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章

第 78 章

顧星丞愣了愣：“姚越要結婚了？”

柯淮不說話，依舊看着他。

“我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我跟他沒有聯系了，”顧星丞無奈地說，“我真不是為了他的婚禮才回來，真的只是回來看爺爺。”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他沒敢直接說，他想看看柯淮。

哪怕是偷偷的。

其實他在國外這一年多，曾經試圖忘記過柯淮，但他嘗試過無數次，都失敗了，最終他索性不再掙紮，決定順其自然，趁着假期回來看望顧長風是真的，但只有他知道他內心藏着多麽隐秘的想要見柯淮一面的想法。

他回國除了家裏人誰也沒告訴，沒有聯系同學或者老朋友，當然也不打算告訴柯淮，他只是打算偷偷地看他一眼。

但是出乎意料的，在他去見他之前，柯淮卻突然出現在了他面前，就好像上天聽到了他的禱告一樣。

“你還是在意這個嗎？”顧星丞朝他走了一步，“為什麽？”

柯淮不自覺地移開眼：“不過問一聲而已，算不得在意吧，你想太多了吧？”

“那，”顧星丞看着柯淮依舊清冷的眉眼，克制不住地輕聲道，“另一個問題，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麽會去那裏嗎？”

你是不是……也會懷念我們以前，哪怕一刻也好。

柯淮皺起了眉，還沒等說話，有輛車朝他們嘀嘀了兩聲，似乎是他們站的位置擋住了人家開車出去的通道。

外界紛擾的噪聲忽然流通了進來，冷空氣也開始流動，二人之間微妙的氣氛被打散了，柯淮讓到一旁，顧星丞也讓到了另一側，柯淮忽然間清醒了。

“就是路過而已，沒有什麽原因，你也別想太多。”他拍拍他的肩膀，加重了聲音，也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似乎強調自己的問心無愧似的，“顧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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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也吃了，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有空再見。”倆人本來就站在車旁，說完柯淮就轉身拉開車門上了車。

顧星丞急急地喊他：“柯淮。”

柯淮當沒聽到。

顧星丞見他似乎沒有要搭理自己的樣子，在背後又喊了聲：“柯淮。”

寒風将他沉厚又略帶躁動的嗓音傳到柯淮耳朵理，柯淮頭也不回地上了車，把那嗓音和目光都隔絕在外，拐彎出去後，他在後視鏡裏看了眼依舊站在原地朝這邊看着的人，啓動了車子。

他一路上平複氣息，把車開得賊快，到小公寓後把自己摔到沙發裏，睜着眼睛看天花板，半晌嫌燈光刺眼似的，他擡起手遮在眼睛上。

“媽的，傻逼了。”

他為什麽要問那個問題，真的傻透了，而且最後的落跑，實在有點吃了敗仗落荒而逃的意思，一把年紀了，還這麽丢人，他嘆了口氣。

算了，反正也不天天這樣，就當吃錯藥了，反正對方也很快就會回美國，總不會再見了。

然而第二天，他又出現在了柯淮的面前。

柯淮不耐煩了，友好老同學的和平面容撕碎，他連見也不想見他，他讓助理安排顧星丞在會客室等他，自己則組織人開了一天的會，想讓他等得不耐煩了知難而退。

一個接一個會，一直開到下午，他把堆積的工作處理完了，伸了個懶腰準備下班。

出了辦公室，他扭頭朝會議室看上一眼，裏面空空蕩蕩，已經沒有人了。

合該如此，畢竟從顧星丞到他公司來開始，他足足晾了他五六個小時，是個人都會被熬走的。

他關上辦公室的門，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那門被他關得震天響。

就像被人重重甩上洩氣似的。

顧星丞沒再來。

過了幾天，柯婷婷旅游回來，給他帶了特産，是一只醜不拉幾的編織土猴子，柯淮表示很嫌棄。

柯婷婷叉着腰，比他理直氣壯多了：“你敢不要？這可是我千裏迢迢給你帶回來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柯淮說：“誰讓你給我帶了。”

“沒誰，怪我，怪我太惦記着你了，怪爸媽，把我教育得太有素質，知道出門遠游帶伴手禮是人之常情。”柯婷婷悲傷蛙臉吐槽道。

柯淮被怼得無語，勉為其難地收下了醜不拉幾的土猴子。

“哥，別怪我不提醒你，你就潇灑這最後幾天吧，等爸媽回來你就知道什麽叫失去人身自由了。”

柯淮驚訝：“他們要綁架我？”

“對，”柯婷婷點頭，“會綁你去相親。”

柯淮着實無語了好一會兒。

柯婷婷走後，他看着柯婷婷帶回來的特産發呆。

又過了兩天，他忽然又在公司見到了顧星丞。

出了辦公室，扭頭看到側對面大開的會客室的門開着，而他一眼就看到了人模狗樣坐在沙發上的顧星丞。

他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顧星丞放下咖啡，站了起來朝他走了過來。

身材高大、氣勢凜然，他比之前看起來更有上位者的氣質了，多了幾分威嚴。

那一刻，柯淮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退了一步。

“顧總，怎麽在這兒，有事嗎。”柯淮笑道。

顧星丞：“有點事，那天來沒見到你，有東西要給你就過來了，看你在工作，就沒打擾你。”

“怎麽不打個電話說一聲？”

“沒想那麽多，想過來就來了。”顧星丞笑笑回答。

柯淮在心裏罵，提前說一聲是為了行別人的方便好嗎。

柯淮猜是因為上次他通知了自己，所以來了之後被故意放了一天的鴿子，所以這次學精了，顧星丞從國外摸爬滾打回來，不止褪去了純摯，變得沉穩，還變得有些狡猾了。

周圍的人三三兩兩地打量，正是下班的時間，人走得夠雜亂的，視線也毫無顧忌。

顧星丞看了一眼手表：“下班時間，我們邊吃邊聊吧。”

顧星丞對他笑笑。

伸手不打笑臉人，柯淮看着他溫和的笑臉，不知道該怎麽拒絕。

飯桌上，顧星丞朝他推來一個禮盒：“這個是那天就想給你的，聖誕節禮物，從國外帶回來的，但是還沒來得及給你就走了。”

柯淮不想收，但顧星丞似乎一眼就看出來他的想法，搶在他開口之前說：“我給大家都帶了，這是慣例，你不用有什麽負擔。”

柯淮點點頭，也沒怎麽在意地，随手就打開了，這是禮貌。

但是打開之後他愣了一下，看着裏面的一枚簽了名的獎牌怔神。

帶子上是他大學的時候喜歡過的一個球員的親筆簽名，獎牌他也很熟悉，當年他拉着顧星丞熬夜追球賽，看着喜歡的球星贏了之後倆人歡呼大笑着摟在一起的畫面歷歷在目。

這可不是什麽随手能買到的伴手禮，尤其還是獎牌這種具有紀念意義的東西。

這枚獎牌，代表的不只是送禮的心意，還有二人當年傻逼兮兮的青春歲月，看見它那些畫面就紛至沓來了，柯淮一下子真的陷入了沉默，當年他有多想要這個球星的簽名周邊，只有他和顧星丞知道。

盒子側邊還有一張卡片，他輕輕抽出來，上面是球星用英文寫給他的祝福，他怔了很久。

看他不說話，顧星丞解釋道：“公司産品請了他做代言人，所以，這方面比較方便，不費什麽事，只是剛好知道你喜歡，所以就幫你問了聲而已。”

“謝了。”柯淮淡淡道，回神後把卡片放回盒子裏。

顧星丞笑了笑：“喜歡就好。”

“當年說要跟你去看他的球賽，但一直也沒有機會去。”顧星丞說。

別說是去看球賽，他們當年展望的未來後來幾乎一件也沒實現。

柯淮沉默着，半晌笑：“呵呵。”

二人沉默了會兒，以前是他們之間不能提及的痛。

“那天你走得太快，我們都沒來得及聊一聊，”顧星丞換了個別的話題，“你這兩年過得怎麽樣？”

柯淮其實不覺得他們有什麽好聊的，但看在這份昂貴的禮物的份上，還是挺配合，顧星丞似乎興致挺高，也滔滔不絕地說起了自己國外的經歷。

柯淮手機上來了幾個消息，是工作上的，本來他不想理，但有點急，于是他說了聲抱歉打了個手勢就先低頭回了消息。

柯婷婷的消息也在同一時間進來：哥，看我這兩條婚紗哪條好看。

臭屁的姑娘發了兩張美美的照片過來，幸福寫在臉上，柯淮不自覺地笑了笑，給她回消息過去。

顧星丞在對面一直看着他，他放下手機看過去後，顧星丞提起嘴角對他笑了笑，也對他說：“我去下衛生間。”

柯淮慣會察言觀色，他能看得出顧星丞似乎心情不是那麽明朗了，但一時不明白為什麽。

他也不想去弄明白為什麽。

他下意識地看了眼日期，明天就是姚越的婚禮了，雖然他沒有打算去，但是可能因為姚越是在是他的心魔，所以下意識地把日期記住了。

顧星丞說他回來不是為了姚越的婚禮，這個消息他不知道該不該信，但很快反應過來，信不信的，他為什麽要糾結這個事情呢？

他打開手邊的禮物盒子，垂眸定定地看了會兒裏面的獎牌。

然後舒出了口氣。

其實，他騙不了自己，再怎麽裝不在意，還是會介意，他可以不在乎顧星丞現在跟誰在一起，對誰好，但是如果這個人是姚越，就不行，他會像吃了屎那麽惡心。

所以那天顧星丞否認的時候，他其實是隐隐松快了些的。

他在走神的時候，旁邊忽然有個人叫了聲：“柯淮？”

他扭頭看過去，發現是個不認識的男人，不由得面露疑惑。

男人似乎知道自己唐突了，略憨厚地笑了笑：“你可能還不認識我，但是我認識你，陳阿姨給過我你的照片，今天突然偶遇你，就想先過來打個招呼。”

柯淮心裏隐隐有不好的預感。

該不會……

他想起柯婷婷的話……

他跟沈墨山分手也有一段時間了，他爸媽最近看他單身越來越不滿意，尤其是在柯婷婷幸福的映照下。

“您……是我媽給我牽線的相親對象？”

對方笑了笑：“也可以這麽說。”

說着看了看柯淮對面的餐位：“今天是跟人有約了嗎？”

柯淮尴尬地點點頭，他第一次遇到這種烏龍的狀況。

幸好對方也看得出來他的尴尬，給了他一張名片之後，笑着說：“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改天有空出來吃個飯吧。”

男人直起身，一轉頭差點碰上背後高大的顧星丞，他踉跄了下，往後退了步，連連點頭笑着退開了。

男人走後，顧星丞看了他的背影好一會兒，才沉默着在餐位坐下來。

他的心情沒有顯得好轉，反而似乎更糟了，眉頭緊蹙，面上似乎還有些疑惑。

“吃好了嗎？”柯淮問，“走吧，我先送你回去，你現在住在哪裏？”

顧星丞沒有回答，半晌擡起眼睛沉沉地看着他。

“你跟沈墨山分了嗎？”