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看到此刻陸曼曼那理直氣壯的表情，羅望終于露出了一臉痛心疾首的表情，閉了閉眼睛，一臉沉痛道：“陸曼曼，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陸曼曼聞言卻只是冷笑：“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你難道不知道嗎？”

羅望定定望着她看了半晌，忽然長嘆了一口氣，拿出手機，給陸曼曼展示了一張照片：“我一直以為那肯定是誤會，卻原來，是真的嗎？”

陸曼曼定睛看去，才發現那竟然是她跟茹初在夜店卡座接吻的照片。雖然光線昏暗，照片清晰度很差，但依然能夠通過身形分辨出那是她和茹初。

果然……

陸曼曼現在甚至忍不住有些懷疑，郭靜在帶她去夜店之前，是不是已經算計好了一切。男女主角，目擊證人，通風報信者，還有羅望現在的反應。

“你昨晚夜不歸宿，說，你是不是跟他……”羅望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咬牙切齒，“睡了？”

“你在生氣？原來，你也會為此而生氣嗎？”陸曼曼眼神涼涼，語氣越發嘲諷，“你知道昨晚我為什麽會去那種地方？因為我在你的衣服上發現了林姍姍的頭發，我需要找個方式發洩一下心中的怒火。不然，我真懷疑，我會不會被那熊熊燃燒的怒火燒成灰燼。”

見羅望一臉震驚，陸曼曼臉上的表情卻反而平靜了下來。

她深深地望了眼前這個熟悉到她閉上眼睛都能描摹出眉眼的男人一眼，淡淡道：“昨晚，吻過茹初之後，我忽然心平氣和了。你不覺得現在這樣很公平嗎？你有你的林姍姍，我有我的茹初。我們誰也別指責誰，誰也別怨怪誰！我覺得這樣挺好的。”

羅望難以置信地望着陸曼曼看了半晌，确定她表情平靜，有很大概率真的是這麽想後，終于慌了，忽然低聲下氣起來：“曼曼，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只是一時糊塗……”

他此刻的反應讓陸曼曼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怎麽回事？都這種時候了，為什麽還要擺出一副原配才是真愛，小三只是一時糊塗的架勢，有意思嗎？如果不是早知道林姍姍也不是什麽安分的主，她說不定還會為林姍姍這個小三感覺不值。

他憑什麽以為，他可以在外面一時糊塗，做妻子的就一定會一直留在原地等他，只要他想回家就可以随時回來？

沉默了片刻了，陸曼曼忽然笑道：“你只是一時糊塗，但很可惜，我不是。多謝你提醒，我才能知道茹初喜歡我，現在，我發現我也喜歡他。”

羅望驚詫地瞪大了眼睛，目光直直地盯着陸曼曼看了半晌，才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曼曼，求你別開玩笑了！”

可惜，陸曼曼此刻的眼神卻前所未有的認真：“不是玩笑，是真的。其實當初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歡他，可惜他有女朋友。我會跟你在一起，大概因為你的眼睛長得跟他很像吧。”

這話實在太渣了，等于一口否定了他們多年的感情。然而，話說出口，陸曼曼卻并不後悔。反正，最先破壞這段感情的人也不是她。

“陸曼曼，你……”羅望此刻的臉色青白交加，簡直難看到了極點，如果不是早知道他沒有心髒病，陸曼曼真擔心他會不會突然捂住心髒倒下去。

對于自我感覺良好，一直以為妻子愛他愛得要生要死的男人來說，驟然得知妻子這麽多年一直只是把他當替身，那感覺想必非常酸爽。

一開始，看到他露出這樣的表情，陸曼曼的确有幾分報複後的快感，然而，快感過後，更多的卻是心疼。她說謊了，朝夕相處了這麽多年，怎麽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如果對他沒有感情，當初得知他出軌後，她也不會那樣難受。

她也曾經滿心滿眼都只有他一個人，為他哭為他笑，被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牽動每一根神經。可惜，在發生了那麽多事情之後，那些甜蜜的過去，現在想來，已經恍如隔世了。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事已至此，她也不打算再改口，只能避開他的目光，淡淡道：“我其實還要感謝林姍姍，如果沒有她，我或許永遠都不可能察覺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是誰。我們還是離婚吧，你去找你的林姍姍，我去找我的茹初。這樣大家都開心了。”

陸曼曼轉身想走，卻被羅望一把抱住了。

“曼曼，你要我說多少遍，我喜歡的人是你！”他抱得極緊，仿佛恨不得直接把人揉進身體裏面。

感受着他身體微微的顫抖，陸曼曼絲毫不懷疑他此刻口中的話的真實性。可惜，她卻非但沒有感覺到絲毫感動，反而只覺得諷刺。這樣的真愛，是不是太廉價了些？

想到這裏，她搖了搖頭，緩慢而堅定地掙脫了他的懷抱：“不重要了。你還是認真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吧。像我們這樣的婚姻，繼續維持下去，真的沒有意義。”

她說完，看也不看羅望的表情，就大步往前走。可惜，還沒走出幾步就把羅望抓住了手腕。

“曼曼，如果沒有林姍姍，你會不會離開我？”

陸曼曼回頭，才發現羅望此刻的目光竟前所未有的真摯。她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決定說實話：“不會。”

羅望目光微閃，眼神中帶了點希冀：“就算發現你真正喜歡的人是茹初也一樣嗎？”

陸曼曼長嘆了一口氣，苦笑：“是，原本，你是我打算共度一生的人。是你自己親手毀了這一切。這麽多年的感情，我們還是好聚好散吧。等媽好了，我們就去把婚離了吧！”

聽到這番話，羅望一直死死抓着她手腕的手終于緩緩松開了，臉上的表情只剩懊惱與頹喪，那一瞬間的模樣像極了一個沒有感情的傀儡娃娃。

茹初說的沒錯，出軌的确是逼迫羅望離婚最好的方式。自從那天當場撞見陸曼曼親吻茹初的畫面後，羅望就再也沒像之前那樣再做出任何試圖挽回陸曼曼的舉動。變得沉默又沮喪，偶爾，甚至還會一臉幽怨地望着陸曼曼，仿佛她才是那個真正的負心漢。

陸曼曼選擇了對此視而不見。自從在洗衣服的時候發現了那根頭發之後，她徹底斷了再跟羅望複合的念頭，不做飯，不洗衣，只把家當成旅館，每天早出晚歸，甚至大大方方地跟茹初父女一起出去吃飯，俨然一家三口的模樣。

看到她這态度，羅望整個人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憔悴了下去，那模樣像極了失戀的模樣。如果一切不是他起的頭，陸曼曼說不定真的會因此而內疚。

可惜，只要一想到林姍姍，她就只想給他兩個字——活該！

除了上班時間，唯一能夠讓他打起精神來的機會就只有去醫院看孫如英了。為了不刺激到孫如英，陸曼曼并不吝啬于臨時跟他表演夫妻和睦。可惜，就連這樣的機會也不多了，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孫如英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完全可以出院了。

出院當天，羅望做足了好女婿的架勢，主動過去幫忙。想想孫如英一向對他比對自己這個女兒好，既然他要表孝心，陸曼曼自然也不可能阻攔。

他們兩個演技都還算不錯。無論孫如英還是陸建軍陸超宇他們都沒有看出絲毫異樣。反而是陸超宇夫婦，大概平時磨合的機會太少，破綻百出，是個人都能看出他們兩個感情有問題。

好在他們兩個自從結婚以來，感情從來就沒好過，孫如英雖然看出了不對，卻也沒太往心裏去。被寶寶貝貝兩個孩子一鬧，很快就把那一絲擔憂忘到了九霄雲外。

病房是兩人間，隔壁床的病人看到孫如英兒子兒媳女兒女婿全家出動過來接人，還有一對可愛的龍鳳胎小孫孫，羨慕不已，連連感嘆孫如英好福氣，把孫如英哄得呵呵直笑，仿佛一個吃到了糖果的孩子。

聽到對方稱贊的時候，陸曼曼不由自主望了眼張淩，卻發現張淩也剛好向她投來視線，兩人四目相對，不約而同地露出了苦笑。只有她們這樣的當事人才知道，眼前這外人眼裏所謂的幸福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猶如沙堆的城堡，外表華麗，卻一觸即潰。

外人看不出不妥，羅望倒是細心地察覺到了異樣，回去的車上，他忽然對陸曼曼道：“我跟你弟弟談了談，你弟弟他們也準備離婚？你們真的不怕刺激到你媽？”

陸曼曼并不意外他能夠察覺，對此只是淡淡一笑：“這個問題不需要你擔心。”

她的語氣依舊冰冷，表演結束，又回到了平時相敬如冰的狀态。

羅望定定地望着她看了半晌，終于崩潰：“曼曼……我真的知道錯了……”

陸曼曼甚至在他眼中看到了閃爍的淚光，可惜，她卻并不打算妥協。

“我給過你機會。”她苦笑着搖了搖頭，“不！是媽給過你機會！她連躺在病床上的時候，都只想着我們兩個能夠好好的，是你自己沒有好好珍惜。”

“對不起……”羅望深吸了一口氣，眼淚終于無聲地滑落了臉頰。

可惜，陸曼曼心硬如鐵：“如果你真心覺得對不起，那就找個時間，跟我去把婚離了吧。”

雖然羅望表示了擔憂，但陸曼曼卻并不擔心，她知道無論是張淩還是陸超宇都不是沒有分寸的人，就算真的最後打定了主意要離婚，也一定會想辦法找個穩妥的方式，循序漸進，慢慢讓兩個老人接受。

可惜，意外總是來得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