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章

第 56 章

人都走光了,柯淮又在門前站了好一會兒才回去。

第二天他醒來,腦子清醒之後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打電話給顧長風,詢問顧星丞的狀況。

顧長風對他的态度依舊很冷淡。

“我記得我告訴過柯先生,不要再做這些會給別人遐想的事情,你也答應過我。”

柯淮并沒有因為他的冷漠改變自己的态度:“我只是問問,你只要不告訴他我打過電話就好,當然我想你應該也不會說。”

顧長風沉默,然後跟他說了,顧星丞沒有受外傷,但手術傷口有輕微撕裂,以及顧星丞回去之後就高燒昏倒了,至今未醒。

只穿一件單衣跑出來,發高燒是正常的。

“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沒有了。”柯淮說。

“等他傷好,我會讓他結婚,”顧長風說,“昨天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

“哦。”柯淮說。

柯淮挂了電話,當然他打電話過去也不是要做什麽,只是知道一下顧星丞的情況而已,他不打算再去看望他。

他本來打算把一些舊的家具換掉的,但想了想他最終沒有動,畢竟已經用習慣了,而且為了幾句話就扔家具,反應過大了,他不想讓自己顯得很在意。

愛的反義詞是遺忘,不知道哪裏聽來的話。

他想,顧星丞這回應該真的弄明白他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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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公司放假了沒有哇,回家來住嘛。”陳慧清打電話給他。

“就這兩天了。”柯淮說。

年底公司比較忙,柯淮打算過了這幾天給自己好好放個假,也給公司員工放個長長的年假。

到了公司,助理告訴他有人來訪,在會客區等他,他讓助理帶人來自己的辦公室,不一會兒,助理帶着沈墨山敲門進來了。

柯淮有點訝異,沈墨山直說明來意,他準備和公司解約了,來找他幫忙打輿論戰。

“你找我們業務組組長就好,跟他交接注意事項。”

沈墨山皺眉:“我就想找你。”

“都是熟人,找你不行嗎?”

“不是熟人的話,你這單我們還不接呢,年底了忙得很。”柯淮說。

沈墨山撇撇嘴:“好吧。”

沈墨山終于要解約了,他跟公司鬧不和已經很久了,解約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就是官司可能不太好打。

作為熟人,柯淮給他推薦了可靠的律師,最近他接觸的律師比較多,感覺自己整天活在官司裏。

沈墨山承了他的情。

“柯總,你給我的不是你的私人號碼吧。”沈墨山拿出一張名片在掌心拍拍。

當然不是私人號,柯淮給的是工作用的號碼。

“算了,也沒關系。”沈墨山說。

年前的工作告一段落之後,柯淮終于收拾收拾自己回了父母家。

他打電話給白禾遠,問他新年怎麽過,白禾遠家人都出國了,原本他是因為鐘澗回來才決定回國發展的,現在鐘澗也進去了。

二人的離婚官司在年後開庭,到時候離了,白禾遠似乎就沒有留在國內的理由了,雖然他還有一家寵物醫院,但完全可以轉手賣掉。

現在他完全是孤身一人,柯淮讓他來自己家過年,但被他拒絕了,說要去陪陪父母,柯淮沒有再勸他。

“哥,我希望你還能好好戀愛,結婚,不要因為這件事情對愛情失去信心,鐘澗只是個例。”柯淮對他說。

白禾遠在那邊沉默一下,也笑着說:“我們真有默契,我也想對你說這句話。”

于是二人同時笑了。

白禾遠說:“我會的,你也要。”

“嗯,”柯淮說,“提前祝你新年快樂哥。”

“新年快樂。”

柯淮回家之後承擔了大掃除的任務大頭,柯婷婷只是裝個樣子,樓梯扶手擦到二樓就躲着休息了,柯淮擦玻璃擦家具,差點沒把他累死。

“你要多鍛煉,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你在你那也從來不做家務吧?”陳慧清在廚房鹵肉,過年吃正好,看他坐那一頭汗給他端來一杯水。

“以前啊是有小顧在……”他爸也拿着一條抹布坐下來休息,話還沒說完就被陳慧清在胳膊上拍了一巴掌,把他的話打斷了,他爸嘆口氣,說起別的,“花園那張椅子掉漆了,留着難看,待會兒跟你把它清出去。”

顧星丞留在他家裏的痕跡很多,但從此再沒人提起了,就連柯婷婷都不說了。

年三十晚上,四周響起劈裏啪啦的電子鞭炮聲,他們市規定不許燃放煙花炮竹,于是大家另辟蹊徑放起了電子鞭炮,柯淮覺得挺可樂的,聽起來也挺熱鬧。

零點還沒過,他的手機就接二連三地響起來,工作用還是私人用的手機都在響,電視機裏放着春晚,柯婷婷跟他爸媽看小品看得發笑,柯淮把腿搭在茶幾上,窩在沙發裏懶洋洋地回複信息,間或接幾個電話。

私人號碼裏有一條是沒有備注的,短信後面署名是沈墨山,也不知道沈墨山是從哪裏要來他的私人號碼的。

他回過去:“你哪來的我號碼?”

沈墨山秒回:“阿姨給的。”

柯淮無奈了,他給這串號碼備注上名字,字編輯到一半,有電話進來。

依舊是沒有備注他也一眼就認出來了的號碼。

柯淮靜靜看了許久,在來電挂掉之前接了起來。

他不知道顧星丞會說什麽,他那天已經說得足夠清楚了,他在極短的時間內反應過來,他依舊在揣測顧星丞的意圖。

跟他家的熱鬧不同,那頭很安靜。

柯淮說:“喂?”

“新年快樂。”他說。

那頭聲音低沉,有些暗啞:“新年快樂。”

然後二人靜默片刻,柯淮就挂斷了電話。

沒有多餘的話,如柯淮所願只是道聲問候,這個電話跟所有給柯淮新年問候的電話沒有任何不同,雖然比別的電話裏多了一些心知肚明的沉默,但也許意味着一個好的開始吧。

柯淮是不喜歡過年走親戚的,小時候他跟柯婷婷去爺爺家拜年,被七大姑八大姨家的小孩煩得要死,長大之後他爺爺沒了,他們家就很少走親戚了,走也是別人來他們家走。

從年初三開始他們家就陸續來人,除了走親戚還有他老爸的客戶拜訪,年年如此,以前每年他還會和顧星丞跑出去躲清靜……

初四那天,沈墨山他爸媽帶着他也上自己家來拜訪了,兩兩相對,沈墨山沖他無奈一笑。

趁着大人們交際的時候,沈墨山對他說:“你別拿這種眼神看着我,你以為是我想來的嗎?我也是被逼無奈好嗎?”

“哎,咱倆逃出去吧。”沈墨山說。

柯淮眨眨眼睛:“去哪?”

“去哪不行啊,反正再不逃我倆就要被逼坐下來相親了,還是兩家大人面對面坐着把關的那種,你想這樣?”

柯淮想了想,又四周看看,沈墨山他媽媽跟陳慧清已經握着手說上話了。

他拎起外套:“走。”

出了門,外面比平時冷清很多,柯淮只是不想待在家裏被相親似地看來看去,也沒什麽好去處。

“沒地兒可去的時候網吧不就是最好的去處嗎?”沈墨山說,“诶,柯總,你看過我的直播嗎?”

柯淮老實道:“沒看過。”

沈墨山撇撇嘴:“就知道你沒看過。”

他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走,給你看看小爺打游戲。”

沈墨山把他帶去了網吧。

倆人上了機,柯淮興致缺缺,沒什麽想玩的,所以就在一旁看着沈墨山玩。

出乎意料的是,沈墨山的游戲技術真的挺高的,他玩的是一款槍|戰游戲,有時候柯淮甚至都沒看清楚對面人在哪就被他爆了頭。

“怎麽樣!”沈墨山趁喝藥的時候還得意地看了他一眼。

“還不錯,看不出來。”

“卧槽,不然你以為我憑什麽當的頭部主播,我可是有職業戰隊邀請過的,我嫌太枯燥沒去。”

憑什麽……

柯淮之前以為他是憑他那張臉,沈墨山長得挺好的,五官清秀眉眼硬朗,皮膚很白,可能是因為常年玩游戲不外出的原因。而且他年輕,皮膚狀态挺好的,沒有其他游戲主播那種松弛感。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柯淮問,“換家公司繼續直播?”

“不直播了,沒意思了,”沈墨山說,“游戲也差不多要玩膩了。”

“接下來的話……”沈墨山丢了鼠标,枕着頭,“還沒想好,最近有幾家經紀公司想簽我,我還沒同意呢。”

“去闖娛樂圈啊?”柯淮問。

“也挺好玩的不是麽?”沈墨山說,“我還沒演過戲呢,我覺得挺有挑戰性的。”

“你就為了好玩啊?”柯淮說。

“對啊,人活着不就為了玩?”沈墨山說。

真是年輕人的想法,柯淮想,他可能老了,他想安穩一點。

“柯總,要不你幫我參考參考一下合約?”沈墨山往他這邊探了探身子,“都在我手機裏,我拍下來了。”

“你确定這麽私密的東西給我看?”柯淮說。

“有什麽不行的,你還能害我?”沈墨山對他放心得很。

柯淮笑了笑,他對這小孩沒什麽惡感,可能活潑的小孩天生讨人喜歡,他說行吧。

沈墨山嘿嘿了兩聲,拿出手機點了幾下拿給他。

柯淮第一眼看到上面的公司名稱。

星河娛樂。

顧星丞他們家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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