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回憶

回憶

第一次遇見幸村，也是一個天氣很好的日子。

那陣子，越前正參加美國青少年網球聯賽。那天，他剛打贏十六進八的對手，背着球包回去的路上，看到明明沒有比賽的球場圍了很多人。往常，他明明不喜歡這種人多的地方，但是那天，不知道是被旁邊不斷經過的人說的那一句句：“那個球場有很厲害的中學生在比賽！”，還是無意間往球場看了一眼，就被場內拿着球拍，意氣風發的少年吸引。

打球的幸村有種神奇的魔力，讓人無法将視線從他身上移開。他周圍好像散發着某種看不見的氣場，他就站在那裏，揮拍，打球，卻讓周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反正等他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那裏。

他對幸村的第一印象，就是他的球打的很好。那天幸村的對手，是去年18歲組的冠軍。越前看過他的比賽，實力并不弱。但是幸村卻明顯更游刃有餘，當時的比分，是4:1。

幸村站在前場，正彎腰擺出接球的姿勢，雙眼緊盯着對手手中的球。回擊，扣殺，或者漂亮的短截擊。沒有什麽花裏胡哨的技巧，就是普普通通的發球，接球，然後就贏得了比賽。

球場內，藍紫色頭發的少年認真打球的樣子，真的很吸引人。他回擊的時候，眼內只有那顆小小的黃色的網球，他的臉上滿是專注。打完比賽，越前看着幸村朝他的朋友笑着走去，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這個人很厲害，好想跟他認認真真的打一場！

但是顯然那天沒打成。越前并不是一個會主動跟陌生人，在沒有任何理由的情況下就約球的性格。事實上，他根本不會主動跟陌生人搭話。不過，越前确确實實的記住了幸村——網球打得超級好的少年。

很快，他又遇到了幸村。

第二天，越前抱着也許還能再在球場上碰到昨天那個厲害的少年的想法，早早就跑去了球場。但是他反反複複看了賽程安排好幾遍，都沒找到昨天那個少年。昨天走之前，他聽到了幸村的朋友叫他的名字，于是越前記住了。他甚至還跑去問工作人員，但是得到的答複卻是，本次參賽的選手，不管是哪一組，都沒有姓氏是幸村的人。

有些不死心，又去每個球場挨個找了一圈，也沒看到。

越前有些郁悶的找了個樹蔭，準備睡一覺，然後去參加下午的比賽。

不知道睡了多久，越前被有些刺眼的光線照醒。有點茫然的擡手去摸臉上的帽子，卻摸了個空。

“給。”

旁邊伸過一只好看的手，遞過來他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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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越前已經徹底清醒，接過帽子戴在頭上，正準備道謝，擡頭的時候，正好看到幸村那雙好看的眼睛，正彎着看向自己。

啊，原來是他。

越前這麽想着，幸村也順勢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你是參加比賽的選手嗎？”

幸村看着他身旁的網球袋，有些好奇地問。

“嗯，一會第8球場。”越前不知道別的人這個時候該怎麽回複，他一直不太擅長跟別人溝通。有些不自在的伸手，拉了拉帽檐。

“這個比賽好像只有你一個是國人……總之太好了，我會去為你加油的。”

“你不是來參賽的嗎？”越前終于問出了從剛才就困擾着自己的問題。

“啊……我不是，我是來這邊參加學校的研修會的，再待差不多一兩周就會回國了。我也很喜歡打網球，正好我朋友說這邊有網球賽，所以這兩天有時間就過來看看。”

越前得到回複，看了眼手機，估計時間也快到自己了，站起身拿起背包，準備離開。

“越前龍馬。”

幸村聽到這句，愣了愣神，很快意識到這是一句簡短的自我介紹。他擡頭，越前已經準備走了，但似乎在等他的回應，帽檐下那雙貓一樣的眼睛，正認真地看着他。仿佛他不說出他的名字，他就不走了。

“我叫幸村精市。”

那天，越前贏了，但是他沒來得及跟幸村打一場，幸村早早的就被他的朋友拽走了。

決賽那天，他又見了一次幸村。那是他們在美國見到的最後一面，後面幸村就回了日本。越前本來想跟他打一場，但是只打了三局，沒打完。

因為越前看到幸村突然愣在原地，球拍直直掉在地上，而他就那麽直挺挺的站着，沒有任何反應。他意識到幸村可能是有什麽身體不适，而且看起來好像還很嚴重？

“不打了，等你身體康複，我再堂堂正正的打敗你。”

過了好一會，幸村才緩過來，面無表情的撿起球拍，放回球包裏。

兩個人坐在凳子上，誰也沒說話。

越前覺得自己該說什麽打破這份沉默，這讓他覺得不舒服，但是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越前，你為什麽要打網球？”

還是幸村先開了口。越前低着頭，有些無意識的把玩着手裏的網球。為什麽……？

“我想打敗一個人。”

“打敗了他之後呢？”

越前愣住了。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從他有印象起，他的每一天，都是在跟父親在家裏打球。從他還不會握拍，只會抱着球拍有些笨拙的試着回球，到現在他已經超越了大多數同齡人，卻始終打不過他的父親。他知道，他的父親很厲害，他甚至都沒有用全力，要麽閉着眼，要麽一只腿彎着，美其名曰：讓他一條腿。

如果有一天，他贏了……會怎麽辦？會繼續打下去嗎？

應該會的吧。他無疑是喜歡打網球的，每次回球的時候，每次破解對手絕招的時候，每次獲勝的時候，他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胸腔內發出愉悅的聲音。哪怕輸了，下次再贏回來。他喜歡并享受在賽場上的每一分鐘。

“那就打敗每一個在自己面前的人。”

想了很久，越前才給出這個答複。

“嗯。我也會。那麽回國之後，我們再比賽吧。”

幸村下定了決心。從小到大，每一天，他都堅持刻苦訓練。這個病……他一定會治好的。他會繼續打網球，他會帶領部員們達成三連霸的願望，然後打敗一個又一個對手，直到——站在最高處！

“還疼嗎？”

臉上突然被什麽冰冰涼涼的東西貼了一下，越前擡頭，幸村正拿着一罐芬達，有些幼稚的冰自己的臉。

“沒事了。”意識到幸村是在問自己額頭的擦傷，越前很快回複。

幸村伸手拿掉他的帽子，掀開他額頭的劉海，确實沒什麽大礙了。

“走吧，我們去吃章魚燒，不遠處有一家很不錯。”

兩個人站起來，往外走去。

=================小劇場==================

幸村幫越前用酒精消毒時，有些惡劣的用了些力氣。

“疼疼疼疼疼！！”

看到越前咬牙切齒的瞪着自己，幸村在他腦袋上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

“叫你再莽，不會躲開嗎，你是小孩子嗎！”

“可是我本來就是小孩子啊！”

幸村沒說話，手下的力氣又重了幾分，滿意的看到越前疼的龇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