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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嘻。

嘻嘻。

嘻嘻嘻。

臉上的蘋果肌攏起，明棠再也控制不住，笑意蔓延至眼角。

輕薄的日光淌在她身上，似是上好昂貴的綢緞。

揚唇笑開，明棠眼中笑意滿滿。

莫名好奇沈叢宴是不是讀書時修了雙學位，給自己報了一個情話班，否則怎麽這麽會說話。

等着模特換衣等半天，宋頌忍不住，先行拐來試衣間。

站門口就看見明棠笑得正歡。

宋頌：“……”

擡手敲門打斷，将沈叢宴趕去隔壁試衣間。

宋頌：“知情的還知道我是攝影師，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來參加你們婚宴的。”

明棠：“……有這麽誇張嗎？”

宋頌斜睨她一眼，語調懶散：“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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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來越懷疑，協議婚姻是不是就是一個幌子。

無奈拍攝在即，宋頌只能暫時放下心底疑慮，催促着化妝師給明棠上妝。

這次拍照的主題是缪斯。

沈叢宴扮演畫家，偶然在叢林中遇見了花仙子明棠，那一刻他以為自己見到了缪斯。

宋頌在一旁做化妝指導：“重點是第一眼，一定要驚豔，眼妝再濃一點。”

眼角往下，化妝師本來是打算貼花瓣亮片，只是幾番時裝，宋頌都不甚滿意。

她皺眉，托腮沉吟：“感覺不太對，嗯……你畫畫技術怎麽樣？”

化妝師搖頭如撥浪鼓：“不太行。”

宋頌：“問問組裏有誰擅長……”

“我來吧。”

一直沉默不語的沈叢宴忽然出聲。

從剛才明棠化妝開始，沈叢宴一直坐在角落，光線不算明朗，卻難以遮掩男人身上的奕奕神采。

起身，貼身得體的西服勾勒出完美的肩頸。

不知何時，沈叢宴手中多出一只眉筆。

另一只手上的紙巾——

宋頌垂眼望去，眼睛的錯愕瞬間成了驚喜：“這是，你剛剛畫的？”

白色柔軟紙巾攤開，俨然是明棠的小像。

簡單幾筆勾勒在紙上，明棠神韻盡顯。

化妝師立刻識趣讓位。

只短短幾秒，眼前近在咫尺的人突然換成了沈叢宴。

明棠下意識，往後仰了仰。

可惜效果微乎其微。

兩人視線在空中相撞，氣息交疊，她甚至還能聞到沈叢宴身上淡淡的香水後調，是木質香。

香味似有若無，鑽入鼻腔。

明棠抿唇，屏住呼吸。

沈叢宴離自己極近，極近。

畫筆柔軟的觸感覆在自己臉上，混着顏料，透過鏡子，明棠看見自己眼角落下一抹紅。

随後，她注意力全在沈叢宴的手上。

男人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畫筆握在他手中，猶如利刃出鞘，在明棠臉上落下自己的一片天地。

酥麻感覺自眼角傳來，随後蔓延至全身。

後背僵硬，明棠身子板正，宛如木頭人。

她一動也不動。

時間嘀嗒嘀嗒走動，緩緩流逝，似是揉碎了多種情緒。

那雙深沉冷靜的眸子就在自己眼前，甚至，透過那雙眼，明棠還能看見自己的縮影。

投如存于櫥窗中精致奢靡的洋娃娃，一動不動，任由沈叢宴擺布。

顏料在調色盤中化開，明棠尚且不知，沈叢宴還有畫畫的天賦。

他下手很穩。

即便不能第一時間看見成品，然而從身邊人的反應，也能看出作品的不凡。

房間安靜，只有沙沙的筆聲作動。

最後一筆落下，明棠已從宋頌的表情，猜出她對這幅作品的贊嘆。

覆在自己眼前的黑影退開，明棠清楚看見鏡中的自己，花骨朵自她眉眼往下，緩緩綻放。漸變花瓣如輕盈薄紗，如夢如幻，似跌入雲端。

嬌豔绮麗，美輪美奂。

和裙擺上的刺繡相得益彰。

明棠緩緩盯着鏡中的自己，眼都不眨。

猝不及防對上沈叢宴望過來的視線，明棠下意識別過眼，緋色浸潤耳尖。

沈叢宴輕聲：“很好看。”

臉更紅了。

化妝間不似剛才的安靜，吵嚷喧鬧，夾雜着宋頌的驚呼和後悔。

“攝像機呢，剛剛這段錄下沒！”宋頌激動得語無倫次，“這段我一定要當花絮！”

說完又頓覺遺憾，“我剛剛在幹嘛，這麽好的素材可以直接當正片的。明棠，你臉怎麽這麽熱？空調開低了？”

明棠別過臉，不顧身側沈叢宴傳來的低笑，口是心非：“嗯。”

宋頌的眼光果然毒辣，也懂得如何運營自己的賬號。

正片還未出來，宋頌先在微博上發布了當日沈叢宴為明棠作畫的花絮。

短短十分鐘的視頻，轉發接近十萬。

聲勢浩大。

【救救救命！這是我不花錢就能看見的東西嗎！！】

【突然想到“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臉上作畫，這和新婚第二天丈夫為妻子畫眉有什麽區別！！！】*

【宋頌，別逼我求你，正片快出來求求了！！我買，我一定買爆！！！】

【小說走進現實，沈叢宴的眼神真的好yu，誰懂這種什麽都不做，xing張力十足的感覺！！】

【樓上姐妹懂我！！！】

【一分四十五秒這裏明棠臉紅了[壞笑]】

【有太太在嗎，這不開幾輛瑪莎拉蒂說不過去吧？？對不起我滿腦子顏色廢料.jpg】

【還有嗎還有嗎，我可以花錢看的！！[抖抖這個宋頌，看看還有多少存貨]】

【可以@廣大制片人來看嗎！！這才是我們想要的暧昧氛圍感！！求求別再拍那些女主摔倒和男主吻在一起的辣眼睛電視劇了！！】

【嗚嗚嗚嗑到了嗑到了，宋頌真的yyds，這個女人沒有瓶頸期嗎，真的好會拍！！！明棠和沈叢宴真的顏值天花板，請問這兩位是出生在半夏小說嗎！！！】

【雖然知道在做夢，但是明棠和沈叢宴真的不考慮上夫妻綜藝嗎[抹淚]】

【有一說一，沈叢宴真的很會，@我未來的男朋友好好學學！】

【我如果今天沒看到正片，那麽我一些美好的品質，就是比如說我姣好的相貌，美好的品德，都會被通通毀掉！！】

【這都不親上去，沈叢宴你不行放我來！！[嘴叼玫瑰][閃亮登場][老婆你好]】

【搞快點搞快點，我都說了不要@宋頌了，@宋頌這個人就是不行，到現在@宋頌還沒将正片準備好！】

“……棠棠，棠棠？”

一連幾聲敲擊，明老夫人終于将明棠的思緒喚回，“吃飯別看手機，你爸看見了，又該說你了。”

明棠聽話放下，眉眼濃濃笑意蕩開：“他現在又不在。”

明老夫人睨她一眼：“雪蛤都涼了，快吃，小沈晚上又加班啊。”

估摸着公司工作忙，沈叢宴已經連着一周加班到深夜，甚至還有幾夜怕晚歸吵到明棠，沈叢宴直接宿在公司。

兩人雖住在一個屋檐下，然沈叢宴早出晚歸，最近幾日，明棠連對方臉都沒見上一面。

更別提說過話。

明老夫人慣會撮合小情侶，立刻吩咐柳姨準備吃的，讓明棠送過去。

明棠震驚：“我，去他公司？”

明老夫人回了一個“不然呢”的眼神：“你不去誰去，小沈工作那麽忙，你去看看怎麽了？”

恩愛夫妻人設不能崩，何況她內心也有那麽一點點點點想去見沈叢宴。

明棠漫不經心應了聲好。

轉而回房間，立刻沖去衣帽間。

第一次去沈叢宴公司，當然不能穿着過于随便，太過隆重也不行。

對着鏡子左右端詳半晌，明棠皺眉，捧臉糾結。

噫。

長得漂亮也是一種煩惱，穿什麽都好看，她都不知道該怎麽選了qwq

挑挑揀揀，最後還是将決定權交到宋頌手上。

宋頌審美極佳，秒回微信：【第三套。】

粉色羽毛長裙曳地，恰好遮住一雙白皙細膩的小腿。裙身簡單，只裙擺羽毛點綴，日常又不繁瑣。

明棠心滿意足打量鏡中的自己。

宋頌好奇：【不過你去沈叢宴公司幹什麽？】

明棠言簡意赅：【送飯。】

宋頌無語：【……】

送個飯需要花這麽多時間打扮嗎！

很難不懷疑這兩人有一腿！

宋頌指指點點.jpg

明棠聽不見宋頌心底的腹诽，提着便當盒出門。

夜色漸濃，昏暗的夜色似搗碎的墨寶。街邊人影流動，車水馬龍彙聚成長河。

初秋時節，空氣中還有淡淡的花香殘留，隐約可聞窗外的蟲鳴鳥叫。

前方興許是出了什麽變故，交通擁堵，鳴笛不絕于耳。

距離沈叢宴公司不過一百來米。

明棠吩咐司機靠邊停下：“我走過去，應該快一點的。”

司機在明家工作多年，早就熟知明棠的性子，他笑得忠厚憨實：“大小姐是怕沈先生等久了吧？”

“才沒有。”

一秒反駁，明棠嘴硬：“主要是去晚了便當都冷了，柳姨辛苦做的，不能浪費。”

司機笑呵呵，連聲說了好幾個“是是是”。

車子如約停在路邊，明棠提着便當盒慢悠悠踏上人行道。

盤算着司機看不見自己，方加快腳步，興沖沖往前奔去。

女孩嬌小身影很快融于夜色中。

腳步輕快，不時上揚的唇角将明棠此時的心情完全暴露。

大廈就在前方不遠處，金融民工沒有假期，這個點燈火通明的樓層仍占多數。

明棠眯着眼數了一會，本想數清沈叢宴的樓層，奈何大廈高聳入雲，明棠盯得頭暈眼花，好幾次都數岔。

最後選擇了放棄，改而在微信上敲人。

【明棠：什麽時候下班？】

估摸着是在加班，沈叢宴并未立刻回應。

頭頂燈影晃悠，昏黃光圈籠罩。

借着路邊停泊的車子，明棠微彎腰低頭，借着車窗的反光，細細檢閱自己臉上的妝容。

紅唇輕抿，豆沙色唇膏襯出皮膚白皙。

沈叢宴的消息也随之而至。

【沈叢宴：還在加班。】

手機震動，碾碎了空氣的寂靜分子。

抿着的紅唇往上勾，明棠垂首，編輯消息：【那我……】

耳邊忽的有鳴笛驟響，明棠吓一跳，下意識擡頭。

餘光瞥見對面某個人影，她笑容徹底僵在臉上。

隔着重重車影，明棠一眼就看見了酒店大堂的沈叢宴。

男人步履匆匆，轉而向深處的電梯間走去。

很快，消失在明棠的視野之中。

如墜冰窟。

眼前的景象猶如震碎的冰塊，一點點在明棠眼前分崩離析。

心跳驟停。

她怔怔，怔怔保持着最初的姿勢，視線一瞬不瞬，盯着沈叢宴消失的方向。

不同于上一次宋頌給自己發的會所照片，明棠這一回是親眼所見。

來時滿心的愉悅在此刻消失殆盡。

她木讷攥着手機，只覺舌尖苦澀，眼角算賬。

……酒店，酒店。

沈叢宴沒在公司加班，他去了酒店。

還騙了自己。

這些天的早出晚歸，很有可能也是同一個目的地。

頭暈目眩。

電視劇中的狗血橋段落于自己頭上，明棠只覺得荒謬和難以置信。

她忽然想起，前幾天沈叢宴換下的西服，熏香好像不是家裏常用的那款。

也不是公司辦公室慣有的氣味。

一旦種下懷疑種子，猜測和聯想随之滿天飛，藤蔓纏繞，很快長成參天大樹。

上一次在蘭芳坊，是自己誤會了沈叢宴。

保險起見。

明棠定定心神，将剛剛編輯到一半的消息盡數删去。

重新改口：【你還在公司？】

加速跳動的心跳似乎要竄出胸腔，明棠幹瞪着眼，視線直直戳向屏幕。

一秒、兩秒、三秒。

終于。

手機嗡一聲。

沈叢宴來信了：【嗯。】

本來想直接寫到甜的部分，但是今天心情不太好，寫出來感覺不太對。而且這文也沒什麽人看，所以就偷懶啦！明天見！！

*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唐代朱慶馀的《近試上張水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