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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指尖泅濕。

沈叢宴慢條斯理站直身，他依舊衣冠楚楚，只眼睛眸色沉了好幾分。

好似脫水無力，明棠幾乎整個人倚在沈叢宴肩上，身上的白緞芍藥旗袍早就不複之前的平整光滑。

皺巴巴的。

嗓音還帶着哭腔，明棠頗為埋怨剜了沈叢宴一眼：你幹的好事。

“棠棠。”沈叢宴偏頭，眼角帶笑，喑啞嗓音輕輕擦過女孩耳畔，帶着警告口吻，“別這樣看我……”

手指往前。

身體本能反應，驚起一身的顫栗。

明棠下意識往後縮，雙唇嗫嚅，舉手投降，哽咽着嗓子吼了一聲：“沈叢宴！”

剛經了那樣的事，明棠聲音軟綿綿，柔軟無力落在沈叢宴耳朵，半點震懾力也無。

倒更像是……在撒嬌。

“嗯。”

低低一聲應答後，沈叢宴面不改色，“要回家還是去酒店？”

明棠小聲哼唧：“……酒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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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三位長輩都在，要是被他們撞見自己這副模樣。

整張臉幾乎埋在沈叢宴肩上。

耳尖滾燙，熱意完全沒有消退的跡象。

沈叢宴輕輕一笑：“……好。”

一小時後，明棠後知後覺，沈叢宴最後一聲笑意義何為。

那是摻雜了不懷好意，奸謀得逞的壞笑。

夜空明朗。

沈叢宴訂的酒店套房在頂層，幾乎将整個城市盡收眼裏。

後背抵着中空玻璃，明棠幾乎無力，只緊緊擁着眼前人。

衣物掉落，勾在腳尖上。

欲墜不墜。

哭聲連着低罵，不絕于耳。

泣不成聲。

“沈叢宴……”

“沈叢宴……”

“沈叢宴！”

哽咽陣陣，眼眶幾乎被淚水泅濕。

明棠反應慢半拍，終于知曉沈叢宴傾向于不回家的原因——

更方便他做壞事。

一夜未睡。

天邊剛露出魚肚白，明棠終于等到腦袋挨着枕頭的那一刻。

精疲力竭，幹啞的聲帶幾乎發不出任何聲響。

沈叢宴手指無意掠過明棠耳尖。

明棠身子一顫，身體條件反射，下意識往後躲了又躲。

沈叢宴低聲一笑，松開人，只身朝浴室走去。

落日熔金。

黃昏将盡之時，明棠終于睜開眼，眼皮沉重，睜眼是陌生的天花板。

她稍稍一怔。

随後，昨晚在這個房間發生的所有争先恐後闖入自己的腦海。

記憶複蘇。

明棠一整張臉呈現番茄色。

之前在超話看的小說內容如實印證在自己身上，可惜掌握主權的不是她明棠，而是沈叢宴。

明棠：“……”

正想着以後多看多學時，倏地卻看見自己手機亮了亮。

除了沈叢宴發來的消息，還有宋頌的。

托昨晚鮮明的記憶，明棠暫時不想理會沈叢宴五分鐘，先點開了宋頌的信息。

明棠和沈叢宴的雙人雜志發售在即，宋頌此番是提醒明棠幫忙轉發下微博。

明棠毫不猶豫答應了。

可惜她低估了粉絲的熱情。

一上線，鋪天蓋地的私信幾乎将她淹沒。

【還有半小時就發售，可以等到老婆上線嗎嗚嗚嗚】

【兩個人都不在線，我哭得好大聲，可以@攝影師宋頌嗎！！快點讓你的模特更新微博！！】

【倒計時二十分鐘，信女沐浴焚香完畢，我一定能搶到！！】

【大學生還在苦苦上晚課，希望教室網速對我好一點！！】

【可以dream一個棠棠開直播嗎，上次錯過了哇哇大哭！！嚎啕大哭！！原地撒潑打滾！！！】

【啊啊啊啊啊棠棠真的開直播了，果然會哭的小孩有糖吃！！！家人們快去！！！】

酒店的房間雖然已經收拾了一番，然而昨晚的記憶過于鮮明。

看一眼都面紅耳赤。

明棠拿着手機，慢悠悠踱步至客廳。

套房還有一個開放式小廚房，明棠坐在島臺上，給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浏覽彈幕回答問題。

“喝的咖啡，不是在家……”

“酒店”兩個字未免過于暧|昧，讓人浮想聯翩。

明棠清清嗓子，确定鏡頭只拍到廚房一角，方放心。

“在外面玩，快回家了。”

明棠确實不擅長說謊，眼神飄忽，心虛不太敢看鏡頭。

“沈叢宴，他不在這邊，嗯……出門了，等會就回來。”

【棠棠不在南城嗎，怎麽穿那麽多？而且感覺昨晚好像沒睡好。】

【對對對，我剛剛就想問了，今天南城溫度不是特別高耶，我早上出門還穿了短袖。】

【哭了，沒睡好皮膚還這麽好，我要是睡不夠八小時，肯定有黑眼圈。】

【雖然知道買不起，但還是有點好奇棠棠用什麽護膚品，想看看貴婦的化妝間！！！】

脖子上的痕跡還未褪去，雖然用了遮瑕，然而明棠心虛，深怕網友火眼金睛看出，所以才特地換了長袖長褲。

不想弄巧成拙。

幸好直播間人數衆多，滿屏的彈幕刷得飛快，很快粉絲已經将重點移到護膚品上。

明棠悄悄松口氣，垂首輕啜一口咖啡。

恰好房間門領響，明棠以為是客房送餐服務。

“等下，我取個外賣。”

只是兩三分鐘時間的耽擱，明棠沒關直播，匆匆離開先去開門。

短促的一聲門鈴響之後，開門，卻是沈叢宴。

“你好，是我的外賣嗎……”

目光對上沈叢宴一雙笑眼，明棠自行将話咽了下去。

“我以為是我的外賣。”

連她自己都沒發覺，自己聲音比上一句輕柔許多。

她将鍋往沈叢宴腦袋上扣：“你不是有房卡嗎，怎麽不自己開？”

兩人步入玄關，沈叢宴面不改色：“手受傷了。”

……受傷了？

第一反應，是先前沈叢宴做戒指弄傷的手。

“怎麽回事，是之前切割鑽石的時候……”

擡眸，猝不及防對上沈叢宴眼底的戲谑，明棠惱羞成怒将沈叢宴的手甩開。

又上當受騙了！

“沒騙你。”

手臂擡高，手背上清晰的牙印瞬間出現在明棠眼前。

那是……她昨晚留下的。

明棠：！！！

記憶的閘門一點點被打開，明棠忽的想到，還好像是在浴室那會……

臉一點一點變紅。

沈叢宴往前一步，目光自上而下：“……嗯？”

明棠心虛別過眼。

沈叢宴低啞一聲笑，随後：“幫我解下領帶。”

明棠眨動眨動眼，頗為不解：“你自己不會？”

沈叢宴擡眸：“誰買的誰解。”

經他提醒，明棠方發現，沈叢宴今日佩戴的領帶是上回自己送的。

藏藍色的羊毛真絲混紡提花領帶，明棠之前在專櫃一眼相中的。

她喃喃：“我眼光真好。”

這時候還不忘誇自己。

沈叢宴又笑了兩聲，聲音低低，從嗓間發出。

明棠擡首，四目相對，最先看見的，還是沈叢宴那雙如墨黑眸，似浩瀚星空，幽深神秘。

沈叢宴怎麽回事，越長越好看了？

握着領帶的手指漸漸松了力道。

明棠顯然是第一次做這事，耽擱了這麽些功夫，領帶未曾解開，反而越發淩亂。

手指無意掠過沈叢宴喉結。

明棠輕輕一顫。

随即，好奇心四起，偷偷踮高腳尖，伺機而動。

又偷摸了一下。

“棠棠……”

一次是意外，兩次、三次就不是了。

沈叢宴眉眼低垂，晦暗眸子落在陰影中，沉了又沉。

喉結滾動。

沈叢宴聲線喑啞，極富磁性，帶着某種警告的意思。

偷摸喉結被發現，明棠也不心慌，坦蕩揚起頭。

“……喊我幹嘛。”

她眼神飄忽，說話卻仍是理直氣壯，“我又沒做什麽。”

“嗯。”

“你看你自己都承認了，還……”

“我剛剛和奶奶通了電話。”

說話就說話，突然扯明老夫人幹什麽。

明棠滿臉疑惑：“然後呢？”

不就和明老夫人通過電，需要單獨拎出來和她強調嗎？

明棠眨眨眼，不以為然：“你和奶奶說什麽了？”

沈叢宴勾唇，俯身低語落在明棠耳畔。

氣息灼熱，輕掠過明棠頸間，驚起一身的顫栗。

他一字一頓：“……你、說、呢？”

暧|昧氣息在房間瘋漲，無孔不入。

好似淋雨呆滞的鹌鹑，明棠僵直着身子，一動也不動。

反射弧延長，好半晌，明棠才領會到沈叢宴的言外之意。

低啞笑聲輕擦過耳邊，沈叢宴還維持着剛才低頭的姿勢。

餘光瞥見明棠泛紅的脖頸，沈叢宴輕一笑，漫不經心向明棠道明原委。

“我和奶奶說，你晚上要陪我，今晚還是不回家……”

“──沈叢宴！”

回家不過三十分鐘的車程，不回家在外面陪沈叢宴，明老夫人再怎麽遲鈍，也不可能猜不出發生了什麽。

更何況他們昨夜也未歸。

明棠臉紅耳赤，惱羞成怒捏拳砸向沈叢宴。

雖然是已婚夫婦，她也成年這麽久，但是突然被長輩知道……

明棠氣得又給了沈叢宴一拳。

無奈這會沒得逞。

沈叢宴眼疾手快，單手握住明棠伸出去的拳頭。

他挑眉：“這你都信？”

鬧半天，都是沈叢宴胡謅的。

明棠怒而瞪圓眼睛，紅唇微張，理論的言語尚未出口，倏地被沈叢宴低頭堵住。

明棠往後趔趄半步。

半推半就，最後無力倚在牆上，任由沈叢宴攫取。

嗚咽聲漸漸溢出唇齒。

直至急促的鈴聲響起，一室的旖旎終究被打破。

是沈叢宴的手機。

沈叢宴皺眉，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別理。”

“可能是公司有急事……”

草草一瞥，明棠忽的面露怔忪，“這個號碼……怎麽有點眼熟？”

“好像是……宋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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