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章
第 62 章
“那麽,價格方面。”柯淮笑一笑,看着他。
“是市中心地段很好的房子,而且裝修什麽的都不錯,我會按照市價給你的。”顧星丞說。
“那我稍後整理一份合同給你。”
顧星丞意外地好說話,他看起來是個十足的冤大頭,連買下來不許居住這種鬼話都答應下來,甚至都沒有跟他議價。
實際上,柯淮是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麽離譜的,住宅樓,買下來不讓住,只能工作用,說出去都贻笑大方 ,他說不清自己是出于什麽心理說的這些話。
可能在他自己沒有察覺到的地方,他下意識地在對顧星丞發洩情緒,也可能只是因為最近不順,而看到顧星丞出現在這套房子戳中了他的點。
“你還需要看看嗎?”柯淮說。
“這裏你熟,要不你自己看看吧,我沒動什麽地方。”柯淮在沙發上坐下來,抱着一只抱枕。
“你陪我一起吧,”顧星丞說,“畢竟我還不是這裏的主人。”
柯淮想了想,放下抱枕站起來,陪着顧星丞上了樓,樓上最大的一個房間是倆人的卧室,但最後一次同床共枕已經要追憶到很久之前,柯淮還沒失憶的時候。
這個房間裏最後的記憶,是姚越前來借住那晚二人不歡而散的争吵。
思及此,柯淮已經有點面色不善了,他開始後悔陪着顧星丞上來看房。
“那個床,你還沒有換啊?”顧星丞語氣輕松,似乎有點開心。
“忙忘了,本來是要扔的。”柯淮撒謊。
“陽臺花草你都搬走了?”顧星丞走到陽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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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柯淮靠在橫斷那裏,顧星丞把陽臺的窗打開,風吹進來,春暖花開,外面已經不那麽冷了,但風大,依舊把柯淮的頭發吹開了。
顧星丞回頭時看到柯淮頭發下露出那顆有點紅的痘,給單腳倚靠在牆上表情清冷的人添上了幾分生動的顏色。
柯淮以前是不長痘的,愛長痘的是他,尤其是在被柯淮逼着吃了很多燒烤之後,他額頭會冒痘痘,然後迎來柯淮的第二輪嘲笑。
不自覺地,他伸手。
他有些出神,忽然“啪”一聲清脆響在房間裏響起。
伸在半空中的手被人打掉,柯淮一臉冷漠和警惕地看着他。
“我……”顧星丞回過神來,開始有點結巴,“我、對不起,我看你長了顆痘痘。”
柯淮不說話。
“我沒有別的意思。”顧星丞艱難地說。
“客廳裏應該還有藥,我給你擦一點。”顧星丞說。
他匆匆逃也似的轉身去客廳電視櫃下面拿藥膏,藥膏是很久以前買的了,但幸好還在保質期內。
回頭,柯淮卻走出來:“我還有事,先走了,你自己看吧,走的時候把門關上就行。”
顧星丞舉了舉手裏的藥膏:“你額頭……”
“用不着。”柯淮下樓,站在樓梯上,他回頭看立在原地巴巴看着他背影的顧星丞,語氣有點冷,“顧星丞,你說你不會越距。”
顧星丞蒼白着臉:“我……沒想那麽多。”
“偶爾,還是多想點吧。”柯淮說。
“那你,自己塗?”
“不用,自己會好,先走了。”
大門出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顧星丞捏着那支藥膏走到樓梯口往下看,只看到柯淮關門離去的半個背影。
藥膏的棱角紮破他手心的皮,乳白色的膏狀物體爆出,黏了他滿手。
他後知後覺,轉身去浴室洗掉。
白淨的盥洗臺上有放過刷牙杯留下來的印子,其中一個痕跡較新,另一個則淡了很多。
那曾經是擺放他和柯淮的刷牙杯的地方,一個藍色一個粉色,情侶裝,藍色是柯淮的,粉色是他用,因為柯淮不喜歡粉色,所以只好他用。
如今,杯子不在,痕跡也快要淡去了。
他終于忍不住紅了眼睛。
這裏的一切都沒有太大的變化,電視櫃裏的小藥箱還在,藥膏還在,但是在這裏住的兩個人,已經分道揚镳了,柯淮已經不想要他了,他已經失去了觸碰柯淮的資格。
說是給他做朋友的機會,可柯淮口中的朋友,未免太過疏離。
他對他就像只是見過幾面的熟人而已。
他擰開水龍頭,水流聲掩蓋了哭泣的聲音,他在充滿二人回憶的房子裏,像一只被困住的獸。
幾天之後,他跟顧星丞簽了購房合同,地點是顧星丞定的,是一家清淡的素菜館。
“那個房子裏你還有什麽東西需要拿走的嗎?”顧星丞問。
“沒有了,你全扔了吧。”柯淮說,“辛苦你了。”
顧星丞沒有回答,轉而問起別的話題:“你接下來準備幹什麽?”
“去幫我爸的忙。”
“裝修公司嗎?”
“嗯。”柯淮打開顧星丞遞過來的那份合同,上面寫的價格是一億,比他想的高出太多。
他屈起食指在合同上敲了敲:“金額寫錯了吧?”
“沒錯,你那處地段值這個價,而且,裝修我很喜歡,所以多出來的那部分算是給你裝修的錢。”顧星丞說。
仔細看合同,上面的條款甚至寫了不包括做住宅地用,柯淮擡起眼睛看他:“我不讓你住,會不會怪我。”
“作為賣家來說,這個條件有些苛刻了,畢竟你買了,那裏就是你的了,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顧星丞一眨不眨地貪婪地看着他,等他看過來,又低下頭掩蓋自己的目光。
“不會,你考慮得也有道理。”顧星丞違心地笑。
天知道,其實他本來是打算自己在那裏住的,沒想到柯淮一句話就把他的想法破碎了。
柯淮就溫和地笑笑。
那天離開時他想過不賣給顧星丞,但在工廠轉了幾天,他又改變了主意,誰跟錢過不去誰是傻子,更何況,他們都已經說好了要放下,避之不及倒顯得他還很在意似的。
顧星丞給他盛湯:“這個湯有清熱下火的作用。”
又掏出一支藥膏:“這個以前我長痘常用,你試試。”
他沒有再動手動腳,沒有再要給他上藥,仿佛真的退回了朋友的界限,柯淮感覺良好很多,也沒有再像那天一樣拿話刺他。
“多謝。”
“不用這麽客氣。”
吃完飯,還有一些手續要辦,需要二人一同前去,出了商場,顧星丞前去拿車,柯淮站在商城門口等他把他車開過來。
門口大熒幕寬屏在播放最新選秀節目的選手拉票。
柯淮在上面看到了沈墨山。
沈墨山穿上黑色學員服,畫着舞臺妝,眼角還黏着亮晶晶的亮片,別說,還挺帥的,化妝師很會化妝,把他骨相的優勢都凸顯出來了。
柯淮饒有興致地看了好一會兒,記下了給他投票的方式。
路邊有喇叭響,他回頭,看到顧星丞坐在車裏朝他看過來的眼睛。
他歉意地笑笑。
顧星丞朝那個大屏幕上看了一眼,眉眼陰翳。
上了車,車上安靜,柯淮歪頭靠在車門上捧着手機。
他從以前就慣這樣,喜歡靠在車門上,但距離上一次他坐自己的車已經很久了,顧星丞思緒紛亂,提醒他:“不要靠在車門上,不安全。”
柯淮捧着手機坐正。
他似乎心思不在當下,所以顯得有點聽話,說什麽做什麽。
紅燈,顧星丞停下來,扭頭看他的側臉。
他們剛畢業不久時,他靠自己雙手買了屬于自己的第一輛車,那時柯淮已經擁有好幾輛車了,但是提車那天,柯淮比他還要興奮。
他的副駕駛上坐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人就是柯淮,剛買車那段時間,他天天接送柯淮上下班,柯淮每次都喜歡靠在車窗上偏頭看他,每次再被他糾正。
二人對此樂此不疲。
思緒回籠,想跟他說點什麽,然後他看到柯淮的手機屏幕,上面是一個投票的頁面,柯淮的手指的沈墨山的頭像上點了點,給他投了二十票,他掐了掐手心的傷疤。
“那個沈墨山,是你的……”猝然面對現實,他有點難受。
“朋友而已。”柯淮說。
“哦。”
“他現在在你手下的公司工作,還請你多多照顧他了,他是個挺好的小孩。”柯淮又說。
顧星丞勉力地笑:“好。”
“要是犯了錯,也請你多包容。”
“好。”
再無話可說,後面有喇叭聲響起,顧星丞才回過神來前面已經是綠燈了,匆忙把車開走。
“對了,我忘記問你了,你訂婚是在什麽時候?”柯淮又問,“到時候不用給我發請柬了,我去估計也不合适。”
“不過我會派人封禮的。”柯淮說。
踩着油門的腳漸漸用力,車速不自覺地加快。
柯淮不自覺地抓緊了安全帶,有點驚詫地看向他。
顧星丞側臉堅毅,下颌骨咬得死緊,腮幫鼓起。
“喂,顧星丞?”柯淮喊了一聲。
半晌,又超過了兩輛車,顧星丞後知後覺地回神,一點點降下速。
“暫時還不會訂,”顧星丞目視前方,咽下心酸與難過,“你怎麽比我還着急?”
柯淮還有點心有餘悸:“不是,只是我過幾天要去出差,不在市裏,所以提前問問,也好早做安排。”
“你去出差?”
“嗯,去a市采購原料。”柯淮回答。
“去多久。”
“還不确定,可能一星期吧。”
“我……暫時還不會訂婚。”顧星丞說。
“哦。”柯淮說。
“如果真有那一天,你也別來。”
“嗯?”
“柯淮,”顧星丞無奈地笑笑,抓緊了手裏的方向盤,“我是說要放下一切跟你做朋友,我也在努力這麽做。”
“但人畢竟不是機器,你能不要這麽若無其事地刺激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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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