你解釋一下昨天到底怎麽回事，你用了什麽下作手段才逼顧君澤跟你結婚？”

“下作手段？”沈佑祈笑得玩味，“你怎麽知道我跟他不是兩情相悅，順理成章結婚？”

“怎麽可能！”錢斐不跟他廢話，轉向顧君澤，“你要是想找助力，我也可以幫你，為什麽你拒絕了我，卻答應跟他結婚？”

他承認剛開始追顧君澤有氣沈佑祈的沖動，但當他見到顧君澤時卻是真正喜歡上這個人來。

可不管他怎麽示好，顧君澤态度始終冷淡，拒絕得斬釘截鐵，不給他任何希望。

錢斐正心灰意冷，覺得顧君澤就是這性子。

結果扭頭卻跟沈佑祈結了婚，竟然連證都領了。

這不直接把他變成了笑話？

錢斐從小跟沈佑祈鬥到大，這次最丢人！

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沈佑祈難得看到錢斐這麽氣急敗壞，樂得不行。

他還嫌刺激得不夠，故意握住顧君澤的手靠在他身上，仰着頭親昵地跟他說話，“那差得可太多了，阿澤你說是不是？”

顧君澤扶住他的腰，防止他站不穩摔倒，“嗯。”

沈佑祈單方面秀恩愛也就罷了，顧君澤竟然還回應了。

關鍵是那眼神，深情款款的，完全不似作僞，錢斐氣得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顧君澤你瘋了，放眼帝都誰不知道沈佑祈跟趙溯辰好了四年，他跟你在一起完全是為了刺激趙溯辰，你就這麽甘心被他利用？”

顧君澤語氣平靜，“能被小祈利用，是我的榮幸。”

錢斐傻眼，不敢相信顧君澤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沈佑祈錯愕一瞬，很快又笑開了。

他踮起腳在顧君澤臉頰上落下一吻，故意用那種膩死人不償命的語氣說道，“阿澤你最好啦，愛你喲！”

顧君澤對上他狡黠靈動的眸子，眉眼越發柔和。

錢斐嘴唇顫抖，半響說不出話來，最後哭着跑遠了。

沈佑祈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直接笑出聲來。

正好司機開着車過來，沈佑祈立刻松開顧君澤的手，麻溜地上了車。

顧君澤指尖輕輕動了動，仿佛要抓住什麽，最後只攥了起來。

沈佑祈還沒心沒肺地對他招了招手，“你愣着幹嘛，快上車！”

顧君澤看了他幾秒，喉間溢出一聲短促清淡的嘆息。

沈佑祈捧着手機在三人小群裏跟秦焰還有蕭肅說剛剛發生的事情，聊完之後才想起顧君澤，笑着道謝，“對了，剛剛謝謝你幫我充場面。”

“應該的。”顧君澤垂下眼眸，表情又恢複成平時的淡漠。

“不過我真沒想到你竟然還會說情話。”沈佑祈眼睛亮晶晶的，“演技那麽好，我差點都信了。”

顧君澤嘴唇輕輕動了動，又不知道說什麽，最後只能沉默。

“哎，我聽錢斐說他之前找過你，你為什麽不答應他？”沈佑祈也有些好奇，食指輕輕戳了戳顧君澤的胳膊，“有錢家幫忙，你也能更快掌權不是？”

“沒興趣。”顧君澤回答得言簡意赅。

“那你怎麽對我感興趣？”沈佑祈瞬間來勁，迫不及待地問道。

顧君澤抿了抿唇，輕聲說道，“你比他好。”

“那是自然，算你有眼光！”沈佑祈立刻笑開了。

“嗯。”顧君澤嘴角也輕輕翹了翹。

“你今天感覺怎麽樣，不無聊吧？”沈佑祈放下手機，專心跟顧君澤聊天。

“挺好的。”顧君澤認真回答道。

“這周末我們打算去城郊的溫泉山莊玩，你要不要一起去？”沈佑祈抛出橄榄枝，“到時候可以一邊泡溫泉一邊賞雪景，還能喝喝小酒吃點東西，特別放松。”

“好。”顧君澤直接應了下來。

“那就這麽說定了！”沈佑祈眉眼彎彎，“我本來還擔心你跟他們聊不來，現在發現是我多慮了。”

“他們挺好的。”顧君澤摩挲了一下手機，說道。

沈佑祈白天忙了一天，下班後先是陪着顧君澤逛街，再跟秦焰他們鬧騰，又喝了點酒，跟顧君澤聊了幾句後困意上湧，眼皮逐漸沉重。

“困了就睡一會兒，到家後我喊你。”顧君澤體貼地說道。

“嗯。”沈佑祈點點頭，從抽屜裏拿了條毛毯裹上，靠着椅背閉上眼睛。

顧君澤将車內燈光調低，掏出手機點開文件繼續忙工作。

沈佑祈睡着睡着，身體不自覺往車門那裏挪。

車子到了轉彎口，眼看着就要撞上玻璃，一只手動作更快，小心翼翼護住他。

顧君澤遲疑片刻，讓他靠着自己。

睡夢中沈佑祈哼唧一聲，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又睡沉了。

沈佑祈清醒時總是特別驕傲，全身上下都散發出自信的光芒，像極了開屏的小孔雀，誰要是讓他不高興就瞪着眼睛追着人猛啄，一點虧都不肯吃。

這會兒陷在柔軟蓬松的毛毯裏面，精致的面容變得恬靜乖巧，特別能激發人的憐惜之情。

一縷頭發不經意滑到臉頰上，沈佑祈似乎有些不舒服，眉頭微皺。

顧君澤擡手幫他将頭發撩到耳後，指尖觸及到那細膩溫軟的肌膚，心神忍不住一蕩。

就在他克制不住想越過那條警戒線時，不知道哪輛殺千刀的車打了遠光燈，穿過車窗直直地照了進來。

刺眼的光喚醒了顧君澤的理智，見沈佑祈就要轉醒，用手覆住他的眼睛。

視線下移，落到那形狀優美的唇瓣上，顧君澤喉結輕輕滾動，眸色也逐漸幽深。

沈佑祈再醒過來時已經到了家門口。

他貓兒似得張開雙臂伸了個懶腰，然後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睡得特別滿足。

“走吧，我們回家。”沈佑祈笑着對顧君澤說道。

聽到“回家”兩個字，顧君澤心裏仿佛被人投了一枚小石子，漣漪一圈圈蕩了開來。

他看着沈佑祈，認真地應了一聲，“好。”

進屋後，沈父正坐在客廳裏看文件，沈佑祈三兩步蹦了過去，笑嘻嘻打了個招呼，“老沈，我們回來啦！”

沈父沒計較他的沒大沒小，笑着問道，“今天玩得開心嗎？”

“當然！”沈佑祈想到錢斐氣哭的模樣，笑容又燦爛了許多。

“君澤那些衣服商場都送過來了，我讓王嬸清洗熨燙好了放在衣櫥裏，随時都能穿。”沈父轉向顧君澤，笑容慈和。

“謝謝叔叔。”顧君澤微微颔首，态度特別恭敬。

“咱們都是一家人，不用這麽客氣。”沈父擺了擺手，想到那堆衣服裏特別浮誇、一看就知道不是顧君澤風格的衣服，他有些無奈，“小祈這孩子就愛胡鬧，你也別一味縱着他。”

沈佑祈瞅瞅沈父，再看看顧君澤，這話怎麽越聽越像電視劇裏有着纨绔兒子的婆婆對乖巧兒媳婦說的臺詞？

不過一來顧君澤只是看着唬人，實際上特別聽話，二來兩人只是協議結婚，三個月後就分道揚镳，沈佑祈便沒有多嘴。

這會兒時間不早了，快九點，三人說了一會兒話便各自回屋洗漱休息。

從浴室出來，沈佑祈覺得有些無聊。

他路上睡了一覺，這會兒并不是很困。

餘光不經意瞄見牆角鳥窩形狀的藤蔓小夜燈，沈佑祈心驀地抽疼起來。

這是十九歲生日的時候，趙溯辰親手做的生日禮物。

收到後他特別喜歡，一直放在卧室裏，後來燈泡壞了，為了修好，他很是費了一番功夫。

沈佑祈怔怔地看着那個小夜燈，往事逐漸浮現在眼前。

不知道過去多久，他緩緩地嘆了一口氣，去雜物間找了個大紙箱，從胸針袖扣到衣服圍巾，所有跟趙溯辰相關的東西全都放了進去。

封好後他将紙箱塞到角落裏，打算明天讓管家給趙溯辰送過去。

以後兩人便再也沒有關系了。

沈佑祈有些悵然，如果說剛開始他氣柏悅光更多，今晚趙溯辰的舉動卻給了他一記當頭棒喝，徹底讓他清醒過來。

要是趙溯辰足夠堅定果決，柏悅光再怎麽作妖又有什麽用？

更何況就算沒有柏悅光，也會有紅月光黑月光綠月光，他防不住的。

沈佑祈坐在椅子上，表情頹然。

就算是養條狗，四年也會有感情，更何況是喜歡了四年，曾經以為會攜手共度餘生的大活人？

“咚咚咚。”敲門聲突然響起，打斷了沈佑祈紛雜的思緒。

他拍了拍臉，努力讓自己振作起來，然後過去開門。

顧君澤遞過來一個白色陶瓷杯，“你今晚喝了酒，這是熱牛奶，喝完會舒服點。”

“謝謝。”沈佑祈接過杯子，溫暖的感覺從手心蔓延開來，心裏也變得暖暖的。

“嗯。”顧君澤點點頭，離開時突然想到什麽，腳步頓住，輕聲道，“晚安。”

沈佑祈正打算關門，聽到這話，回了他一句“晚安”。

顧君澤嘴角輕輕翹了翹，心情很好地離開了。

沈佑祈輕輕抿了一口熱牛奶，香甜溫熱的感覺從口腔裏蔓延開來，他舒服地喟嘆一聲，臉上也帶了幾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