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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注意到許晚泱的表情，民警小哥急忙解釋：“原川霖也是擔心你，我們沒有別的意思。”

原來，這民警小哥居然是原川霖的發小。

其實今晚原本不該他值班，他只是在司蘿家附近吃燒烤，聽到動靜就急忙趕過去，所以他才能比其他同事先到。

更巧合的是，他吃燒烤的時候，正在跟原川霖視頻。

于是，原川霖也看到了現場，認出了許晚泱。

畢竟剛在一起錄過節目，原川霖還是很關心許晚泱的安危。一開始就叮囑發小要保護好她，剛才又再次詢問許晚泱的情況。發小說沒事他還不放心，沒辦法，民警小哥才會拍照片發給他，讓他自己看。

許晚泱：“……”

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勉強憋出來一句：“謝謝你們關心。”

“都是我們應該做的。”民警小哥撓撓頭，笑道，“原川霖他一直……”

“泱泱！”小哥話還沒說完，許霜華就出現在門口。

許晚泱正覺得尴尬，忙借機跟民警小哥告別。

小哥也沒再多說，将她送到門口。

許霜華二話不說，先拉着許晚泱從頭到腳檢查一遍，确定她沒有受傷才松了口氣。

“我沒事，司蘿一直護着我。”許晚泱拉着她的手，“抱歉，媽，給你惹事了。”

她自己倒是不常在老家住，別人背後議論什麽她也聽不見。但畢竟是小地方，進派出所就是大事了，許霜華可能會聽到一些不好的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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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沒事就好。”許霜華松了口氣，拉着她在過道的椅子上坐下來，說，“打架算什麽事，我也早看那渣男不順眼了，只是年紀大了懶得動手，不然輪不到你來揍。”

許晚泱笑起來。

“司蘿呢？”許霜華又問。

“剛檢查完過來，正在做筆錄。”許晚泱嘆了口氣。

混亂中，司蘿一直護着她，她才沒受傷，可司蘿受了點傷。據民警小哥說，司蘿身上還有舊傷。也就是說，極有可能她老公之前就家暴過。

許晚泱一直都知道，司蘿婚後的生活，可能過得沒有她們預想中那麽好，但絕對想不到會這麽糟。

從高中認識，司蘿就是個很要強也确實很強的姑娘。

許晚泱始終記得，她剛轉學到蘭縣的時候，情緒其實很不好，也不愛跟人交流。

差不多一個月時間，她在學校都是獨來獨往。

但有些時候，并不是你不招惹別人，就不會有麻煩。

學校有個小混混，看上了許晚泱，讓她給他當女朋友。

許晚泱直接拒絕，小混混覺得沒面子，某天放學後就在校外堵住了她，試圖對她動手動腳。

司蘿就是在這時候出現的，她一腳就将那小混混踹飛出去。

那天也是一場混戰，兩個姑娘把三四個小混混打得屁滾尿流，從此再沒人敢惹她們兩個。

上大學以後，司蘿也是學校的風雲人物。

成績好、性格強勢，相反她老公就很普通，屬于那種同班同學都記不住名字，極沒有存在感的一類人。

兩人剛談戀愛的時候，熟悉的人都大跌眼鏡，覺得他們不合适。

可司蘿說，她那種性格，就得找個溫順的男朋友，不然兩人肯定總吵架。

當時許晚泱覺得，這話有點道理。

大學談戀愛期間，兩個人确實也很甜，司蘿老公對她可謂千依百順。

許晚泱一度看得很羨慕，她第一段暧昧史，就始于受他們刺激，迫切想要談一段戀愛。

雖然許晚泱自己的戀愛沒有成功，但一直以來，她都堅信，就算司蘿全職在家帶娃，就算夫妻之間難免有矛盾，可在感情中，司蘿肯定還是占着主導地位。

現在她才明白，自己實在太天真了。

現實遠比想象中要殘忍得多，對一個人的打擊可以是毀滅性的。在一個家庭中，掙不到錢就沒有話語權，哪怕你付出再多，也沒人看得見。

司蘿老公要是掙得夠多，或許矛盾還不會那麽快爆發。可他的性格，注定就不是那種膽大心細敢拼搏的人，他只适合穩紮穩打、按部就班的工作。風險和收益往往是呈正比的，掙不到錢、用得又多，自然覺得壓力大。

當然，就算壓力再大，也不是渣的理由。

在許晚泱看來，這個男人真的不能再要了。

但司蘿老公有句話說得也對，畢竟他們才是一家人。司蘿畢業四五年，一天班都沒上過，現在出去工作優勢全無，還帶着孩子，重新開始真的很難。

這大概也是她一直隐忍的原因吧。

所以，哪怕司蘿真的選擇跟她老公和好，許晚泱也不會後悔今晚做的事。

“你們才26歲。”許霜華看出許晚泱心裏在想什麽，笑道，“人生才剛剛開始，未來還有無限可能，有些轉變需要一個過程，不必太着急。”

“我明白。”許晚泱也笑起來。

她每每想到司蘿已經有兩個小孩，就總有種她們已經老了的錯覺，可實際上，她們都還很年輕。

母女倆坐了一會兒，司蘿老公和他的父母先做完筆錄出來，三人冷着臉從旁邊走過，連招呼都沒打。

幾人到了門外，直接開車揚長而去。

又過了一會兒，司蘿和她父母才出來。

司蘿父母出門先張望一番，看司蘿老公已經不在，臉色就低沉了幾分，又看到許晚泱她們，才勉強撐起笑臉，過來打招呼。

“對不住，給你們添麻煩了。”司蘿父母局促地站在那裏，“泱泱，謝謝你。”

“叔叔阿姨太客氣了。”許晚泱看他們沒有怪自己多管閑事的意思，也松了口氣，“我跟司蘿是好朋友，不用說這些。”

司蘿這才走過來，什麽都沒說，一把抱住許晚泱。

許晚泱心裏一酸，更用力地回抱住她，輕拍她的後背。

“要不，今晚先去我家将就住一晚？”許霜華在旁邊提議，“都冷靜一下，有什麽話明天再說。”

司蘿猶豫一下，答應了。

回到家已經很晚，大家也都不想說話，許霜華安排好房間，便各自去休息。

司蘿和許晚泱住一起，一關上門，她就對許晚泱道：“泱泱，對不起。”

“如果你是在為有困難沒和我直說，那我接受你的道歉。”許晚泱伸手抱住她，“原諒你了。”

司蘿靠在她身上，低聲道：“你知道我要強，那煞筆又總想讓我找你借錢，所以……”

許晚泱今晚聽到她老公口口聲聲說自己掙得多的時候，就隐約猜到了，只是摸摸她的頭，沒有說話。

“我本來有很多顧慮，一直不能下定決心離婚。”司蘿眼淚不住往下掉，“他說別的我都聽麻木了，可他說我明天還是會站在他那邊、怪你多管閑事的話，像狠狠一記耳光，把我徹底打醒了。我日子過得再糟糕，再怎麽下賤，也不能讓我朋友跟着受辱吧？這可是唯一一個，在我被欺負的時候，不是勸我忍着，直接為我挺身而出的朋友，連我爸媽都沒有這樣過……”

她說到後面，情緒失控，哽咽得說不下去。

“從今晚看得出來，叔叔阿姨還是心疼你的。”許晚泱也被她哭得紅了眼眶，慢慢安撫道，“他們只是受限于自身的認知，以及對未來不确定的惶恐，才會覺得保持家庭完整很重要。但只要你好好和他們說清楚，他們會理解支持你的。”

“我知道。”司蘿緩過來一點，抽泣着說，“也怪我，之前怕他們擔心，總是報喜不報憂，還為那煞筆打掩護。所以，我爸媽也不了解全貌，他們今晚已經同意我離婚了……泱泱，我要離婚。”

“你做任何決定我都支持。”許晚泱說，“你的人生不過是起步太快，在路上摔了一跤而已。現在爬起來再跑，也還是具有領先優勢，不要焦慮，慢慢來。”

“泱泱你怎麽這麽會說話。”司蘿被她逗得笑了下，“我的劣勢，到你嘴裏，怎麽就成優勢了？”

“任何事情都有多面性，就看你想看哪個角度。”許晚泱拍拍她的肩膀，不客氣地說，“你那麽多年的書都白讀了？”

“是，我錯了。”跟許晚泱在一起，像是又回到了學生時代，沒有那麽多束縛，滿眼純真熱烈，敢拼敢沖。司蘿原本看不見希望的未來，好像也多了一束光，她鄭重地對許晚泱道，“寶貝，謝謝你。”

“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許晚泱溫柔地看着她。

“會的。”事情發展到現在，司蘿也沒什麽好再瞞着許晚泱的，也就徹底放開了，“之後可能真的會麻煩你……不過，等我和他談完再說。”

許晚泱點點頭。

“我去陽臺坐一會兒。”司蘿現在肯定是睡不着的，她也需要空間獨處，梳理一下自己的人生和之後的路該怎麽走，“你先睡吧，別等我了。”

“好。”許晚泱答應一聲，先去洗漱。

回來的時候看到司蘿抱膝坐在陽臺上，肩膀微微聳動，似乎在壓抑地哭泣。

許晚泱暗暗嘆了口氣，沒有出去，只是輕輕躺到床上。

她一時半會兒也沒有睡意，周圍都安靜下來後，才有空去回想這戲劇性的一天，然後就想到了原川霖。

今天這事居然跟原川霖扯上一點關系，才是今天最戲劇性的事。

許晚泱覺得，雖然原川霖沒有直接跟她聯系，但她既然知道了前因後果，似乎也該對他的關心表示一下感謝。

她打開手機，找到原川霖的頭像，剛準備給他發消息，忽然注意到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

這麽晚，原川霖應該睡了吧？

算了，明天再說。

就在許晚泱準備退出微信界面的時候，她看到聊天框頂上，原川霖的名字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

他這麽晚還沒睡？

許晚泱盯着手機，有點好奇他會發什麽。

這一等就是十分鐘，原川霖那邊反反複複“在輸入”，卻一個字都沒發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