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章

第 44 章

柯淮到陸漸晖給的莊園地址時，雨忽然變大了，傾盆大雨，天地間白茫茫一片。

門口跟保安說過來意之後，保安很快就放行了，應該是陸漸晖跟保安交代過什麽。

陸漸晖到門口來迎他：“學長！”

柯淮把書包遞給他：“走了。”

“哎學長，你等一下，這會兒雨太大了，避會兒雨再走吧。”陸漸晖接過他的書包，拉着柯淮的胳膊。

“學長這幾天是不是沒有休息好？你眼下都是青黑，現在雨這麽大，這個狀态不适合開車，你就避會兒雨再走吧。”

柯淮想拒絕，但連軸上了幾天班，實在是很累，外面的雨确實是很大，傘都沒用，就走了這麽一段短短的路，他身上的衣服都要濕了。

他本想給了東西就走，但陸漸晖不放心他在這種天氣開車，好說歹說勸他留下來避雨。

柯淮想了想，順着他的意，将傘放在了門口的傘櫃上。

“吃晚飯了嗎？進去休息一下，順便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陸漸晖說。

酒會大廳繁華富麗，累了一天，柯淮對這種場合提不起興致。

“學長你在這坐會兒，我去給你拿點吃的。”陸漸晖對柯淮說。

柯淮點了點頭，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他還真的有點餓了。

他看了看四周，在這裏看見了好幾個商業大鱷，還有幾個官員，還有幾個其他學術大牛，也不知道這是什麽聚會，來的人都是非富即貴，總之是他這種小角色參加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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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處，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來，保安放行，并恭敬地彎了個腰。

在下車之前，顧星丞對身邊的人說：“下了車別露餡，現場都是人精。”

穆源嘆了口氣：“為愛賣身啊我，委屈大發了，知道了，肯定不會露餡兒的，上次不就沒露餡兒嘛？”

她說的上次是陸盎的電影開機時候，穆源厭惡跟男生的肢體接觸，上次挽着顧星丞發手臂，回去的半路上下車吐了好久，差點被跟過來的狗仔拍到。

顧星丞不置可否。

車門打開，兩人立即換了個表情，穆源親熱地挽上來。

顧星丞一手撐傘一手屈起讓她挽着，去放傘的時候，他的動作頓了頓，目光停留在其中一格上。

“怎麽了？”穆源好奇地看着他，又順着他的視線看了看傘櫃。

“沒什麽。”顧星丞說。

柯淮拿着陸漸晖給他拿的糕點四處逛逛，左看右看。

門口處忽然傳來動靜，除了他這個半場過來的人，居然還有人姍姍來遲。

他扭頭看過去，視線倏地頓住。

冤家路窄。

是顧星丞。

以及那個交往了一年的女朋友。

柯淮站的位置正對着大門口，兩人視線相對，顧星丞也看見了他，眼睛微微眯起，腳下的步子頓了頓。

柯淮目露嘲諷。

顧星丞站着沒動，皺起了眉頭。

“走啊，你幹嘛呢，親愛的。”穆源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地說。

顧星丞不知道聽沒聽到她說話，壓根沒搭理她，表情似乎有點……一言難盡。穆源順着他的目光看了看，瞬間面露趣味。

柯淮沒跟他打招呼，也沒有興趣跟他玩這種你瞪我我瞪你的無聊游戲。

他拿着糕點走開了。

陸漸晖給他拿了條毯子過來：“學長你身上都濕了，冷嗎？你裹着這個吧，能暖和點。”

柯淮點點頭接過，說了聲謝謝：“你不用管我了，我待會兒就走，你去忙你的吧。”

陸漸晖看了看顧星丞的方向，似乎想說些什麽，最後點了點頭。

柯淮自己四處看了看，給自己倒了杯紅酒暖暖身子，這酒會不是他的場合，他喝了點酒就自己找了個帶簾子陽臺待着透氣去了。

雨還沒停，似乎暫時也沒有變小的趨勢。

下着雨的天空空氣很特別，濕漉漉的，聞着特別舒服，柯淮從小就特別喜歡，但此刻他高興不起來，心裏不知道為什麽有點悶悶的，不爽利。

待了會兒，陸漸晖去而複返，站在他身後。

柯淮察覺到了，回過頭：“怎麽了？”

陸漸晖表情有些黯淡：“關于那天的事情，我還是想跟你說聲對不起，我很抱歉，那天我說話沒經過大腦。”

柯淮看着杯裏的紅酒：“我問你一個問題啊。”

“你喜歡鐘靈嗎？”

陸漸晖似乎是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麽問，臉上沒有防備地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你為什麽會這麽問？”

柯淮仔細地搜尋他臉上的表情。

“沒什麽，你不方便的話，可以不回答。”

陸漸晖沉默了。

柯淮也沉默。

雨聲唰唰。

“不是不方便，我是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問，我從來都沒往這個方面想過。”陸漸晖說。

“沒事，”柯淮說，“你不用道歉，你沒必要跟別人交代。”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離婚律師找好了嗎？”陸漸晖問。

“還沒有，”柯淮說，他看着外面的大雨，“還在選，我想給他找一個最好的律師。”

“如果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

與此同時，大廳裏的顧星丞跟一個資本大鱷交談完，扭頭朝陽臺那邊看了一眼，松開了穆源的手臂：“你自己找個地方吃點東西。”

穆源看着他莫名奇妙：“你去哪？”

顧星丞沒理她，大步走得飛快。

陽臺背後的簾子被人唰一聲拉開。

兩人齊齊回頭，顧星丞端着一杯紅酒長身玉立地站在那裏。

陸漸晖見狀識趣地說：“你們聊，我先去忙了。”

路過顧星丞身邊的時候他往人臉上看了一眼，顧星丞沒什麽表情。

他不由得想起剛剛在門口看見的顧星丞和那個女伴的身影，女伴不見了，不知道去了哪裏。

他有點搞不清楚現在的情況，柯淮不是跟顧星丞複合了嗎？為什麽他帶着女伴，又為什麽柯淮跟他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些難以言表。

“在找律師嗎？”顧星丞站到柯淮身邊，“如果需要我幫忙的話……”

“不需要。”

“現場有一位打離婚官司很厲害的律師，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引薦……”

“說了不用你幫忙你是聽不懂嗎？”柯淮不耐地扭過頭，顧星丞眉眼沉沉地看着他，撞上他的眉眼，柯淮又說了一句，“我自己會找，用不着你貓哭耗子假慈悲。”

顧星丞嘴角挑了挑，嗤了聲：“你找得到這麽好的嗎？現場這位只要我說一聲就能用。”

柯淮露出一個浮誇的諷刺的笑容：“喲，對前任這麽大度，不怕你女朋友去吃醋嗎？帶着現任還對前任這麽大獻殷勤，還是一向如此沒有分寸感……”

他尾音輕佻，嘲諷地說：“你該不會對我餘情未了吧？”

他說話時湊近了，眯着眼睛像一只貓。

顧星丞臉色鐵青，周身氣息沉沉地看着他，竟沒有出聲反駁。

本以為會招致他惱羞成怒的反駁的柯淮不由得愣了愣，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

柯淮直起身，閉上嘴。

就在這時，顧星丞開口嘲諷地道：“就你？你有什麽能耐能讓我餘情未了？”

“你不要誤會了，”顧星丞鐵青着臉，呵了一聲，“不過是看你可憐罷了。”

“親眼看着喜歡的人結婚，再親眼看着他離婚，就是沒有自己的份。”

柯淮的臉沉了下來。

他怒氣上湧，更加嘲諷，什麽鋒利說什麽：“那也沒有你慘啊，你就用不着可憐別人了，你還是先可憐可憐你自己吧，至少我哥是真心對我好的，而你呢？”

“上大學時姚越姚越看不上你把你當備胎，工作了把你當提款機，還要被我當作我哥的替身，最可憐的就是你這種人了，從頭到尾，我們兩個人，沒有一個真心愛過你，你就沒有被人真心喜歡過！你還是抓緊眼前的姑娘多索取點愛吧。”柯淮諷刺非地說。

“柯淮！”顧星丞爆喝了一聲！

怒氣一觸即發！

柯淮也不甘示弱地瞪着他。

就在這時，簾子外忽然傳來一聲驚呼，接着是一個女聲道歉的聲音：“對不起對不起，小姐，我不知道您在這裏！”

聽着像是什麽人被服務員撞到了。

顧星丞猛地拉開簾子，看見了簾子後面是慌忙用手比在唇邊的穆源，跟一臉抱歉的女侍者。

發覺自己被發現了，穆源也不再裝樣子，尴尬地對顧星丞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我也沒聽多少。”穆源說。

顧星丞臉色鐵青，一把拉着她的胳膊把人拽離了現場。

柯淮安靜地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

沒意思，沒意思透了。

“哎哎！裏面那個是你前男友嗎？長得挺好看的嘛，”穆源一臉八卦地小聲說，“你兩什麽情況啊？進來我就發現你倆不對勁了，我能知道嗎？告訴我吧告訴我嘛。”

顧星丞把她拉到一邊，冷淡地警告她：“在這兒待着，別再跟過來，我告訴你，我對女人可不會手下留情。”

穆源撇了撇嘴。

餘光瞥到剛剛那個陽臺上好看的小哥哥正在往大門口走，她嘴朝那邊努了努：“哎，他好像要走了。”

顧星丞扭頭看一眼，跟了過去。

“柯淮，柯淮，你站住。”顧星丞在背後喊他。

現在雨還那麽大他要去哪？

柯淮像是沒聽到一樣大步走着，顧星丞顧不得大家在看，在屋檐下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我說等一下。”

“雨那麽大你沒看見嗎？”

“放手，誰知道這雨要下到什麽時候，”柯淮說，“下一晚上我就待這兒一晚上？”

“正好，傘你的，還你了，省得改天還得見你這張令人厭煩的臉，”說完，他把傘櫃裏的傘朝顧星丞一扔，又扭頭朝正好奇地看着這邊的穆源看了一眼，“別在這丢人現眼了，現任還在這兒呢拉着前任算是怎麽回事，沒臉沒皮不要拉着我一塊兒，我丢不起這人。”

說完他甩開顧星丞的手，大步走進雨裏，迅速鑽進車裏開走了。

顧星丞直直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車尾巴，直至那輛車在視野裏消失不見。

地上折疊着的黑傘靜靜躺着，沒有人去撿。

穆源走過去撿起來放進了傘櫃裏：“那個……要不要我幫你去跟他解釋一下？”

扭頭看向顧星丞時，她吓了一大跳。

顧星丞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眼睛紅着，臉上是隐忍難過得似乎快要哭出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