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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梁睿長了一張典型的渣男臉，但當他軟下聲音和人說話時，眼神溫柔又倦懶，輕易就讓人淪陷。

沈莞腦海中不斷重複着梁睿剛才說過的話，心跳快得有些不正常，‘咚咚咚’地好似下一秒就要闖出來。

被梁睿握住的手心也開始發燙，連帶着臉頰溫度開始上升。

從小到大，沈莞收到的告白很多。從最簡單的“沈莞，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再到“我喜歡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等，她收到過不同的示好。

可都沒有梁睿的情話動聽。

她舔了一下嘴唇才穩住心神，沒在梁睿面前表現出一絲慌亂。

“知道了。”

音調無波無瀾，好似沒有受到一丁點影響。

梁睿被沈莞的态度打擊到，雙肩下聳，帶着無奈：“莞莞，我這是在告白，你就不能熱情一點兒嗎？”

說話時，他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沈莞的手心。

沈莞快速眨了兩下眼睛，眼中難得流露出一絲無措。

以往面對其他人的告白，她都是直接冷漠拒絕。拒絕的經驗豐富，可要怎麽接受是她沒碰到過的難題。

好在梁睿也沒有故意為難她，主動聊起其他話題。

沈莞家世優越，在家時極少做家務，一雙手纖細又白皙。指甲圓潤而飽滿，卻沒有做複雜的美甲款式，只上了一層護甲油。

梁睿細細把玩着沈莞的手指，詢問：“決賽作品做好了嗎？”

沈莞搖頭：“沒有。”

決賽時間就定在了後天，梁睿一聽沈莞還沒完成作品，頓時表現得比沈莞還着急。

“我這邊沒什麽大礙，你不用一直守着我。”

剛經歷完這樣的事兒，沈莞沒法做到和之前一樣，什麽都不想，把自己鎖在設計室裏完成她的作品。

她抿了一下嘴唇，告訴梁睿心裏的想法：“我打算放棄決賽。”

這是她昨晚就作出的決定。

梁睿聽後問的第一句話是：“你不覺得可惜嗎？”

可惜嗎？沈莞垂眸思索了一會兒才得到答案。

“不會，我參加比賽是因為......”沈莞說到這兒看了一眼梁睿并沒有往下說，停頓兩秒後，又轉了個話題，“有沒有拿第一名并不重要。”

這話不是用來哄梁睿的借口。當時她參加比賽只是想着能夠進入M.e,現在目的已經達到，名次對于她來說并不重要。更何況，這次采風了解到的民族服飾比第一名更有意義。

梁睿沒搬出那些大道理，說什麽“比賽到這兒不容易，要堅持下去”之類的話，而是尊重了她的決定，并開始和沈莞讨論起這次采風時了解的民族服飾。

最開始他陪沈莞收集資料只是為了在沈莞面前賺表現，但随着漸漸地了解，逐漸也被民族服飾所吸引。

他和沈莞讨論着自己的想法：“下個月的新衣，我打算做有關于民族服飾系列的服裝。等你進入M.e後，我會交給你負責。”

沈莞沒有以什麽“夫妻之間應當避嫌”這種借口拒絕，而是應了下來。

“我會盡我所能。”

梁睿又和沈莞讨論了幾個問題，比如怎麽讓小衆化的東西被大衆接受，再比如怎麽把傳統的花紋設計到适合的面料上等。

從梁睿受傷那晚開始，沈莞睡眠狀态就不好，半夜總是沒睡到一個小時就被驚醒。兩天沒睡好，導致她精神狀态不佳，在和梁睿談話時，也忍不住打了兩個哈欠。

沈莞神情怏怏，眼皮也逐漸變得沉重起來。

梁睿觀察到沈莞的狀态，沒再繼續和她聊起工作上的問題，輕聲詢問：“沒睡好？”

沈莞遲鈍地應了一聲：“嗯。”

梁睿往裏面的位置移動，拍了拍身邊床榻空出的位置：“上來，再睡一會兒。”

沈莞沒動，而是下意識看了一眼門口又去看梁睿。

因為犯困的緣故，她眼裏帶着濃重的倦懶感，和平日裏精明又狡黠的眼神全然不同，反倒更招人喜歡。

梁睿放低了聲音，帶着哄人的意味：“我保證不會對你做什麽，只是單純地睡一覺。”

沈莞眉頭微挑。

梁睿也意識到他這話有多像一個渣男，很輕地“啧”了一聲。

沈莞被梁睿的模樣逗笑，很輕地笑了一聲後，還是躺上了病床。

VIP病房裏的床比鄉鎮裏的寬敞舒适不少，可兩個成年人睡在一起，難免擁擠，身體自然而然地貼在一起。

梁睿和沈莞側着身，目光在空中交彙，變得黏黏糊糊。

梁睿遵守着剛才許下的諾言，沒有趁着來之不易的機會故意欺負沈莞，而是伸手在她眼睛上點了一下。

“睡吧。”

在梁睿手指靠近的一瞬，沈莞下意識閉上了眼睛，眼睫輕輕顫動。

在察覺眼睛上的觸感消失後又睜開了眼睛。

方才她還覺得困意來襲，可和梁睿躺在一起後，反而清醒不少。她與梁睿對視兩秒後，主動往梁睿的懷裏靠近。

兩人鼻尖相碰，近到梁睿能數清沈莞的睫毛。淡淡的茉莉花香在梁睿鼻尖環繞，淡雅又誘人。

他本還想調笑一番，可腹部傳來的異樣感，嘴邊的話反倒說不出口。

時隔兩天，沈莞第一次觸碰梁睿的傷口。

哪怕隔着衣服和繃帶，她也不敢用力，只是很輕地把手搭在傷口處，動作間帶着小心翼翼。

“疼嗎？”

她聲音輕輕柔柔，像清風拂過海面。

梁睿張嘴想說“不疼”話到嘴邊，想起剛才沈莞給他喂水果時的模樣，又改了口。

“你親一下就不疼了。”

話語裏全是不正經。

沈莞默了兩秒後，微微擡頭，在梁睿鼻尖親了一下。

梁睿沒動，眼眸卻越發幽深，目光灼灼地盯着沈莞。

沈莞頂着炙熱的視線，還在繼續。側臉，在嘴唇留下她的印記。

親完後，她手指從梁睿的下颚線滑到喉結，問：“夠了嗎？”

梁睿喉結滾了滾，篤定地得出結論：“莞莞，你是故意的。”

深褐色的瞳孔越發幽深，帶着濃烈的欲.望和克制。

沈莞嘴角輕勾，沒有否認：“嗯。”

聲音上揚，帶着明顯的笑意。

近距離地貼近，讓梁睿更能觀察到沈莞的每一個小表情。

一雙桃花眼的眼尾弧度微微上揚，睫毛濃密又卷翹，就這樣直勾勾地看着他，撩人又自帶蠱惑。

他深呼吸一口氣又吐出，伸手擋住了沈莞的眼睛才竭力平複住翻湧的心情。

“別鬧了，睡覺。”

嗓音低沉又嘶啞。

眼睛忽然被遮住，陷入一片黑暗。沈莞不适應地眨動着眼睛。睫毛如同羽毛般掃動着梁睿的掌心，讓他心軟一片。

他貼在沈莞耳邊，壓低了聲音，說：“莞莞，你再故意逗我，我們可能不只是單純睡在一張床上這麽簡單。”

沈莞雖看不到面前的場景，但還是感受到了壓迫感和梁睿話裏的威脅，眼睛也沒敢再眨一下。

梁睿感受到沈莞安分下來後，不自覺也放緩了聲音：“閉眼，睡覺。”

沈莞難得乖順地聽話，閉上了眼睛。

過了兩秒，梁睿松開了擋在她眼前的手心。

沈莞在梁睿懷裏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全程都按照梁睿要求閉着眼，宛如被撸順毛的草莓，乖巧又柔軟。

被人依靠的感覺很不錯。梁睿被沈莞下意識的小動作撩得心癢癢，默不住聲地注視着懷中的沈莞，眼裏是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柔情。

沈莞睡意被消磨了一大半，本以為不會睡着。可她許久沒有這麽樣放松過，在梁睿懷中，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烏木味兒，竟然真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沈莞睡得很沉，等她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一點。

梁睿正在用手機回複助理的工作彙報，察覺到懷裏沈莞的動靜，柔聲詢問：“睡醒了？”

“嗯。”沈莞意識還沒回籠，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後，靠在梁睿懷裏沒動。

梁睿伸手幫沈莞整理了一下耳邊的碎發，問：“想吃什麽？”

沈莞沒清醒，下意識仰着頭反問：“醫院食堂還能點餐嗎？”

“不能，我點外賣。”梁睿被沈莞迷迷糊糊的模樣逗笑。

這個時間，早已經過了午餐點。醫院不能和家裏比，過了時間就不會再單獨準備，只能點外賣。

“喝粥吧，醫生不是讓你吃清淡一點嗎？”

沈莞坐起了身，下床拿過手機看了一眼，發現自己居然睡了這麽久。

“好。”梁睿應下，轉頭去看外賣。

忽然之間，沈莞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眉頭輕蹙着對梁睿提醒：“梁睿，我海鮮過敏。”

語氣帶着幾分嚴肅。

梁睿聽到沈莞的話，有些不解地擡頭：“我知道啊。我們第一次吃日料的時候你不是已經告訴我了嗎？”

沈莞皺緊了眉頭，語氣有點冷：“既然知道，為什麽還會給點海鮮粥？”

梁睿動作一頓，一臉詫異地看向沈莞：“我什麽時候給你點過海鮮粥？”

過敏不是小事，如果嚴重甚至可能威脅生命。他既然知道沈莞對海鮮過敏，怎麽可能故意做這種事。

沈莞下意識認為梁睿這模樣是根本沒把那些事放在心上，眼神更冷了。可忽然間，腦海裏想起了梁睿剛才說過的話。

“莞莞，我沒有喜歡過其他人的經驗，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所以如果我有哪裏惹你不高興，你可以直接告訴我，好嗎？”

她語調無波無瀾地提醒：“我第一次在你房間留宿的時候。第二天你一聲不吭離開就算了，還讓顧以繁給我帶了海鮮粥。”

梁睿被沈莞一番指控砸蒙了。

因為沈莞說的和他實際做的完全是兩個極端。

他終于明白為什麽出差回來後，沈莞對他的态度變化會如此冷淡。

沈莞沉默地注視着梁睿，等着他的解釋。

梁睿放下手機，神色認真的從頭開始解釋：“莞莞，我走的時候怕把你吵醒，特意給你留了便利貼。還有，我當時點的是瘦肉粥，根本.......”

解釋到一半，他忽然停住了話語，明白那碗海鮮粥是怎麽回事。

顧以繁不知道沈莞海鮮過敏，指定是他自作主張地換了瘦肉粥。

“莞莞，海鮮粥的事是誤會。是顧以繁換的。”梁睿怕沈莞不相信，直接當着她的面給顧以繁打去電話。

這個時間點，顧以繁還在睡覺，直到電話快要被自動挂斷時才終于被接起。

他嗓音嘶啞，明顯還不太清醒：“喂？怎麽了？”

梁睿想起那段時間，沈莞對他冷漠的态度還有空蕩蕩的禦檀苑，怒罵道：“顧以繁，你是不是有病？！”

顧以繁冷不丁被梁睿罵了一通，睡意全部消失。

他坐起身子，一臉懵，“你好端端地罵我做什麽？”

梁睿沒有廢話，直接問他是不是自作主張把他點好的瘦肉粥改成了海鮮粥。

顧以繁這時還沒意識到啊事情的嚴重性，坦蕩的承認：“對呀。”

末了，還不忘反過來指責梁睿，“不是我說，你追人就追人，扣扣搜搜的，點碗海鮮粥能讓你破産還是咋的？怪不得追不到老婆。”

梁睿不想和傻子廢話，廢腦，得到想要的答案後，直接挂了電話。

面對沈莞時，他是兩種不同的态度，刻意放低了嗓音，帶着哄人的意味。

“莞莞，你聽到了，真不是我點的海鮮粥。”

沈莞從這通電話明白事情的真相，神情稍緩：“嗯，我知道了。”

“可婚前協議是你議定的吧？‘誰先動誰就輸了’也是你先說的吧？”

讓沈莞失望的不僅僅是因為那一碗海鮮粥，而是所有累積在一起的小事堆積在一起，終于爆發。

自作孽不可活。放在半年前梁睿也不會想到他會被沈莞拿捏得死死的，更不會做出那些蠢事兒。

他牽住沈莞的手，輕聲低哄：“寶貝，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