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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窗外，不知什麽時候開始下起了雨，呼嘯的風聲和淅瀝的雨聲拍打在窗邊，遮蓋着屋內的呼吸聲。

一道閃電落下，将昏暗的房間照亮，能模糊看清緊貼着的兩人。

随着轟隆的雷鳴聲落下，沈莞下意識戰栗，抓緊了梁睿，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梁睿。”

聲音很輕，跟撒嬌似的。

梁睿掐着沈莞的腰，厮磨着她的耳垂：“寶貝，能不能換個稱呼？”

嗓音低沉而沙啞。

沈莞難得也有不聰明的時候，望向梁睿的目光中有一絲迷茫和不解：“你想聽我叫什麽？”

想到什麽，她有模有樣地照搬：“寶貝？”

梁睿微怔，沒想到沈莞會往這方面想。

他輕笑一聲，輕啄着沈莞的嘴唇，循循誘導：“雖然這個也行，但是我更想聽另外一個稱呼。你說呢？老婆。”

他刻意咬重了最後兩個字。

沈莞領會到梁睿的含義，嘴角輕勾，緩緩開口：“老公。”

她音色幹淨，偏偏在叫這兩個字時尾音上揚，拖長了音調，帶着挑逗的意味。那眼神，更像是鈎子一般，無聲地引誘着梁睿。

沉重的呼吸聲在這一刻變得越發清晰。

雨勢越來越大，兇猛又不留餘地，後花園裏嬌柔的黑巴克受不住，在雨勢的沖洗下，豔麗的花瓣散落一地的，反而有一種別樣的破碎美。

昨夜鬧得晚，沈莞醒來時還帶着疲憊感。

屋內一片漆黑，她沒睜開眼，迷迷糊糊伸手去摸床頭櫃的手機。

十點二十。

她正準備放下手機，意識到什麽，睜大了眼睛。

手機屏保是她的照片。

照片中，她姿态慵懶地坐在沙發上，大腿上還趴着正撒嬌打滾的草莓。溫煦的陽光從她身後透過，讓她處于半暗半明之間。

可......這并不是她的手機，她也沒有用自己照片當屏保的習慣。

正想着，有人從身後抱住了她的腰。

梁睿低頭在沈莞脖頸嗅了一下，嗓音帶着沒有睡醒的沙啞感：“醒這麽早？”

呼吸落到沈莞脖頸有點癢，讓她不舒服地動了一下。

她把手裏的手機遞給身後的梁睿：“照片怎麽回事？”

梁睿睜開眼，看了一眼手機，這才意識到沈莞說的是什麽。他很喜歡這張照片，很早之前就設置為屏保照。

“終于看到了？之前提出讓你檢查我手機就想着好好在你面前賺一波表現，沒想到你根本沒打開手機。還好你現在看到了。”

沈莞被梁睿不正經的回答逗笑。

她把手機重新放回床頭：“你沒說之前，本來我還有一點感動。現在拖你的福，已經沒有別的想法。”

梁睿默了兩秒，問：“兩分鐘之類可以撤回嗎？”

沈莞嘴唇微動，“不能”兩個字還沒能說出口就被堵住。

梁睿提前預判到沈莞的答案，俯身吻住了她。

沈莞伸腿要去踢梁睿，卻被梁睿按住肩膀，壓在身下。

梁睿仗着自身優勢，輕咬着沈莞的嘴唇，光明正大地耍無賴。

“現在可以撤回了嗎？”

沈莞對于梁睿這種幼稚的行為不可置否。

兩人又胡鬧了一會兒才終于起床。

接近中午，外面雨勢還沒有停歇，天空也是陰沉沉一片，像是被覆蓋一層灰色的幕布。

沈莞和梁睿在出院前就商量好，出院第二天要去陵園看望雙方父母，兩人也都心照不宣地換上正式服裝。

沈莞從盥洗室出來時，梁睿正在挑選領帶。

梁睿穿着一身黑西裝，莊嚴又嚴肅。她走上前，為梁睿挑了一條深藍色的領帶。

梁睿看着沈莞手上的領帶沒動：“領帶都幫我挑了，順便幫我系上。”

沈莞微怔，陷入了一段回憶。

在她父母沒有去世時，她父親每次出門時都是她母親幫忙系領帶。那時候她小，性格也比現在活潑，見父母恩愛，也吵着要幫沈父系。

不過當時她并不會，費勁心思地給沈父打上一個死結。

後來還是沈母耐心解開，一邊幫沈父重新系着領帶，一邊溫聲細語的對她說：“以後等我們莞莞長大了，也可以給喜歡的人系領帶。”

關于父母的記憶随着時間的消逝，她已經很少再去回憶。可剛才梁睿提出讓她幫忙系領帶時卻忽然想起。

她垂着眼眸，盯着手裏的領帶看了兩秒後又再次遞給梁睿：“我不太記得了。”

語調很輕。

梁睿注意到沈莞情緒變化，小聲詢問：“怎麽了？”

沈莞沒有隐瞞，将小時候那一段回憶告訴了梁睿。

情緒會通過文字和動作感染，哪怕沈莞盡力用平淡的話語去描述，但還是注意到梁睿眼裏的心疼。

她扯了一下嘴唇，故作平靜地把領帶遞給梁睿：“過去太久，我已經忘了步驟。你自己系吧。”

梁睿握住了沈莞的手：“沒關系，我教你。”

梁睿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沈莞沒再拒絕。

沈莞學的是最簡單的平結，哪怕時隔多年，腦海裏也有着模糊的記憶，再加上梁睿的提醒，還算順利。

只是到最後一步收緊的時候，沈莞卻動了壞心思，故意抓着領帶扯動。

梁睿猝不及防随着沈莞的力度彎下腰，差點與她撞上。

沈莞眼裏帶着些許笑意：“好了。”

話音落下，她微微擡頭，在梁睿嘴角親了一下。

梁睿眼眸幽深：“莞莞，你在逗我，我們今天可能沒法出門。”

嗓音低沉又嘶啞。

沈莞想起昨晚梁睿充沛的精力，絲毫沒有懷疑他話裏的真實性。權衡利弊後，識趣地松手，不動聲色往後退了一步，與他拉開距離。

因為下雨的緣故，空氣中混雜着一股潮濕的氣息。

梁睿注重禮儀，拜見沈莞父母，便沒有讓司機開車，主動擔起開車的任務。

陵園的路，沈莞去過無數次，但這還是第一次和梁睿同行。

她昨晚沒有休息好，上車後就靠着車窗睡着了。

去陵園的路上有一家花店，梁睿是那兒的老顧客，每次去陵園時總會去買上一束玫瑰。今天也不例外。

他前腳剛下車，車上的沈莞就從睡夢中清醒。

沈莞醒後只看到梁睿的背影，并未下車。等了大約十分鐘的樣子，後排車門被打開。

她下意識朝後面看去，發現梁睿手上抱着兩束嬌豔的玫瑰花。

“醒了。”梁睿一邊問着，一邊小心翼翼将玫瑰放到座位上。

“嗯。”沈莞目光落到座位上兩束玫瑰，問，“怎麽買玫瑰？”

梁睿繞到駕駛位上才開口解釋：“我媽只喜歡玫瑰。”

沈莞很輕地眨眼：“家裏不是種了黑巴克嗎？”

梁睿系安全帶的動作一頓，随後很輕地笑了一聲：“忘了。”

往年，每次去看他母親，都會提前一天和商家預訂紅玫瑰，這已經成為習慣。昨晚他也和往年一樣，提前找商家訂了玫瑰，不過這一次不一樣，是兩束。卻忘了自家花園也種了黑玫瑰。

沈莞也跟着笑了一下：“沒關系，下一次包裝玫瑰的任務可以交給我。”

梁睿點頭：“好。”

到陵園時，沈莞沒再買雛菊。

外面還下着小雨，梁睿一手抱着玫瑰，一手撐着黑傘，傘面無意識往沈莞那邊傾斜，給她更多的遮擋。

兩人先去了梁睿母親那兒。

沈莞将手上的玫瑰放在墓碑前，宛如老朋友一般和她打着招呼：“以前不知道您喜歡玫瑰，送的都是雛菊。以後我會和梁睿一樣，給您訂玫瑰。”

梁睿在他母親這兒是最放松的姿态，說話沒有顧忌，吊兒郎當地開口：“媽，你也真是的。見過這麽多次你兒媳婦也不給我托個夢。”

話音剛落，胳膊就被沈莞掐了一下。

梁睿和往常一樣和母親說了一會兒話後，就撐着傘去了沈莞父母那兒。

沈莞每次來看望父母時，基本上都是安安靜靜地呆一會兒就走，可今天卻不同。

不用她介紹，梁睿已經自顧自地和沈莞父母打了招呼。

在面對沈莞父母時，梁睿沒再和剛才那般懶散。

他鄭重地将手上玫瑰放在墓碑前，站得端正地和沈莞父母打着招呼：“結婚這麽久，才來拜訪二位，實在有失禮數。”

說完，彎腰鞠了一躬。

想起什麽，他下意識摸了一下胸口的領帶，說：“今天知道要見二位，莞莞特意為我系了領帶。”

沈莞聽到這話下意識看了一眼梁睿。

梁睿偏過頭來對她笑了一下，又繼續對着墓碑，說：“莞莞現在過得很好。我保證以後也會讓她過得更好。”

沈莞鼻尖有點發酸，眼前像是被蒙了一層霧似的，朦朦胧胧一片。

自從父母過世後，沈莞很少再哭過，可梁睿三言兩語卻讓擊中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她不想在父母面前落淚，擡起眼眸，盯着頭頂的黑傘，才努力把眼眶中的淚水憋回去。

梁睿注意到沈莞情緒波動，也明白她的心思，下意識握住了沈莞的手。

熱烈的溫度通過掌心傳到沈莞心髒處。

梁睿同沈莞父母保證了兩句以後會好好照顧沈莞後，便提出告辭。

沈莞深呼吸一口氣吐出，開口時聲音還是不太穩：“爸，媽。我們下次再來看你們。”

梁睿無聲地攬過沈莞肩膀，通過這種方式給予沈莞安慰。

雨越下越大，兩人沒再過多停留。

雖然這幾年陵園規劃，路比最初平穩不少，但因為下了雨，不少地方積水，并不好走。再加上山上風大，雨水随着風傾斜，飄落在身上，打濕了身上的衣服。

梁睿直接把傘遞給了沈莞，一言不發地蹲下身：“上來，我背你。”

望着熟悉的面孔和路程，沈莞想起了當初第一次遇見梁睿時的場景。

她沒拒絕梁睿的提議，而是趴在梁睿後背，貼在他耳邊，輕聲說：“謝謝老公。”

七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