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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從離開白太太身邊開始，明棠不止一次聽見身側傳來宋頌的爆笑。

起初宋頌還稍稍收斂，內斂含蓄，努力控制着往上揚的唇角。

而後完全收不住。

捧腹大笑。

“你剛看見她離開時的表情嗎……咳！咳咳！”

宋頌笑得眼睛嗆出淚水，“不行，現在想想還是覺得好笑。明小棠你怎麽敢的啊。”

宋頌側身，目光直直對上明棠的視線：“幸好當時身邊沒什麽人，否則沈叢宴聽見……”

明棠雙目瞪圓。

當時只顧着怼人，完全忘了還有這回事。

她一驚，拽着宋頌求問。

“當時那附近，除了我們還有誰？”

“也沒多少，就三四個美容師還有你我、白太太……哦，好像還有保潔。”

明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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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管這叫沒多少人？

他人之口明棠管不着，只能默默祈禱沈叢宴不知道這事。

路上交通擁堵，明棠順路去了附近的商場。

冷氣迎面而來，地板光潔，顧客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明棠對沈叢宴的喜好一無所知，只漫無目的閑逛。

無意間想起，自己上回和沈叢宴過來，還遇上了商場的經理。

說曹操到曹操到。

這廂明棠剛想起對方，遙遙的，便看見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朝自己跑了過來。

正是上回遇見的商場經理。

“沈、沈太太。”

見識過沈叢宴對明棠的重視，經理學聰明，對着明棠畢恭畢敬，笑臉相迎。

“您需要什麽可以直接和我說，沈總吩咐了，記他賬上就好了。”

明棠腳步稍頓：“沈叢宴知道我在這？”

她頗為不解，自己這幾日躲着沈叢宴都來不及，怎麽可能告知對方自己的行蹤。

沈叢宴是從哪裏得知……

經理笑着搖頭：“這是沈總之前就吩咐的，而且你也是老板之一。”

明棠一頭霧水：“我，老板？”

“對啊，沈總之前已經讓人拟了合同，要贈予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對上明棠愈來愈狐疑的目光，經理戰戰兢兢，“沈太太不知道這事？”

明棠搖頭。

經理拍了下額頭，腦子轉得飛快：“肯定是沈總想要給你驚喜，怪我！怪我這大嘴巴子！”

拒絕了經理的相陪，明棠一路踏在地板上，腳步輕飄飄。

宋頌學着經理方才的腔調，繪聲繪色複述了沈叢宴贈予股份一事。

說完又碰碰明棠的手肘，壓低聲音詢問：“冒昧問一句，你們真的是協議結婚？”

明棠想都沒想：“當然。”

宋頌啧啧搖頭：“不信，你們不像是協議結婚，倒像是拿的先婚後愛的劇本。”

“先婚後愛”四個字在耳邊落下，明棠險些原地摔跤。

宋頌有理有據分析：“如果真是協議結婚，不該簽婚前協議嗎？他怎麽還給聘禮了？”

以沈叢宴如今的身價，沒有婚前協議，有朝一日真走到離婚那一步，光是財産方面，肯定剪不斷理還亂。

明棠反駁：“可能是怕奶奶發現。”

宋頌好奇：“那現在怎麽辦？用沈叢宴的錢給沈叢宴買禮物，現實版的羊毛出在羊身上？”

時間趕，來不及趕去別的商場。

明棠破罐子破摔：“那不然呢？禮輕情意重，何況送禮物還得我親自去挑，親自送到沈叢宴手上，很累的好嗎？”

宋頌笑着說是是是。

反正明棠長得好看，說什麽都對。

最後挑了一條羊毛真絲混紡提花領帶，藏藍色，明棠一眼就看中。

再之後，明棠就瘋狂開啓了給自己“買買買”的模式。

明老夫人不愧是看着明棠從小長大的，對明棠再了解不過。小天鵝愛美，從小看見漂亮的東西就離不開腳步，長大之後更甚。

明棠這種身份的人，買東西自然不用自己提，會有專人送到家。

故而沈叢宴剛到家，便被衣帽間滿滿當當一屋子的禮品袋絆住腳步。

眼尖，一眼就看見了最頂端男士領帶的禮盒。

大抵是不好意思當面開口送人，所以明棠才想出這法子，将禮盒置在最顯眼處，等着沈叢宴自己發現，到時她再順理成章道出一句“順路給你買的”。

可惜小姑娘演技有限。

沈叢宴上樓的功夫，明棠沒忍住，偷偷探了好幾次腦袋，被沈叢宴發現了。

明棠對此一無所知，背對着沈叢宴，裝模作樣整理裙子。

等半天都沒等到沈叢宴開口。

明棠狐疑。

不會是……走了吧？

轉身，猝不及防對上沈叢宴一雙戲谑笑眼。

明棠一驚：“你幹什麽？”

無聲無息的，吓她一跳。

視線下移，落至沈叢宴手上的禮盒，明棠暗暗松口氣。

“給我買的？”

“嗯，覺得好看，就買了。”

怕沈叢宴不喜歡自己挑的禮物，雖然沒說，然目光幾乎全貼在沈叢宴手指上。

等待對方拆禮物。

男人手指修長，指骨分明，禮盒外殼是黑色絲絨，更襯得沈叢宴皮膚白淨。

慢條斯理扯開頂端的綢質帶子，翻開禮盒的前一秒，沈叢宴忽然擡頭。

明棠避而不及。

沈叢宴唇角多出一絲笑：“你今天不是去水療館嗎？”

……水療館。

明棠當下最聽不得這三個字，她心虛移開視線，含糊其辭。

“就……突然不想去了。”

眼神閃躲，怕沈叢宴刨根問底，明棠立刻換了話題：“領帶喜歡嗎？”

沈叢宴盯着明棠若有所思，片刻方低頭，禮盒翻開，沈叢宴輕聲：“嗯。”

明棠心下竊喜：“對吧，我也覺得好看。這還是我第一次買領帶……”

沈叢宴擡眸，眼底笑意濃了幾分：“第一次就給我了？”

他聲音低低，聲線醇厚好聽，莫名還有幾分性感。

明棠面紅耳赤：“你你你……”

語言功能暫時失靈，好半晌明棠才喘勻氣：“還不是因為你。”

她将鍋全扣在沈叢宴頭上，“你這幾天奇奇怪怪的，奶奶懷疑我們鬧矛盾。”明棠理直氣壯，“買禮物送你是為了消除她的誤會，你不要多想，而且我覺得……”

回家途中明棠就想過，明老夫人明察秋毫，自己和沈叢宴這樣，早晚會露餡。

她語氣忽然變得鄭重：“我覺得我們得約法三章。”

沈叢宴擺出願聞其詳的表情：“比如？”

戀愛經驗值還在新手村，明棠只能向宋頌取經，照着往日宋頌和男朋友相處的樣子念。

“比如說在外面你要牽着我的手，還有……”

話音未落。

沈叢宴忽的低頭靠近，清冷的檀香氣味蔓延，男人一雙琥珀眸子映着頭頂淡淡光影。

明棠仰起頭，下意識屏住了氣息。

視線在空中相撞，鼻息眼前，皆是沈叢宴熟悉的輪廓。

十指相扣。

明棠聽見了男人低低的笑聲，似是星火燎原，帶着滾燙溫度，在明棠耳邊席卷。

“是這樣嗎？”

目光讷讷，明棠努力穩住心神，強撐着臉上淡定的面具。

不敢再直視沈叢宴的眼睛，垂眸低眉，明棠佯裝鎮定：“嗯！”

“那……擁抱呢？”

沈叢宴循循善誘，“擁抱可以嗎，棠棠？”

“可、可以。”

聲音細弱蚊讷，微不可聞。

耳尖溫度灼熱，周遭溫度漸高，佯裝鎮定面具猶如跌入熔漿，一點點崩裂融化。

“我、我先下樓了！”

顧不得其他，明棠急急踏着臺階而下，背影和落荒而逃無異。

腳步淩亂，險些迎面撞上明老夫人。

“嗳你這孩子，都不看路的？”

明老夫人嗔明棠一眼，視線往上瞟，“小沈在樓上？”

兩小輩的樣子不像是鬧矛盾，明老夫人一顆心終于放下，唇角挂着笑。

“正好，奶奶和你說件事。”

“什麽？”

“有關你的嫁妝。”

一提這事，明棠立刻想到下午聽到的股份贈予，一問才知道明老夫人也知曉。

“早些時候，小沈就将聘禮單子送來了，只不過還沒辦婚禮，所以還沒最終定下。”

壓箱底的嫁妝單子被翻出，明老夫人扶着老花鏡，輕拍明棠手背。

“這是奶奶給你留的。”

明棠一驚：“……這麽多？”

花花綠綠一整個單子，明老夫人名下珍藏的古董書畫，幾乎都留給了明棠。

除此之外，地皮商鋪房産也不少。

“奶奶名下的東西，你和思意一人一半。”明老夫人輕聲。

明棠震驚：“那爸爸他……”

明棠忽然發現，明老夫人幾乎将半個家底都送給了自己和關思意，明修遠幾乎沒有。

明老夫人輕哂，不以為意：“他一個大男人，和你能一樣？”

在明老夫人眼中，明棠永遠是個小孩子。

她笑得和藹：“前段時間奶奶生病，好多事都是委托律師辦理的。等下個月做完手術，奶奶再幫你整理好嫁妝單子。還有你關爸關媽那……”

稍頓，明老夫人側目，“你下午讓人送東西過去了？”

明棠眉眼彎彎：“買了一些盤子。”

她自己覺得好看，一股腦下單讓人送去關家。

知道關父關母肯定舍不得用在面館，明棠又重新下單了一批較為經濟實惠的。

之前還讓人送了空調和洗碗機過去。

“我其實想在市中心重新盤一家店的，不過他們不肯。”明棠小聲嘀咕。

“他們半輩子都在那打拼，肯定不舍得離開。”

明老夫人柔聲安慰，“你有空多過去看看他們，我聽柳姨說，思意今晚也回去了。”

祖孫倆在書房聊得盡興。

樓上衣帽間。

自明棠離開後，沈叢宴眼底的笑意也逐漸消失殆盡。

男人半張臉隐在陰影中，忽明忽暗。思及剛剛明棠提到水療館嗎含糊其辭，沈叢宴雙眉稍攏。

以為明棠下午在水療館受了欺負。

他垂首給秘書發短信──

查查明棠下午在水療館碰見了誰。

秘書查完：OMG你們豪門都這麽會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