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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扔完垃圾，陸曼曼的神色卻依舊凝重。她此刻依舊滿腦子都是茹初剛剛的那番表白，整個人都恍恍惚惚，一臉神游天外的表情。

直到郭靜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終于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怎麽了？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

陸曼曼下意識地皺了皺眉：“茹初他……”

她到現在依然覺得剛剛那一幕有些不可思議。

看到她此刻的表情，郭靜苦笑着搖了搖頭：“他喜歡你這麽多年，到今天才表白也是不容易。”

陸曼曼聞言立刻一臉驚愕地望向了她的眼睛：“你說什麽？”

郭靜微微一笑，表情感慨萬千：“從你大一入學到現在，一晃都已經十多年了，沒想到他對你的感情竟然依然如初。”

聽到她的話，陸曼曼簡直震驚得無以複加。

郭靜往沙發上一坐，望向陸曼曼的眼神越發玩味：“茹初喜歡你的事，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有時候真的是藏不住的。茹初多好啊！成熟，穩重，睿智，自律！可惜好男人總是早早就名草有主，不然如果你能跟他在一起，哪來那麽多破事！”

“他喜歡我，我怎麽不知道？”在陸曼曼的印象中，大學時代她跟茹初的接觸真的不多。除了社團活動，其實很少有交集。就算見面也很少能說上幾句話，就是最普通不過的點頭之交。要說跟他之間的接觸，還真不如果果入學之後的接觸多。

她實在想不明白，茹初怎麽可能喜歡她。

郭靜嘿嘿一笑：“要是連你都知道了，那還了得。我還曾想過要不要告訴你，還是他自己阻止的我。那時候你還沒跟羅望在一起。他說他不能對不起他女朋友，他女朋友從高一就開始倒追他，為了他從一個靠贊助費進學校的學渣逆襲成學霸，只為能跟上他的腳步，他不能對不起她。”

她說到這裏幽幽嘆了口氣：“現實版的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我當時就覺得，你們兩個沒能在一起，實在是太可惜了。沒想到你們的姻緣線竟然還沒斷啊！兜兜轉轉，竟然又繞到了一起。緣份真是種神奇的東西！”

陸曼曼依舊表情糾結。

郭靜啞然失笑：“怎麽了？你該不會以為他是觊觎有夫之婦的渣男吧？他但凡渣一點，你現在也不會是這個樣子。”

陸曼曼苦笑。

郭靜笑着一把摟住了她，表情玩味：“我知道你也喜歡他，當初你看他的眼神都是閃着小星星的。不過，既然他有女朋友，你又沒察覺到自己的感情，我也不便提醒你。”

陸曼曼聞言，頓時炸了：“我喜歡他？開什麽玩笑！”

郭靜挑眉：“你那時候社團一有活動就老盯着他看。”

陸曼曼皺眉瞪她：“遇到好看的男生多看兩眼不是人之常情嗎？別告訴我你沒看。”

郭靜嘿嘿一笑：“我承認我看了，但我的眼神可沒你那麽癡迷。”

陸曼曼耳根一紅，繼續跳腳：“癡迷？我那只是對厲害的學長的崇拜之情！”

被郭靜這麽一提，她頓時想起了第一次見到茹初時的情景。

具體的日期記不清了，只記得那天天氣特別熱，社團招新的攤位在道路兩旁排起了長龍。她摟着郭靜的胳膊漫無目的地掃過一個又一個社團名稱，視線忽然被人群中眩目的一抹白吸引。

那是個穿着白襯衫牛仔褲的高個子男生，戴着眼鏡，斯斯文文，眼鏡後頭的那雙眼睛既黑且亮，黑眼珠比常人大一些，仿佛天生自帶美瞳，站在那裏，有種清風朗月般的孤高感，讓人一眼就能将他跟周圍熙攘的人群區別開來。

看到他，當時她腦海中鬼使神差地跳出了玉樹臨風這個詞，覺得再沒有比這個詞更适合形容他的樣子。

然而，還沒等陸曼曼來得及搞清楚這種眼前一亮的感覺到底意味着什麽，一個梳着長長馬尾的女生忽然跳出來一把摟住了男生的胳膊。然後，她眼睜睜看着原本面無表情的男生臉上的笑容忽然如花般綻放。

當時她忍不住多看了那個幸運的姑娘幾眼。那是個圓圓領大眼睛的姑娘，算不上絕頂漂亮，卻十二萬分的讨喜，笑起來的時候一雙眼睛眯成兩彎月牙兒，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及她此刻的笑容燦爛。那樣的姑娘，她覺得，如果她是男人，她也一定會喜歡。

這就是她印象中當年初遇的全部。

清風朗月般的男生，靈動可愛的女生，那狠狠一口幾乎能把人噎死的狗糧。

那猝不及防的一大口狗糧直到今天依然讓她記憶猶新，然而現在，卻有人告訴她，茹初真正喜歡的人其實是她。

她沒覺得榮幸，反而有種少女時代對美好愛情的憧憬全部破滅了的感覺。

她承認第一眼看到茹初她的确是心動的，那種眼前一亮的感覺，她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外型符合她審美也就算了，加入社團後才發現，就連行事風格都是她的菜，簡直就是她心目中的理想型。然而，她敢以人格擔保，知道他有女朋友後，她絕對沒有對他動過哪怕一絲一毫的心思。

“你這麽緊張幹什麽？心虛了嗎？”郭靜打量着陸曼曼臉上的表情，一臉的哭笑不得，“其實你完全沒必要覺得羞恥，喜歡一個人是種再自然不過的感情，不會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一個人如果能控制得住自己喜歡誰，不喜歡誰，這世上就不會有那麽多人倫慘劇了。”

看看陸曼曼一臉的若有所思，郭靜又加了把火：“我這不是慫恿你出軌，反正你也決定離婚了。離婚之後，你真的可以考慮一下茹初。我覺得無論是性格，還是行為處事的方式，他都比羅望更适合你。”

“哦……”陸曼曼依舊恍恍惚惚。

得知她從家裏搬出來跟郭靜一起住之後，孫如英氣壞了，幾次打電話逼她回去。

可惜，這次陸曼曼已經打定了主意，對此充耳不聞，依舊每天賴在郭靜這邊，悠哉悠哉。身體恢複之後，她甚至又回到了原來的班上。

大概是覺得尴尬，朱梓晨小朋友已經轉學。陸曼曼松了口氣，以為事情就這麽結束了，反正案子交給茹初打理，她一點都不擔心。沒想到，朱梓晨家長那邊卻不打算按正常法律程序走。

某天，陸曼曼的父親陸建軍忽然找到了郭靜這邊，手裏還拿了一份諒解書。

陸曼曼接過那份諒解書看了一眼，頓時眉頭緊鎖。她的親生父親，竟然上門讓她諒解害死了她肚子裏孩子的女人！

“爸，你在開玩笑吧？”陸曼曼簡直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盯着陸建軍一臉的難以置信。

陸建軍低下了頭，伸手想摸煙，環顧四周，猛然意識到這裏不是家裏，又悻悻收回了手。他心虛地擡頭掃了一眼女兒，半晌，才一臉苦澀地道：“爸也是沒辦法啊！對方認識我們公司的客戶，客戶忽然以質量問題要挾退貨。你也知道現在經濟不景氣，像我們這樣的小廠子，資金鏈一斷那可就沒活路了……”

“所以，在女兒的公道面前，你們選擇了公司？”陸曼曼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想忍下眼淚，然而，只要一想到那個無緣的孩子，眼淚依然如斷線的珠子般一顆接着一顆滾了下來。

看到女兒落淚，陸建軍難堪地別開了臉。他長嘆了一口氣，忽然惱羞成怒道：“孩子流都已經流掉了，讓人家坐牢對你又有什麽好處？難道你要拖着我們一家人下水你才滿意嗎？人家願意給的補償條件也算合理，你見好就收吧！”

五十萬，換孩子的一條命？原來算合理嗎？那個自己整整盼了七年的孩子……

陸曼曼淚如雨下，渾身都在顫抖。明明今天天氣并不算冷，她卻覺得絲絲縷縷的寒氣仿佛浸透了身體的每一個毛孔，冷得如堕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