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章

第 76 章

他們在山上住了一晚，當天晚上下樓吃飯的時候，聽到有同游的旅客在讨論明天的行程，柯淮從她們嘴裏聽到了看日出的字眼。

柯淮以前念書的時候做旅游攻略，其中一項就是看日出，跟戀人坐在山頂上依偎着看日出，是他覺得很浪漫的事情，可惜這麽多年了這個願望一直沒實現。

他問了沈墨山的意願，定了第二天早上四點的鬧鐘，約好跟他一起去看日出，可是四點的時候他叫沈墨山的時候，他卻連眼睛都睜不開，還無意識地揮手，有起床氣似的：“唔~再睡會兒！”

柯淮站在床邊看了他一會兒，最終自己出門了。

早上五點半，他在人山人海的山頂上看到了從雲層中擠出來的太陽，周圍成群結伴的游客們都在拍照，他也讓人給自己拍了一張。

回去之後沈墨山已經醒了，有點歉疚地看着他，問他為什麽沒有叫醒自己，問他是不是生氣了，柯淮說看他累所以想讓他多睡會兒，他也知道藝人很缺覺，所以沒有強求，他沒有生氣，硬要說的話，他只是覺得有點失落。

在那之後，沈墨山就進組拍戲了。

有一次柯淮應酬，在飯局上喝吐了，被助理送回家之後，半夜他又吐了一次，再之後醒來就發現自己已經在醫院裏了，應該是被人送到醫院裏來的。

他妹妹柯婷婷守在旁邊，看他醒來松了一口氣：“哥你吓死我了！”

後來他才知道，自己是酒精中毒了，年紀大了，不如以前能喝了，他還是第一次酒精中毒。

他住了幾天院，期間沈墨山聯系了他，知道他酒精中毒之後非常着急，想要回來看他，但是由于隔的距離太遠，等他飛回來自己早就出院了，柯淮就沒讓他回來。

沈墨山當時在電話裏的語氣就變得有點失落了：“柯淮，我覺得你跟我有點太生分了。”

柯淮就沉默了。

沈墨山挂了電話之後，他們好久都沒再聯系，有時候柯淮不是不想跟他聯系，而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期間，他看到了沈墨山跟之前那個綜藝裏跟他炒cp的女藝人同進出酒店的緋聞，他終于覺得要給沈墨山打一次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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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山接通之後半天都沒出聲。

柯淮說：“我看到新聞了。”

沈墨山在那邊呵了一聲：“你終于知道要聯系我了？你不打這個電話我還以為我已經被分手了呢。”

柯淮聽出來沈墨山在跟他鬧脾氣，這段時間沒有聯系估計是在跟他冷戰。

不待他多問，沈墨山一股腦發脾氣，控訴他居然敢跟自己冷戰，控訴完，又開始解釋那個新聞只是媒體斷章取義，他們其實是一群人在聚餐，還把合照發了過來。

沈墨山問他：“你吃醋了嗎？”

其實沒有，他打電話過來只是覺得找到了理由跟沈墨山聯系一下而已，但柯淮騙了人，他說有一點點。

沈墨山在那邊哼笑。

他們莫名其妙地吵架，又莫名其妙地和好。

直到沈墨山再次拍完戲回來，柯淮覺得自己有必要為自己的感情努力一下了，問過沈墨山的時間安排，他訂了個海景套房，想跟他去散散心或者談談心，沈墨山看起來也很高興的樣子，但是他們剛到那裏一天，沈墨山之前拍的劇需要緊急補錄音，他就又飛回去了。

柯淮一個人在酒店裏住了三天，三天之後，他覺得自己真的需要好好跟沈墨山談談了。

一星期後，沈墨山回來找他，跟他道歉，而這時柯淮剛從以前的渠道知道了一部s級電視劇演員內幕，其中就有沈墨山。

他的心情略微有些沉重。

“我距離下部戲有一個月的休息時間，中間的工作我基本都清了，這一個月我們去玩吧。”沈墨山說。

柯淮問他下一部戲是不是那部s級的電視劇，沈墨山驚訝地問：“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認識陸昂，”柯淮面容很平靜地看着他，“我聽說，拍攝地在拉州。”

拉州是距離他們這裏有數千公裏的一個西部偏僻地區，而且他知道這一去山高水遠，工程量大，沒有個半年可能都無法完工。

沈墨山點頭，有些遲疑地看着他，也看出來了柯淮似乎有話想說。

二人沉默了片刻，沈墨山從這沉默中察覺了什麽。

柯淮問：“如果我說，我不希望你去那麽遠的地方呢？”

他就連探班都不太可能，總是長時間的分別，這樣跟沒談這個戀愛又有什麽區別呢？他年紀大了，他等不起。其實上次冷戰，他訂酒店，就想跟沈墨山說這件事了，但是他沒來得及。

沈墨山聞言果然變了臉色：“柯淮，你知道我很喜歡拍戲。”

柯淮就點點頭。

他知道，所以他其實也沒想着沈墨山會為他放棄陸昂的戲，他知道沈墨山志向遠大，勢必會走得更遠，而他走不了，他的家在這裏，他的家人和工作都在這裏，所以，從一開始他們就不合适在一起。

趁現在及時止損，還來得及，他向沈墨山提出了分手。

沈墨山站在原地半晌，鴨舌帽壓得很低，聲音也沉，他的聲音通常都是清亮的，只有這一次沉得能明顯地聽出情緒，他說：“柯淮，其實我覺得你一直沒有喜歡過我。”

柯淮沉默。

他其實也不知道，最開始跟沈墨山在一起是因為輕松而已，但是确定關系之後反而不怎麽輕松舒心了，當朋友，他可以不介意時間和距離，有空就聚，沒空就不聚，偶爾見面還能開開心心，當了戀人，就會多出許多要求和遷就，所以也就不那麽舒心了，或許他們一開始還是當朋友比較好。

他沒有反駁，也沒有言語，他們就這樣好聚好散了。

沈墨山那天在約會的餐廳裏坐了很久，其實一開始他追柯淮只是因為覺得欣賞，他覺得追柯淮很具有挑戰性，他覺得柯淮看起來很絕情，所以想看看這樣的人動情是什麽樣子的，但是很可惜他的精力不足，又或許是功力不夠，他被其他喜歡的東西分去了注意力，然後在柯淮這裏失敗了。

一個月後，沈墨山出發去拉州，柯淮還去送他了，跟顧星丞的待遇不同，柯淮是主動擁抱他的，并祝他工作順利，一路平安，以後有機會再聚。

跟當初應承顧星丞也不同，他是真心實意覺得沈墨山要是回來了，他們可以約着一起吃燒烤，他們只是結束了不合适的關系，然後做回了朋友而已。

“誰要跟你做朋友了？”沈墨山覺得自己感情上受到了傷害，氣哼哼地推開他進了安檢。

柯淮看着他孩子氣的背影，笑了笑。

距離顧星丞離開一年半後，柯淮恢複了單身。

距離聖誕節還有十幾天，柯婷婷就拉着柯淮出門采購送給她未來公公婆婆的節日禮物，在一家珠寶店裏，他偶遇了差點被他忘掉的人。

姚越挽着一個男人的手臂，在店裏挑選戒指，笑得一臉幸福。

要不是這次遇到，他真的差點記不起來這個人了。

“柯淮，好久不見。”姚越跟他打招呼，帶着盈盈的笑。

當着人家未婚夫的面，柯淮點頭，不冷不熱地簡單地應和兩句，姚越似乎一點也不介意他的态度，笑着從包裏拿出一張請柬遞給他，邀請他來自己的婚禮。可能是因為喜事将近，姚越的脾氣簡直好得不得了，伸手不打笑臉人，柯淮收下了那封請柬。

姚越走後，他挑開請柬掃了一眼，看到上面的名字，姚越、陳峰，又倏地合上了。

連姚越都要結婚了，時間真快。

柯婷婷要結婚，姚越要結婚，他身邊似乎所有人都要成家了。

他忽然在這時候想到了顧星丞，一年多了，顧星丞在幹什麽呢？結婚了嗎？這麽久了，他很少去想顧星丞，遇到姚越的這一天，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舊人。

他想起一年多前在校園躲雨的時候顧星丞問他的那句話，如果沒有姚越，他們會走到今天這步嗎？

他仔細地分析。

顧星丞傻帽，但是他真誠，雖然天真，但是始終有一天會成長，就像他後來展現的那樣，他隐瞞自己的身世，但其實這一點對柯淮來說并不是什麽很值得介懷的事情，他們身份差距大，在一起可能會面臨很多困難，但那些事情其實都尚未發生，一切未知……

他們有可能未來會走不下去，但絕不是在那個時候。

到如今，一切已經被時間所平息，他終于能夠坦然地承認了，他們走到今天這樣，确實就是因為姚越。

不過如今，他們因為姚越分道揚镳了，姚越卻轉身要收獲幸福了。

這讓他覺得有點好笑。

他沒打算去參加姚越的婚禮，姚越的幸福關他什麽事？他為什麽要去見證？

一周後，聖誕節臨近了，他下班路上去買了禮物，打算寄過去給白禾遠。

路過他賣掉被顧星丞買下來的複式小樓時，他鬼使神差地停下來。

一年多了，他再沒進過那房子，顧星丞也一走了之，不知道現在是不是落滿灰塵了。

他其實沒有想要進去的想法，但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那座小樓樓前仰着頭看了好一會兒了。

回過神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幹什麽，懷念嗎？

有點可笑。

未免被保安以為他是來踩點的小偷，他回神後立刻打算走，這時，他身後正好傳來腳步聲，他轉過身，跟幾步之外拿着嶄新的掃帚拖把的顧星丞對上了視線。

啪嗒一聲，掃帚拖把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